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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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循聽著這樣的說話,想到自己入宮前上的那些課,初初入宮時錢嬤嬤常拿來勸她的那些話,千言萬語,亦只能化作無奈一笑,她岔開了話題,“既然如此,是否也該安排終選了?” “就定在半個月以后吧?!碧侍簏c了點頭,“栓兒那時正放假呢,也耽誤不了他的功課?!?/br> 眾人均無反對的必要,此事也就這么定了下來,這種事也沒必要太保密——不到一天,乾清宮便收到了這消息,剛放學回來的少年皇帝靠在榻前,一邊讓內侍給捏著腳,一邊就漫不經心地聽著心腹宦官說起了此事。 “老娘娘是看著錢氏女好,覺得萬氏女過分孤傲……太后娘娘、太妃娘娘都覺得萬氏女好,錢氏女雖也不錯,但卻是為妃的資質——”隨著皇帝的成長,不論是東宮還是西苑的一些動靜,也都瞞不過他的耳目。當然了,這也是因為太皇太后并未特別保密此事的緣故。 栓兒聽著,便慢慢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少許光華,“知道了——什么大事,也說得這么仔細?!?/br> 隨意一揮手,幾個內侍就都退了出去,栓兒往后一靠,望著天棚,咬著下唇,思忖了半晌,他似乎是下定決心,便微微地笑了一笑,這才又取過一卷閑書,隨意翻看了起來。 半個月后的終選之中,皇帝親自擇中了錢氏女,“娶妻娶德,孩兒聽說她性格寬厚謹慎、柔和委婉,想來定能主持六宮?!?/br> 又擇了萬氏為妃,“孩兒雖也愛她美色,不過看她眉宇,性格似乎傲了幾分,卻不適合入主中宮,便封為妃嬪也好?!?/br> 太皇太后聞言大悅,“畢竟是長大了,這才是天子該有的老成持重,不錯,娶妻娶德,錢氏不過長相稍遜萬氏而已,入主中宮,卻是她的性子最為合適?!?/br> 余下四女中,劉氏、周氏也都入選,倒是選中了四人,唯有兩人,是沒得名分?!实鄣挠H事,也就這般定了下來。 不過,婚事卻又沒這么快了——辦妥了這件孫子的婚事以后,太皇太后似是了了一番心事,倒是越發老弱,不過兩個月,一場風寒,便讓她露出下世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栓兒也長大了不少啦 第272章 接班 年輕的皇帝一偏腿,輕巧地從馬上躍下——他滿意地暗暗點了點頭:被準許騎馬,也就是上半年的事,才是經過幾個月的鍛煉,他的馬術已經相當不錯了。 為了不發生意外,皇帝雖然從小就在鍛煉身體,但許多有危險性的活動,譬如泅水、騎馬,也都是等到他年滿十四歲以后,才被準許練習。這樣的限制會知道他大婚之后方才放開,雖說年紀還小,但只要成了親,風俗上便會當成是成年男子來看待。他的冠禮也會在大婚前舉行,行過冠禮之后,在禮法上,他也會被當成完全的成年人。 雖然今年也就才十四歲而已,但經過多年的教育,皇帝已經能將喜怒深藏于心中,即使暗自期盼著即將到來的大婚,以及隨著皇后一道來臨的許多東西,但他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絲毫也沒有線索泄露,眼看太皇太后居住的小院就在前方,更是調動著表情,擺出了一副恰到好處的淡淡憂色。 自從定下了皇帝的婚事以后,也許是因為少了心事,太皇太后的身子便更是越發虛弱了下去,前后有十多名御醫給扶過脈,得出的結論都是一致的:老人家并沒有大病,好生將養,已經是現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了。 生老病死,這本也是很正常的事,太皇太后的年紀,雖然說不上是十分老邁,但也到了正常的撒手年紀。