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來電時，悲喜交集的心情更重了。

    我找了一份公司司機的工作，早八晚六，超時補水，是成就穩定生活的可靠客觀環境。但說實話，除了穩定以外，這份工作沒有給予我什么。既沒有完全自主的自由，也沒有多勞多得的可能；沒有遇著什么有趣的人，也沒有發生任何能挑戰我能力的事。

    像我這才不過二十多歲的人，工作得不開心似乎理所當然。下了班，我都會駕著小綿羊，隨意游蕩。到西貢吃個甜品，流浮山買蠔油，元朗吃個b仔涼粉什么的。反正，就是要跟上班的不一樣，來忘卻刻板的工作生活。

    或許，我該找另一份工作?？墒?，除了駕車，我就沒什么特別的專長。也就只能原地踏步。

    「尚小姐？」

    「阿臣。今晚有開車嗎？」

    當時，我正在北角王記買糖水。時間已差不多凌晨，確實是她平日下班的時間。那一刻，我是多么懷念駕的士時的日子；能駕著車子四處去，等著她下班。很想很想，告訴她說我五分鐘內就到?？上?，都只能流于想像。

    「尚小姐。不好意思。我...已經沒開的士了！」

    「那你自己有開車嗎？」

    我接過了糖水，站在路邊，看著自己的小線羊，輕嘆了一聲。若是我有一輛像樣的車子，我會極為樂意立馬飛車去接她?？晌议_的只是一輛稍稍還可以裝酷，哄小姑娘的小綿羊；像她那樣的ol，大概看不上眼。

    「我駕的是小綿羊?！?/br>
    「那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我是完全不懂反應，就只懂說好。掛了線，才想起自己只有一個頭盔。這還真倒楣！女神找你當觀音兵，卻是連個頭盔也沒有！硬著頭皮，我還是把小綿羊駕到時代廣場，等著她。

    「很對不起，尚小姐。我，沒帶頭盔?！?/br>
    說罷，她只呆著看這囧得要命的我。良久，才失笑了起來。想想，我的臉就紅了！看，我是說了一句很曖昧的話了吧！

    「那是什么？」她瞄了瞄我的手，笑著問道。

    「??！這個呀，是芝麻糊?！?/br>
    「芝麻糊嗎？我最愛吃了！」

    「那，請你吃?！刮野烟撬偷剿媲?，「北角王記，挺不錯的?！?/br>
    接過了糖水，她笑著，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在我的跟前稍稍甩了甩頭，把長發都撥到肩后。我是看著她，楞了，被迷很亂了神。

    「那，你要怎樣送我回家？」

    我替她攔下了一輛的士，讓她坐了進去。和司機大哥交待了一聲，車子便開動。我也駕著我的小綿羊，緊隨在車旁。車子開得不快，讓她能好好品嚐那碗芝麻糊；我也能偶爾扭頭看她。

    我就這樣伴著她，回到熟悉的、她的家門前。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的駕駛技術?！?/br>
    「是嗎？」難道她會說不是？可我真想不出另一句話來。我是緊張不已。

    「那你現在做什么？」

    「公司司機吧?！?/br>
    她點著頭，微笑，說了一聲謝謝，便步進家門。我也笑著，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于視線范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