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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二哈和他的白貓師尊在線閱讀 - 272. 天音閣 人言可畏

272. 天音閣 人言可畏

    公審最終還是結束了。

    即使有人發聲, 有人申辯,結果依舊改變不了。

    遵循天音閣神武之秤的審判, 已是修真界千年來的古制,沒有誰能夠逃脫, 墨微雨自然也不能幸免。

    清場, 墨燃被押解至天音閣外的懺罪臺。

    法器捆縛,結界籠罩, 侍衛佇立。他將跪在這里, 三日三夜,接受過路之人的譏嘲,唾罵,直到生挖靈核的那一天。

    是謂公示。

    “爹,娘, 我想去看他?!?/br>
    天音閣賓客廂房內, 薛蒙坐不住, 他倏忽起身,卻被王夫人拉住。

    王夫人道“別去?!?/br>
    她難得堅定, 此刻卻不容置否。

    “不要去懺罪臺,不要去看他?!?/br>
    “為什么???!我只是……我只是……”

    王夫人搖了搖頭。

    “死生之巔目下自身難保, 今日有多少人在責令我們散派?你父子二人需當冷靜, 千萬不可再出挑。一旦死生之巔有恙, 玉衡也好, 燃兒也好, 就連最后的退路都斷絕了?!?/br>
    薛蒙茫茫然地“可是真的會有人去斗他, 圍著罵他嗎?我不知道那個珍瓏棋局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能解開……可是……”

    他把臉埋入掌心中,嗓音濕潤。

    “可是,那天真的是他救了我們啊……為什么有些人沒經歷過那天的災劫,沒看到過那天的情況,只憑一面之詞,就要這樣待他?!?/br>
    為什么?

    薛蒙不懂,他太純澈。

    但王夫人卻清楚,薛正雍也明白。

    天音閣是修真界最公正的殿堂——某樣東西一旦被定了性,尤其還歷經歲月洗練,屹立千百年,那么就極少會有人去思考,為什么它就是公正的,它會不會有錯。在這樣的勢力中,就算有反駁的聲音也會被輕而易舉地蓋過。

    墨微雨是罪人。

    因為是罪人,誰都可以□□他,唾罵他。

    因為罵的是罪人,打的是罪人,所以那些口水也好,拳頭也罷,就不是暴力,不是發泄,不是跟風,不是嫉妒的宣泄,更不是對虎落平陽生出的無限快意。

    而是在懲惡揚善。

    眾人應當拍手稱快,誰要敢發聲求一句情,那就是同黨,合該被押上臺,臉龐抹漆,頭發割落——呸,道德淪喪,是非不分,一塊兒斗。

    薛蒙不能去懺罪臺看。

    會瘋的。

    傍晚時分,開始下起小雨。

    懺罪臺沒有遮掩,墨燃跪在迷蒙雨霧中,細細雨絲貼合著他的臉,他閉著眼睛,人潮涌動,雨水也澆不熄這一場熱鬧。

    這個時候,修士都已經散去了,留在此處的,大多都是些不明事理的普通百姓。這些上修界的居民不修真,也不知道先前發生的種種變故,但他們卻極為好奇,撐著油紙傘,打量著這個被捆縛著的男人。

    白日里,他們的看臺離得遠,根本瞧不清墨燃的相貌。

    但懺罪臺公審時,這些百姓就都可以走近了來看。

    有姑娘在低低訝異道“早上聽他做的事情,以為是個青面獠牙的丑八怪,想不到長得竟還不錯?!?/br>
    她身邊的精壯大漢便體貼地替她理了理斗篷,說道“你就是太天真了。這世上,相貌好看但內心險惡的人不可勝數,你可千萬別被這種人的表象迷惑了去?!?/br>
    亦有父母攜子,特意趕來。

    那當爹的是上修界的一個教書先生,斯斯文文,抱起自己的孩子,好讓他瞧清墨燃跪在那里的模樣。

    “看到了嗎?以后要端正做人,絕不能和這種禽獸一般做派?!?/br>
    那孩子懵懵懂懂的,五六歲大,還不是很懂事,便問“爹,他犯了什么過錯呀?為什么要跪在這里?”

    “他犯下的錯,可謂罄竹難書?!苯虝壬徇筮蟮?,“依天音閣公審的結論,他殺了人,放了火,修煉了禁術,欺瞞了身份。這個人,沒有半分廉恥,絲毫人性,他冷血陰暗,豬狗不如——你長大之后,萬不可像他這樣,可記住了?”

    “記住了?!?/br>
    這父親剛松了口氣,便聽孩子問自己“可是爹爹,你認識他嗎?”