她年輕時也是生過不少病痛,雖然將養好了,但亦是免不得消耗元氣,會較正常人更容易虛弱,更容易生病?!死狭?,隨便一場病都容易傷筋動骨,這么著已經是糊涂了幾年,又強打精神把皇帝的婚事給cao辦了以后,就再無余力支持下去,眼下是馬上就要走到生命的盡頭,不過到底何時撒手,那就不知道了。 她老人家歷經四朝——算上建庶人,那就是五朝了,德高望重,雖然聲名上也有過小小的瑕疵,但現在也沒有誰會提這些事了,從太后到已經出嫁的長公主、公主,都進來伺候病情?;实垡彩敲咳斩歼M來問安,在太皇太后清醒的短暫時間里,更是不失時機地展現自己的孝心,親身上陣喂水喂食,也少不得讓長公主們一陣好夸。 今日他過來得稍微有些遲,太皇太后已經用過藥湯,又自睡下了,皇帝在榻前悄然行了禮,把禮數盡到了十分,這才起身到榻前查看太皇太后的面色?!€是和昨日一樣,蠟黃的臉色,并沒有絲毫紅潤。 曾聽說老人去世以前,氣色會紅潤個數日,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精神也會好起來,話都多些。不過太皇太后臥床不起已經兩個月了,到現在都還是和剛躺下去差不多,沒個起色,卻也不曾惡化?;实墼谛牡纵p輕地嘆了一口氣,正欲起身時,忽地一眼瞥見真定長公主進了屋子,忙又從袖中掏出了手絹,為太皇太后輕輕地拭去了掛在腮邊的汗珠?!m然時值隆冬臘月,但屋內很是暖和,太皇太后蓋得又多,往往就會出汗。 昭皇帝的幾位公主都去得早,昔年四個公主在內宮,不知多熱鬧,出嫁后接二連三轉眼都凋零了,如今只余下賢太妃出的真定長公主還在。雖說不是太皇太后親生,但老姐妹里也就是她碩果僅存,這些年來,沒少得體面,和太皇太后的關系也是越來越好。太皇太后臥床以后,長公主索性就住在宮中,方便和胡仙師換班照看,倒是幾位公主,都是才剛出嫁沒多久,正是育齡,也有自己有妊,也有家有孩子需要照看,只是隔日進宮請安而已,具體的照顧,倒沒怎么參與。 長公主出嫁時,皇帝才剛剛出生,十多年來雖也常常進宮,但重要點的事都不夠資格與聞,只以承歡膝下為要而已。這一回入宮以后,見皇帝來問安十分勤快,照料老人更是細節處見孝心,也是寬慰贊賞得很,見皇帝直起身來向她問好,她忙擺了擺手,示意別驚醒了太皇太后,只是飽含贊許地對他點了點頭,這才快步上前,接過了皇帝手里的帕子,為太皇太后擦過了面上的汗珠,這才拉著她到靜室說話。 “……雖未大好,但應該還能再支持一段?!彼p輕地嘆了口氣,也是憂色不解,“老人家照看國朝這些年,打從北平起事到如今,一路風風雨雨都跟著過來了,如今她有不好,外頭也都是人心浮動的,只盼著她能挺過這一關吧!起碼,也得看著太子出世了才好呀?!?/br> 皇帝其實也希望太皇太后能支持到他成親以后再去世,父親去世以后,他就是承重孫了,得按兒子的份兒服三年孝。雖然天家服孝遠沒那么講究,但若是在成親前出了白事,也保不齊有人會借著這個由頭,把婚事再拖個三年。他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祖母這一病,也令孫兒心中又是驚慌,又是悲痛?!?/br> 和真定長公主對著感慨了幾句,見胡仙師來了,皇帝又上前殷勤詢問了太皇太后的起居服藥瑣事,眼看時辰快到,他的經講要開始了,這方才是依依不舍地告辭去了,臨去時,還叮囑長公主和仙師,務必要把他的問候帶到。 吃過午飯,沒有多久,太后和貴太妃也都到了,她們其實本來就在仁壽宮里,一個看奏章,一個理事,維護著朝廷和宮廷的正常運轉。她們兩人到得就巧,太皇太后小睡了一個時辰,剛剛醒來,正靠在床頭,聽胡仙師和真定長公主閑聊。 人老了就愛熱鬧,即使精力不足以支撐著聽戲,也喜歡聽人說話,取個熱鬧。長公主若不在,就是喬姑姑和仙師一道嘮嗑,正好今日兩人都到齊了,真定長公主便對仙師夸獎起了皇帝的孝心,“說來才十四歲大的孩子,難得如此懂事,這都兩個多月了,每天風里來雨里去,耽擱不了早晚問安。服侍起老人家來,那份細致和耐心,真是同齡人沒法比!