第94節
一時之間,端王妃根本來不及細細推敲思量。 只能斟酌說詞,陪笑道:“還請長公主殿下放心,要說有人給表妹氣受,那是斷沒有的事。王府里面,我們王爺愛寵阿鸞就不用說了,別的姬妾也是敬著、讓著她的,至于妾身,原本就是阿鸞的嫡親表姐,自然是拿她當親meimei看的?!?/br> “哦?那就好?!贬B邑長公主笑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泵嗣P鸞的柔軟頭發,語氣憐惜,“阿鸞,別怕?!彼脑捠菍P鸞說的,目光卻落在端王妃身上,“若是有人敢欺負你,就告訴表姑婆,我替你大耳刮子扇回去!” ☆、75 另謀出路 長公主的話實在太……,太過針尖對麥芒,太犀利了。 完完全全就是針對端王妃說的。 鳳鸞不好答,只做靦腆模樣笑了笑。 酈邑長公主又道:“阿鸞你放心,這世上……,還沒有我不扇耳刮子的人呢!”她依舊盯著端王妃看,那意思是,你算個什么玩意兒?!一臉不屑之色。 端王妃狠狠的掐著自己掌心,咬緊了牙,才能保持面上神色不變。 蕭鐸一陣沉默思量。 甄氏笑盈盈道:“好了,大伙兒都餓了吧?”招呼丫頭上菜,“趕緊的,熱湯熱菜都給端上來,別磨磨蹭蹭的?!?/br> “罷了?!贬B邑長公主擺擺手,“我口味兒古怪,不在這兒叨擾你們?!闭惺肿屟绢^拿了一個明黃錦緞的盒子,指了指鳳鸞,“聽說你今兒過生辰,我特意帶了一樣小東西送給你,算是給你賀壽了?!?/br> 鳳鸞忙道:“多謝長公主殿下費心” “阿鸞你打開瞧瞧?!贬B邑長公主好似帶了好東西過來,不顯擺一下,就心里難受似的,催促道:“諾,快看看罷?!?/br> 鳳鸞只得依言打開。 即便猜到長公主的東西會價值不菲,但真的瞧見,還是大吃一驚! 錦緞上面,躺著一朵奇異的七色寶石花,每個花瓣一種顏色,每一瓣都是拇指大小的寶石,赤、橙、黃、綠、青、藍、紫,難為湊了其中顏色,還每個花瓣一樣大,就連那根莖、綠葉,居然也是寶石所造! 珠光爍爍,眾人都被寶石花給閃花了眼。 鳳鸞小心翼翼拿起來,比了比,略有點為難道:“這個……,要往哪兒戴?” 酈邑長公主“撲哧”一笑,“不是戴的?!彼忉?,“這是西洋人進貢給先帝,先帝又賜給了我,說是七色花,放在屋子里面可以辟邪?!?/br> 眾人差點把眼珠子給跌出來,這……、這么貴重,用來辟邪。 鳳鸞一聽“先帝”二字,更是覺得燙手,“既然是先帝賞賜給長公主殿下,我怎么敢受?要不……,我回去供奉在香案上面?” “罷了,不過是個玩意兒?!贬B邑長公主擺擺手,“我早年也挺喜歡的,現在年紀大了,不愛這么花哨的東西。你小姑娘家家的,正好拿回去擺在屋子里,一則好看,二則辟邪,免得有妖魔鬼怪近身?!?/br> 端王妃低了頭,只做一個字兒都沒有聽見。 酈邑長公主懶得再理她,起身道:“老六,你送我出去?!?/br> 蕭鐸當了大半天的背景板,此刻被點名,忙道:“是,大皇姑先請?!彼m是龍孫皇子,但在長輩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小跟班兒似的,陪著長公主殿下出去了。 甄氏等人都在后面福了福,等長公主走遠了方才起身,表示恭送。 酈邑長公主出了望星抱月閣的院子,走了一段兒,對蕭鐸說道:“阿鸞可是鳳家的寶貝,乖乖rou兒,你且給我仔細一點兒!哼……”她冷聲,“別自己占了老大便宜,還不知道賣乖,你敢欺負她一個試試!” 她聲色俱厲,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威嚴氣勢。 蕭鐸連連點頭,笑道:“不敢,不敢,再說阿鸞乖巧,我疼愛她還來不及呢?!?/br> “還有你那王妃,叫她規矩點兒!別惹得真上王府大耳刮子扇她!”酈邑長公主眉目凌厲刺人,一聲冷哼,“至于理國公府的那個蠢貨,再鬧騰,我就讓下輩子都做不成理國夫人!” “是是?!