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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側過頭,警示性地瞪了一眼正在拿橘子逗宗梧玩的赤哲,繼續道:“我們離這兒也挺遠的?!?/br> “我家在白云湖,你呢?”少年笑吟吟道。 “我們從三仙潭而來?!蓖骖h首回笑。 白云湖居于昆侖山下,雖只是個小湖泊,但昆侖山巔有龍池,那襄屏江水君料想也是沖著那昆侖山的龍池才邀請這少年的。 不過那龍池所度化的龍幾乎都歸順于天庭去了,較之海中的正統龍族要稍低了那么些檔次,海里的向來是不怎么承認那昆侖山的龍和他們是同族,但奈何龍池是天庭所設,加之四?,F在分裂,各個看各個都不順眼,論實力難以與天庭抗衡,故而海中龍族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誰讓那天庭把那些龍池度化的龍都拿去當坐騎或附獸呢?! 是個龍也忍不了這個氣! 上輩子宗梧便直接將那昆侖山龍池給封了,想化龍的都須得經過他的批準,重新肅整了一番龍族。 少年眼若流璃,好似大海深處的那抹蔚藍,看之便讓人心生好感,而擁有這種瞳孔的…… “冒昧問一下,閣下是鮫人么?”望舒問道,“啊,如果不方便告知也沒關系,是我唐突了?!?/br> 少年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坦言道:“對,不過我已經很久沒回去過了?!?/br> “那……你是從東海來赴任的么?” 少年笑著點了點頭,望舒道:“素聞東海鮫人善織,一雙巧手聞名三界,今日倒是有幸一見?!?/br> 望舒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問流璃,說來倒也奇怪,上輩子東海的鮫人一夕之間全部失蹤,宗梧與他查了許久都不得而知其原因,久而久之便成了龍族的一樁懸案。 而這件事,這輩子他或許能探查清楚。 望舒還欲多聊些什么,宗梧卻打斷道:“我累了?!?/br> 望舒先是一愣,隨后不疑有他,對著宗梧溫柔道:“那我們就先去客房?!闭Z畢望舒對著流璃道:“我先與我們君上去休息,失陪了?!?/br> 說完望舒便看向赤哲,赤哲忙道:“我還不困,我再和這位小公子聊聊,我還從沒見過鮫人呢?!?/br> 少年莞爾一笑,“好?!?/br> 望舒腹誹,還說不是色胚。 望舒與宗梧下了樓,大堂處多得是妖怪喝的東倒西歪,望舒避開那些醉漢,正欲去柜臺處詢問,那柜臺的賬房一見到二人便眼前一亮,忙招呼道:“二位客官是打算入房休憩了么?咱們東家都給安排好了,這是您三位的房間,三樓右轉的甲乙丙就是?!?/br> 望舒一時訝于夷辛的面面俱到,他與夷辛好像才只有一面之緣吧?雖是如此,望舒依舊是面不改色道了句謝,賬房親手將鑰匙遞上。 宗梧忽而道:“兩間房就夠了?!?/br> 望舒從善如流地退了一把鑰匙,附和道:“我們君上既然說了,那就只要兩間就好,麻煩你了?!?/br> 掌柜忙道無妨,遣了位侍從便帶著望舒與宗梧二人去了房間。 房內裝飾雅致,花草字畫等一應俱全,恰逢月上枝頭,窗口正對一輪圓月,清輝撒入屋內,更添幾分別致。 窗旁則是一座雕花大床,被褥鋪了三四層,一看便軟和地很,望舒想也不想,直接坐上了床,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喟嘆一聲:“噯,真軟?!?/br> 宗梧一言不發地走到床邊,望舒這才反應過來,宗梧方才說他累了,自己這還占著床,忙坐起身道:“君上你等等,我去叫人打盆熱水,洗完澡后你早些睡?!?/br> 望舒想要起身,雙腿卻驀地一酸,重又跌坐下來,宗梧小小的臉上眉頭皺地更深,直接伸手去握住望舒手腕,強硬地將衣袖捋下,露出手腕上的傷痕。 上輩子望舒一旦不小心受了傷,哪怕只是擦破皮,在他看來微不足道的小傷,宗梧都是一副嚴肅的模樣,直看的他心虛不已,現在哪怕宗梧還只是一個小團子,望舒依舊是下意識地乖乖聽話,不敢動彈。 宗梧細細打量了一番傷口,輕聲道了句:“對不起?!?/br> 望舒:“嗯?不用道歉,我自愿的,而且這是不小心弄得,和你無關,千萬別自責?!?/br> “是我太弱小了,沒辦法保護你?!弊谖啻怪^,像一個被丟棄的小狗崽。 “真沒事,不疼,一點都不疼?!蓖嫘α藥茁?,想放下袖子,卻被宗梧攔住。 宗梧從頸上勾出那片赤鱗,靜靜地看了那赤鱗許久,才慢慢地將鱗片貼上望舒的傷口處。 鱗片緩緩亮起紅光,一股涼意驅散了傷處火燎般的刺痛,望舒眼見著那鱗片逐漸變得透明,直至最后化作一灘水,貼合上傷口處。 傷處以rou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數息之間,血rou愈合,完好如初,方才通紅的傷口仿佛絲毫不存在一般。 望舒張著嘴巴一時未回過神,宗梧竟然將他大哥的鱗片給……拿來給他療傷了?! 龍鱗能治傷不假,雖不如鳳凰血能起死回生,但亦是效用奇佳。 而望舒親眼見到宗梧有多珍惜這片龍鱗,現在他竟然拿來給他治這么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傷? 望舒一時心口五味雜陳,鼻尖有些酸澀,這一刻他忽然發覺,宗梧始終沒有變,他一直都是將他所擁有的,最好的東西給自己,就是這點滴中的關心與愛護,使得望舒一步步地陷入宗梧的龍巢,從而再難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