    當父親的愣了一下“我?……我當然不認識他。你爹爹我是上修界清風書院最端正的先生,一生光明磊落,結交的都是有識之士,正派君子——怎會認識這種邪魔歪道?!?/br>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還要再添把火,便對孩子諄諄教導“我們家是書香世家,自幼都受到極好的道德熏陶,與他這樣的人,哪怕多講一句話,都應當感到極度的羞愧與骯臟。你記住了嗎?”

    這回孩子沒有說記住,也沒有說沒記住。

    他不解地問道“可是爹爹,你既然不識得他,又怎么知道他……他……嗯……”他努力學著父親的話,費力地回憶道,“他豬狗不如,冷血陰暗呢?咱們是今天第一天見他呀……了解一個人,不是需要很久很久嘛?比如我跟隔壁的小花……”

    教書先生“你不懂,這不一樣。他是已經被定罪了的人?!?/br>
    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著墨燃,半晌道“可是這個哥哥,看上去好可憐的樣子……他也不像是個壞人呀,那個什么音閣,會不會審錯了呢?”

    “你太小了,所以才會這樣想?!苯虝壬貋碛馗?,對于兒子這一番質疑一力否決,“等你長大,你就會明白,天音閣幾千年來都是這世上最公平公正的地方,天神留下的殿堂,幾乎不會有錯?!?/br>
    孩子就噙著手指,盯著墨燃看,似懂非懂的,但也果然不再幫墨燃說話了。

    夜深了,人群漸漸稀疏,漸漸散去。

    三更天了,細雨變成了大雨,一個人都不再有。

    一夜過去,破曉時分,有趕早市的小販推著板車慢慢走過。

    雨急風大,小販佝僂著身子,推著自己破舊的木板車。墨燃此刻半寐半醒,昏昏沉沉,聽到車轱轆碾在青石板路上的聲音,還有小販吃力而沉重的喘息。

    他意識飄忽,恍惚以為自己還是那在外游歷的歲月。

    他微微睜開眼,眸子失焦。

    但幾乎已成反射地,和失去楚晚寧之后的每一日每一夜那樣,他本能地想要去搭把手,想要去幫那個疲憊的小販把板車推到樹下,想要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之事。

    可他發現自己站不起來。

    過了好久,他才想起,原來那些贖罪的時光都已一去不復返了。

    他如今是天音閣欽定的罪人。

    忽地一陣狂風刮來,風太猛烈,小販車上的遮雨油布被卷起,他努力嘗試著去壓平,可是無濟于事。

    油布吹起,車上一堆貨物被雨水淋了個透徹。這個為生計而奔波疲憊的可憐男人便在雨里焦急地逐著油布——

    墨燃看著他。

    他覺得很難受,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母親為了一個銅板而作刀尖之舞的往事。

    這世上總有那么多人,在別人高枕安臥的時候,得冒著凄風楚雨,為一口飯而東奔西走。

    他很想幫他。

    在這個靜謐的雨夜里,他覺得心情竟是如此安定,以至于他足夠回想起過往的很多事情。想起曾經笑嘻嘻對過阿娘說過的那句話。

    “等我有了出息,我就造許多許多房子,大家都會有地方住,誰都不會再挨餓受凍啦?!?/br>
    墨燃其實很不明白,為什么那些侍立在旁邊的天音閣弟子,沒有一個人上前去幫那個小販一把。

    明明只是舉手之勞的事情。

    但這些人站的筆挺,猶如松柏,是天音閣最肅穆最莊嚴的做派,卻紋絲不動,身如磐石,心大概與磐石也差不了多少。

    小販氣喘吁吁地追著油布,那油布被吹著,裹卷著,一直吹到了懺罪臺,吹到了墨燃跟前。

    一只枯瘦如老樹皮的手,總算抓住了它。

    墨燃松了口氣,便替他感到寬慰。

    但小販心知自己車上的東西已經淋壞,情緒差至極致,卻又不知該如何發泄。他攥著那塊油布,正是心疼不已時,猛地覺察到墨燃在看自己。

    他轉頭瞪著他。

    忽然咬牙切齒,朝墨燃臉上狠狠啐了口濃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連你這種賤胚爛貨都要笑話我?!該死的東西!看你怎么死!”