笔掕I知道這位姑姑性子跋扈,且人家有那個底氣跋扈,得罪不起,恭恭敬敬陪笑道:“大皇姑放心,侄兒會好生告誡穆氏的?!?/br> “是么?可別當著我一套,背著又一套?!贬B邑長公主揮了揮手,讓下人們全都退得遠遠兒的,然后抬眸,意味深長悠悠道:“得了阿鸞,算是你小子有運氣撿到寶,好好待她,往后好處多著呢?!?/br> 蕭鐸目光閃爍,想細問,又一個字都不敢開口多問。 他應道:“侄兒記下了?!?/br> “行了,我走了?!贬B邑長公主一招手,下人們無聲無息圍了過來,將她眾星拱月的捧在最中間,趾高氣揚的遠去了。 留下蕭鐸,內心驚濤駭浪半晌不能平靜。 長公主今兒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過來給阿鸞賀壽,送貴重禮物,這本身就挺耐人尋味的,自己還沒明白過來呢。她又說了那么一番意味深長的話,什么叫自己娶了阿鸞撿到寶,往后好處多著? 往后?好處? 自己已經是王爺了,難道說……,長公主想要給自己掙一個親王? 等宴席散了,蕭鐸單獨和鳳鸞在屋里說話,講起這個,“你說是不是,因為長公主是個念親戚情分的人,所以看重你,連帶想要替我爭一個親王,給你做臉面,也算是給鳳家的人做臉面,對吧?” 親王?鳳鸞聽得忍不住捧腹大笑。 端王殿下你的目光咋這么短淺呢?也對,現在皇帝的身體還算硬朗,太子也沒讓皇帝忌諱,基本格局還是穩定的,所以他想到頭就是自己做個親王了。 做皇帝?保證蕭鐸現在連想都沒有想過。 “你笑什么?” “沒啥?!兵P鸞不能把內心想法說出來,只得改口,“就是高興呀!往后我有一個這么厲害的表姑婆撐腰,哼哼……,老六,你還敢欺負我嗎?”她不傻,不會在這種時候把端王妃扯出來。 蕭鐸聽得一笑,“好呀,你的膽兒果然肥了?!?/br> 鳳鸞笑盈盈的,繼而說道:“其實說起來,長公主是鳳家的親戚,可是這么些年都不見走動。我也不明白,她今兒為何想著過來給我賀壽,還送了那么貴重的禮物?!贝蜷_手邊的盒子,看著七色寶石花,“這玩意兒,拆了都夠養活一大家子的了?!?/br> “你敢拆?!”蕭鐸沉了臉,訓斥道:“這可是先帝御賜的東西!”說話間,帶出一絲酸溜溜的醋意,“連本王都還沒有呢?!?/br> 鳳鸞依偎過去,笑道:“我的,不就是你的嗎?回頭我擺在暖香塢的寢閣里,你一來就瞧見,你多來,就能多瞧幾眼,天天瞧著就只當是你的了?!?/br> “鬼靈精?!笔掕I被她逗得樂不可支,捏她的臉,“繞來繞去,就是想把本王都絆在你的屋子里,不去找別人,天長地久只寵愛你一個?!?/br> 鳳鸞撇撇嘴,“那又怎么了?我就不信,王府里別的人沒有這么想過?!?/br> 吃醋只要在適當的范圍內,蕭鐸還是能接受的,這代表姬妾喜歡自己啊,只要不興風作浪鬧出事兒就行,他心里還一陣美呢。 兩人湊在一起少不得一陣膩歪,難舍難分。 到了天黑時分,蕭鐸才起身,“我先回去了?!狈凑荒芰粼邙P家過夜,一則不合適,二則嬌嬌懷著孕,上前摸了摸她的肚子,“乖兒子,爹明天再來看你?!?/br> 鳳鸞略有一點擔心,“萬一是個女兒怎么辦?” “沒事?!笔掕I已經有了嫡長子,對兒子不像之前那么盼星星盼月亮,“先開花后結果是常有的事,要是女兒,咱們往后再多弄幾個出來,總會有兒子的?!?/br> 多弄幾個?鳳鸞扶額,男人果然都是下.流胚子。 ****** 端王妃先回了王府,一進門,就把所有的人都給攆了出去。 她又氣又恨又怒,又是一腔鋪天蓋地的委屈難受,伏在被子上無聲的哭,還不敢哭太久,怕等下王爺回來瞧見,要說自己小心眼兒。 可是今天,酈邑長公主仍舊歷歷在耳! 她含沙射影的,說自己一個不能容人的妒婦,說自己迫害姬妾,還警告自己若是不對表妹好,她……,她要親自上門大耳刮子扇自己! 自己活了二十多年,從沒有受過這種羞辱,而且還是當著王爺和甄氏母女的面! 可是酈邑長公主是什么人???