聽說功課上也是頂呱呱的——這就是天生的龍種不假,一般人家的孩子,哪有他這么懂事,這么聰明?” 仙師也不會和長公主唱反調,“可不是,小時候還有些任性,這幾年大了,真是脫胎換骨。行事有了章法不提,許多事上,都覺得他有一份大智慧,非但超出了他這個年紀,也是超出了凡人許多?!?/br> 雖說這夸獎都有些rou麻了,但老人家就是愛聽,瞇著眼,笑得滿臉的皺紋都綻開了。太后見了,行過禮也忙湊趣,“就是政事上都是漸漸有了見解,這幾日看了奏疏,很多想法都已經是挺成熟的了,媳婦還納悶呢,他這小小年紀,哪來的這份眼界——這就是真龍天子的表現!” 種種說辭,無非都是讓老人家放下心事,別到了彌留時分,還擔心國家的傳承。太皇太后也挺吃這一套,笑著連連點頭,有些含糊地道,“如此……便好?!?/br> 因為戴著不舒服,原來鑲嵌的假牙都已經取下,現在她說話已是四處漏風,雖然身處錦繡之中,但細看模樣,和同齡的農婦,其實也沒有太大的不同。 還沒等貴太妃開口,她又乘著余力還在,繼續問道,“婚事……” 這也是這段時間的國家大事之一,太后忙回道,“cao辦著呢,皇后的嫁妝已經是齊全了,都在南京,等開了春就能運到北京來,欽天監也把吉日卜定——就是明年五月十九日?!?/br> 選定皇后是十月,五月就要成親,七個月的準備時間對于皇帝大婚來說是倉促了點——算上中間過年必有的兩個月折騰,留給禮部的時間不算多。會做如此安排,也是因為朝廷明白太皇太后希望看到孫子成親的心思。也是因為太皇太后前番臥病,看來病情并不是很重,不緊不慢地準備了兩個月,一耽擱,現在已經是年邊了,要壓縮到三月份的話,很多事情根本都來不及準備,最近的吉日,也就在五月了。 “好?!碧侍蠛攸c了點頭,“好?!?/br> 她不再說話了,只是示意幾人再聊起天來——即使閉眼只是聽個熱鬧,老人家也希望榻邊始終都坐著自己的家人,和和氣氣地說笑陪伴著,偶爾還能和她搭個話,說些她想聽的事兒。 這一侍奉就是一個下午,太后和貴太妃始終都是笑呵呵的,等到太皇太后喝過藥湯,又睡著了,兩人這才從小院子里出來——卻是才踏出屋子,便陰沉下了臉,加快了腳步。 “太后娘娘?!痹缇偷仍谠洪T口的小中人也趕快跟了上來,急匆匆地道,“首輔楊大人請見!” 侍奉太皇太后是第一要務,絕不能胡亂打擾,除非是軍國大事,否則沒人會進來把太后請出去。即使是首輔請見太后,傳令的內侍也只能在院子外頭等著。 “知道了,”太后面沉似水,蠻不高興地應了一聲,見貴太妃似乎有告退的意思,便叫住了她,“你和我一塊去吧?” “您見大臣,那是名正言順……”貴太妃似乎有推脫的意思。 “你這人真是,”太后有些不高興了,“怎么遇難則退呢?不成,今次你非得和我一道去不可——若你不在旁,我可頂不住,指不定就落入下風,被大臣們欺負了?!?/br> “此事事實如此清楚……”貴太妃有些無奈,見太后十分堅持,也終是嘆了口氣,讓步道,“也好,那我就充作侍女,在jiejie左右侍奉吧?!?/br> “難道還多你一個座位不成?”太后不屑道,“只是和我做作?!?/br> 她挽起貴太妃的手臂走了幾步,忽又煩心地嘆了口氣,“多少年的老臣了,鬧出這樣的事,讓人怎么辦好?若是不能善始善終,多少也讓人心里過意不去,可要是放他一馬的話,此事又該如何收場?朝廷法度,豈非如同虛設了?” “東楊也實在是太不自愛了?!辟F太妃也跟著噓了口氣,“此次的事,我看錯全在他,也是自作自受,哪怕他愛惜羽毛一二分,又怎會鬧到如今這個地步?” “誰說不是呢?”太后嘆道,“畢竟還是他先給了別人可乘之機——只又不知,到底是誰在背后弄他了,看內閣余下二楊的態度,卻并非他們兩人的手筆。這長江后浪推前浪,也不知是誰嫌這些老人占據權位太久,已經想親自動手,給自己騰個位置出來了?!?/br> 貴太妃并未回答太后的問話,她幽幽地瞥了西邊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