    他不解氣,但又不敢靠的太近,拾了旁邊幾塊石頭,朝著墨燃身上砸過去。

    天音閣的小弟子們對此司空見慣。

    他們私下里常常笑嘻嘻地說“人嘛,只要還分得清善惡,就都會仇視那種重刑犯,打兩下也沒什么關系?!?/br>
    他們很體諒百姓的情緒。

    于是不常攔著。

    幾塊石子砸在臉上身上,并不疼。

    但墨燃卻微微地在顫抖。

    見他顫抖,見他痛苦,小販似乎就覺得自己今天的倒霉與凄楚便不再算什么了,他心里的惡氣多少出了一些,他拖著自己那具羸弱不堪的身子,朝推板車走去,蓋上油布,行遠了。

    天地間一片夜霧蒼茫,大雨將小販啐落的濃痰沖去,亦將許許多多的污漬沖刷殆盡。

    雨越下越大,塵世好干凈。

    天亮了。

    天音閣的修士陸續有人出城門,路過墨燃身邊,或視若無睹,或嫌棄鄙夷。

    忽有一雙黑色的靴子,停在了墨燃跟前。

    一把傘傾落,遮住淅淅瀝瀝。

    墨燃在寐,沒有覺察。

    直到聽見有人在爭執。

    一個溫雅沉和的嗓音,語氣卻很堅持“給他施個避雨的結界?!?/br>
    “沒有閣主命令,不可動懺罪臺分毫?!?/br>
    “只是個結界而已?!?/br>
    “愛莫能助?!?/br>
    墨燃睜開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一個身子挺拔的男子——不,不是男子,是葉忘昔,葉忘昔態度堅決“行刑日還沒到,你們不該如此對他?!?/br>
    “我們怎么對他了?”有人皺起眉,“葉姑娘,你講話要負責任,天音閣按規矩辦事,是上蒼看不過他,要下這場雨,這不是我們加給他的懲罰?!?/br>
    葉忘昔眼中閃著慍怒“這還不是懲罰嗎?一整夜!昨晚一整夜你們就讓他這樣淋著?要不是我今天看到……”

    下面有碧潭莊的人路過,是甄琮明帶著一群師弟。

    聽到動靜,甄琮明側目,冷笑“哎喲,儒風門的暗城首領又在多管閑事啦?”

    “替罪人撐傘,呵呵?!?/br>
    周圍有人圍過來,眾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更有幾個女修翻著葉忘昔白眼,互相作低語狀——

    可惜聲音并不低。

    “聽說當初在儒風門,替葉忘昔出頭的那個黑衣人,就是墨燃呢?!?/br>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居然是這個惡鬼幫的她?”

    “墨燃連養大自己的干娘都殺,怎么對葉忘昔這么好?!?/br>
    靜默一會兒,而后有人睜大眼睛,以帕掩口,變了顏色“天啊,他們倆該不會是……”

    是什么?

    很聰明,沒有人在此刻挑明了言說。但他們臉上都露出了又是惡心又是激動的神情。不負責的猜測太舒適了,仿佛一場持久而激烈的高潮,這高潮在人群中彌漫,在煙雨中擴散。

    他們盯著臺上的兩個人。

    一男一女。

    為什么一個女的愿意幫一個落魄頹喪的男子?她有沒有和他睡過?她肯定和他睡過,她肯定愛死了他,愛極了他在床上的纏綿悱惻,耳鬢廝磨。

    好臟。

    墨燃抬起眸子,看了葉忘昔一眼。他想說話,但第一次開口卻發不出聲音。

    他只得又咽了咽,而后才沙啞道“葉姑娘……”

    “你醒了?”

    葉忘昔低下頭,依舊是當年溫和而端正的模樣。

    “……你走吧……別站在這里了,對你不好?!?/br>
    葉忘昔卻不離開,她帶了一壺溫水,她俯身,一面夾著傘,一面卻解開壺口。傘斜了,有雨水大半都淋在了她身上。

    “喝點東西……”

    天音閣立時有人前來阻止“葉姑娘,囚刑之人,不得給予飯食?!?/br>
    “那囚刑之人能不能被旁觀者砸石毆打?”

    葉忘昔雖沒有看到昨夜的情形,但墨燃周圍散落著大大小小的石子,額頭臉頰,也都是被砸過的淤痕。

    她盯著他們,目光竟有點南宮駟的兇狠。

    她的身上,也漸漸出現了故人的影子。

    “天音閣不是秉公行事嗎?這就是你們的公平?”

    那些人自知理虧,便不再多言,為首的面露尷尬,輕咳道“水就算了,其他吃的不可以?!?/br>
    葉忘昔就給他喂一些溫水。

    墨燃低聲道“何必……”

    “你幫過阿駟?!比~忘昔沒有抬眸,“也幫過我?!?/br>
    “……蛟山上,如果死的人是我,南宮他就……”

    葉忘昔的手微微頓了一下,她在顫抖,但她最后還是說“誰都想活著。我總不會因為你想活著,就怪罪于你?!?/br>
    “……”

    “喝吧?!彼f,“薛蒙來不了了,他被他爹娘攔著。我在這里撐著傘,你之前冒天下之大不韙,幫著我與阿駟。如今哪怕無人向著你,我也會幫你?!?/br>
    她神情依舊是寡淡的,卻很堅定。

    “我在這里?!?/br>
    她言出必踐,果然就這樣立在墨燃身旁,天音閣不讓打開結界,她就掌一把傘,微微傾斜,替墨燃擋雨。

    有她立著,拋砸石子的人就不再有了,但議論的話語卻越來越難聽。

    不男不女的妖人。衣冠楚楚的禽獸。

    好賴不分的女流。喪盡天良的兇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何況誰都知道跪在地上的那個男人永無翻身之日,站在旁邊的那個女人早已門派零落,無依無靠。

    罵得再難聽,誰會替他們計較?