端王妃默默的咽了一口氣,惹不起、得罪不起,別說自己一個小小的王妃,就是宮里的貴妃、皇后,甚至太后,都是不敢惹她的!并且她還占了長姐身份,總是皇帝見了,也得對jiejie客客氣氣的。 怎么會惹上這么一個煞星?! 端王妃一面心灰難受,一面又是想不明白。酈邑長公主的生母是太祖鳳淑妃,的確和鳳家有親戚關系,但是平時并不見他們來往多親密啊。況且鳳鸞隔了輩分,和酈邑長公主不算親近,為何、為何……,為何偏偏要替她出頭?! 王府里有這么一個可以橫著走的側妃,自己這個王妃,做起來還有什么意思? 端王妃心下一片茫茫然。 再想到今兒宴席上,丈夫一句話都不肯為自己分辨,就那樣看著自己下不來臺,心下真是越想越灰,越想越涼!就跟掉進了冰窟窿里面一樣! 她目光呆滯的怔怔獨坐了許久,方才回神。 終于下定決心。 端王妃的目光變得寒涼冰凍起來,罷了,既然丈夫靠不住,那就不靠了!免得一切都依附在丈夫身上,他卻抽身,讓自己的一切都被摧毀倒下!從今往后,自己要牢牢守住皇子嫡妻的王妃身份,守著未來的世子下一任端王,只要全心全力培養兒子,將來整個王府都是自己的! 到那時候,再把自己多年的心酸委屈全部清算! ☆、76 戰爭 沒有丈夫不可怕,還有兒子。 端王妃的一顆心慢慢落回胸腔,她堅定了信念,重新規劃了自認正確的路線,心情慢慢平復下來,又能保持平常的溫婉大方了。 “來人?!彼愿赖溃骸巴鯛斖砩蠎摶剡^來一趟,預備熱湯熱水?!?/br> 今兒才去鳳家給表妹賀壽了。 依照王爺的性子,不論是怕自己嫉妒表妹,還是為了平衡府中姬妾關系,都會過來葳蕤堂坐坐的。果不其然,天黑時分蕭鐸來了葳蕤堂,他已經在鳳家用過晚飯,過來就是喝喝茶,看看兒子,順便和王妃說幾句家常話兒。 端王妃面上保持得體的微笑,問道:“表妹身子可還好?過了頭三個月,應該不那么燒心反胃,接下來應該有一段清凈的日子了?!?/br> 蕭鐸打量著妻子,好似和前些日子有點不太一樣。 本來之前嬌嬌突然公布懷孕的消息,自己就覺得意外,問過了,才知道是穆柔嘉去打探的原因,真是不知所謂!可是嬌嬌勸了,懷孕期間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她也沒有生氣,就不必再鬧得王府上下都不安寧。 因而壓了下來,沒有拿著這事兒質問王妃的不純動機。 眼下瞅著她像是緩過勁兒了。 不再整天愁眉苦臉,像是恢復了從前溫婉大方的樣子,不知道是想明白了?還是今天被酈邑長公主嚇明白了?但是不管她是真明白,還是假裝明白,只要能夠一個王妃的嫡妻氣度,不再惹事,自己就沒必要一直揪著不放。 不聾不啞不做阿翁。 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不能太較真兒,只要面子上過得去就算了。 蕭鐸微微滿意點頭,回道:“阿鸞挺好的?!?/br> 端王妃見丈夫目光閃爍不定,知道是對自己有所懷疑,笑了笑,解釋了幾句,“先前是我病中精神不好,愛胡思亂想的,現在總算明白過來了?!彼弥渝哪欠捵鼋忉?,“所謂嫡庶分明、長幼有序,我是王爺明媒正娶的嫡妻,哥兒是王府里正正經經的嫡長子,好處我都占了,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這話雖然透著三分假,但道理還是對的。 蕭鐸頷首道:“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碑吘共幌胱约旱耐醺祀u飛狗跳,為了安撫妻子,說了幾句緩和話兒,“令嘉,你和我成親風雨相伴十年余,應該了解我的為人和性子。本王說過了,只要你活一天,只要哥兒平安健康的長大,只要你們兩個都不犯錯,就絕對不會動搖你們的位置!” 端王妃表情一緩,心中滋味兒真是復雜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