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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 嗓音偏上一句略顯低沉,貼著耳廓就擦了過去。 不管是打聽也好,自己親眼鑒證也好,梁溪覺得顧宴清在她心底留下的印象其實很片面又帶點兒矛盾。 說他打架很兇,這點沒錯。 又聽說不太好相處,但她覺得并不是。起碼在她印象里,顧宴清只是話少,還遠遠不至于到不好相處的地步。反而在某些時候,甚至能捕捉到一絲細膩的溫柔。 但此時發涼的語氣和冷峻的面容又讓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一點懷疑。 梁溪清了清嗓子,選擇率先回答后面那個比較不傷腦子的問題。 不是。 求而不得? 聽聽,人言否。 這位學長的思想非常危險,男女之間怎么就不能拋開那些有的沒的,讓單純的友誼遺世獨立了? 不過,仔細一想,她和程飛揚的關系也沒那么純粹。 剝開友誼之外,他們還可以做父子。 她是程飛揚爸爸。 顧宴清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少女臉色變了幾變,最后無奈嘆氣:學長,我才16歲。你不覺得這早戀有點兒太早了?我現階段的煩惱是到底上北大好還是清華好。 她說完很合適宜地露出苦惱臉,大眼睛眨巴眨巴看著他。 顧宴清語塞,都挺好。 就你知道吧。梁溪迅速換了個話題,我執勤這一周就記了你一個名字,還是你自己要求的。 嗯? 所以,他那個意思就是說,得饒人處且饒人,大家總有起遲了忘穿校服這樣的事情發生。別抓著人不放。見他神色疑惑,梁溪又重點重復了她兜這么一大圈子的原因,所以叫,別惹事。 她說著伸手摸了下口袋,掌心朝上把兜里藏著的東西舉到他面前。 是疊成方塊兒的一張紙。 顧宴清頓了下,什么? 記你名字的那張紙,我偷偷撕下來了。就覺得難得一次沒穿校服什么的,也沒關系。不想扣你行為分。少女神色乖巧,透露出一絲小心翼翼,連語氣都放輕了一些,我剛來二中,又沒什么朋友,不會惹事的。 顧宴清抿著唇,表情嚴峻,但凌冽的氣場卻不可思議地消散了。 手心疊成方塊的紙他沒碰,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梁溪暗吁一口氣,指尖收攏又若無其事地裝回口袋。 學長,上課要遲到了。還不進去嗎? 嗯,進吧。 少女可憐巴巴的小表情還在腦海不斷縈繞,顧宴清情不自禁放軟語氣。 而未見之處手掌緊握,似乎這樣就能攥緊剛才一瞬產生的懊惱。 沒問清是非黑白,一見到她和別的男生站在一起說話,就壓不住心底驟然而起的冷意。強烈而洶涌的占有欲很陌生,卻不妨礙它隨著血液流動躥得迅速,很快流竄到四肢百骸。 以至于,不小心也對她冷臉相待。 顧宴清緊隨幾步,視線落在少女很快又雀躍起來的背影上,冷不防在后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梁溪。 嗯? 少女蹦跶著扭頭,桃花眼微微彎起,臉上掛著一絲淺笑。 你在二中不是沒有朋友,以后有事找我。 他停頓了一下,很快又接續道,老子罩你。 *** 梁溪一路小跑回教室,看到苗思雨還在搖頭晃腦地背單詞才對自己今天成功逃過一劫有了些許實感。 慢吞吞回到座位上,她從口袋里再次摸出剛才的小紙條。 展開。 除了折痕,只是一張很普通,空白的紙。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哪來的自信,這么篤定顧宴清不會拿起來看一眼。 不過好在結果是好的,他對自己的說辭沒有產生絲毫懷疑。 心底有一絲絲小小的愧疚在蔓延,但很快被壓下一點。 少女趴在桌面上,閉上眼。 反正也不算騙他嘛。 臨時能扯出這么一番說辭還如此逼真,不完全是她傲人的演技。而是這件事本來就真真假假,她只是說了一部分真話又藏掖了一點其他東西。 那天的執勤記錄確實沒有如實上交。 她回到教室左思右想,最終沒抵過開一開后門升華一下友誼的私心,如剛才所說那樣,偷偷撕掉了帶有顧宴清名字的那頁紙。 轉而在下一頁謄上了年月日,一筆一劃寫下結論語:無破壞校紀情況,一切正常。 所以說,半真半假的謊言最不容易露餡。 她偷偷撕了一頁是真,不想讓他扣行為分也是真,只是當時為了有力佐證一下自己所說的話,把假的紙條給拿了出來。 一想通這點,殘留著的最后一絲慚愧也拋之腦后。 梁溪趴了一會兒,重新直起身子,目光落在黑黢黢的桌肚里好一陣沒動。 她抬起眼皮悄悄看了一眼四周,距離第一節課上課還有幾分鐘,接水相約上廁所伴隨插科打諢的聲音絡繹不絕,沒人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