    墨燃這時才驚覺世上的勇士竟是那么多,一茬一茬的,慷慨激昂,猶如雨后春筍紛紜冒出。

    那么正直,憤慨,嫉惡如仇。

    從前這些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天音閣審訊最是難得,恐怕十年都不會有個人能得此殊榮。

    看熱鬧的人一波來了一波又走,回回蕩蕩,猶如潮汐漲落。有人說“這個墨燃之前做了不少好事,現在看來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他還留宿在我們村子里過,這么個殺人魔頭,想想都令人后怕?!?/br>
    “聽說他娘是那個段衣寒,你們知道嗎?”

    “段衣寒?一曲難求的那個樂仙?”聞者吃驚,“那個姑娘不是人很好嗎?聽說有才學,又溫柔,為人高潔,心地還十分善良……”

    立時便有人陰陽怪氣道“你們男人可真有意思,段衣寒是個婊子吧?這年頭婊子都能被夸作高潔,我看這世道真是變了,心中一點道德標桿都沒有?!?/br>
    那被頂撞的男人有些不愉悅“段衣寒是樂伶,又不是娼,她立身樂坊那么多年,從來沒有接過任何花客——”

    “你覺得她沒接過那是因為你窮啊,這種女人,只要錢兩到位,還有什么清白不清白的?!?/br>
    這時候有人慨然出聲“樂伶和娼·妓有何分別?都是些不知自重自愛,寡廉鮮恥之人。這年頭居然有人替暗·娼狡辯了,沒想到我泱泱上修界,道德竟已低下到了如此境地?!?/br>
    說話的不是別人,又是昨天那個抱著孩子來的教書先生。

    今日他倒是沒有抱著自己孩子,而是捧著一摞書籍,身后跟著一群學堂里的書童。教書先生微微揚起下巴,顯得極其清高。

    有人認出他來,客氣道“馬先生今日下課倒是早?!?/br>
    “紙上得來終覺淺?!苯虝壬?,“今日早些放學,為的就是特意帶學生來親聲受教,見見世面?!?/br>
    他說罷,橫了一眼那個替段衣寒說話的公子,嗤之以鼻“但沒想到居然能聽見如此驚世駭俗的言論,實在令馬某大開眼界,也當真為我上修界的風氣深感憂心?!?/br>
    “對,馬先生說的不錯,先生真是道德楷模啊?!?/br>
    “先生為人師表,用心良苦?!?/br>
    方才勇于替段衣寒辯白的男人又羞又怒,但周圍的人都在嘲笑他,他臉漲作豬肝色,也不好說什么,拂袖憤憤去了。

    這些話,墨燃聽來初時怒極,后又無力。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聽著早已去世的母親在眾人唇齒之間變得腥臊不堪。

    只能由著那個臨死之前,還叮囑他“要記恩,不要報仇”的女人,被一張張黑洞洞的嘴巴嚼爛,嚼成妓女,yin婦,生出賤種的敗類。

    堵不住悠悠之口。

    葉忘昔忍耐良久,終于忍耐不住,她往前一步,欲與臺下之人爭論。

    但墨燃低沉地喚住她“別說了?!?/br>
    “……”

    “沒用的?!?/br>
    葉忘昔回到他身邊,這時候雨已經漸漸停了,但她的傘依舊沒有收,好像這一把單薄的油紙傘能擋住什么似的。

    墨燃抬眸看了她一眼,半晌,沙啞道“別站在這里陪我了,葉姑娘,你若是信我……便回天音閣內去吧,去找到薛蒙,找到死生之巔的人……跟他們說……”

    他緩了一會兒。

    此刻他便連說話的力道都是不足的。

    “跟他們說,聽我的話,設法……盡快找到華碧楠……找到我師尊……”

    提到楚晚寧,他的心便又是一陣絞痛。

    楚晚寧在哪里?

    聽師昧的語氣,并不會傷害于他,可是他會被師昧帶去哪里,會被強迫著做些什么?

    他不能深想。

    “第一禁術是真的被解開了,要早做提防?!蹦冀廾?,“……我擋了不了第二次進攻……但一定還會有第二次……求你信我……我沒有別的居心,我只希望這一切能夠停下來?!?/br>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我不想再重蹈覆轍,再見到楚晚寧召出懷沙。

    我不想再看到他一個人,以死難,補穹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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