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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裳裳并未察覺,可站在他們?身后的人看得一清二楚,紛紛低頭回避。 隔著衣服,林荊璞的腰都要被捏紅了。 他眉心微擰,鼻尖呼出一口氣,只好對?謝裳裳說:“夫人收下吧,您是?覺得無功不?受祿,可也有人是?無利不?起?早。他平日摳搜,今日也是?有事想來請教夫人,這禮不?會是?白拿的?!?/br> 謝裳裳略微思忖,看了眼身旁那群嬉鬧的女學生?:“既如此,阿璞,先帶魏公子到里面坐吧?!?/br> 書院里的花叢茂密,他們?一路到了書房。 謝裳裳沏了一壺茶,細聲慢語:“我不?過是?個落魄詩人,鄴京有那么多大臣,他們?更精通朝政,有什么事值得來問我?!?/br> 林荊璞坐在他們?二人中間,呷了口茶后,先替魏繹打?開了話題:“夫人應該也知道,近來科考是?鄴京街頭巷尾都在討論的大事,去年此時,女子讀書的風氣在京轟動一時,今年民?間亦有不?少這樣的聲音,要讓朝廷開放女子科考。夫人以為,特許一些女子入科場考試,是?否可行?” 謝裳裳說:“風氣使然,也不?足為奇。燕鴻倒臺,商珠卻?仍得到重用,南邊殷帝尚幼,又?是?姜熹在把持朝政,世間女兒但凡要以她們?為標榜,也想有一番作為?!?/br> 魏繹:“夫人的意思,是?覺得該讓女子入科考應試?” “非也,”謝裳裳苦笑了一聲,目色稍遠,說:“商珠是?個好官,可這與她是?男是?女無關。她有真才實學,也有同男子一樣治國平天下的抱負,哪怕她嫁了人,宅院深深若殺不?死她,便?遲早困不?住她,正是?因為她讀了足夠多的書??墒篱g能?讀過書、讀好書的女子太少,就?算讀了書,她們?千百年來都被踩在腳下,逆來順受慣了,許多揚言要讀書考功名的女子,不?過是?因為遇上了身世不?公,或是?被父親丈夫拋棄了,悲憫自憐,才借機要宣泄才入仕,可這本就?是?錯的。做父母官的人是?要以百姓為先,以天下為先。朝廷若要為她們?開辟終南捷徑,只怕會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世間女子該讀書,但是?科考還?遠遠不?是?時候——” 魏繹與林荊璞皆聆聽不?語,若有所思。 謝裳裳眼眶不?覺盈潤了:“或許,世人不?因她們?是?女子而低看,也不?因她們?是?女子而高看,才是?她們?能?夠昂首挺胸步入考場的那一日?!?/br> 魏繹恍然頓悟,起?身又?朝她恭敬一拜:“多謝夫人賜教?!?/br> 謝裳裳拉回思緒,微微一笑:“變法之道不?可cao之過急,你能?召天下學子來京廷試,已實屬難得?!?/br> 魏繹一笑:“后日便?是?廷試,除了考場上統一的應試之文,還?另開了幾場詩詞的加試,屆時還?得勞煩夫人到宮中批閱考生?試卷,助朝廷選拔人才?!?/br> 謝裳裳并未回絕,也沒答應,理了理裙擺,又?打?量了幾眼魏繹上下,話鋒一轉,問:“聽說你與阿璞同年,可還?有別的親人在世?” 魏繹也不?忌諱這些,直說道:“宮里的殿宇都空著呢,夫人若是?想搬來住,隨時都可以入宮。何況竹生?再長大一些,也該找個師傅教他騎馬射箭,宮里有好師傅?!?/br> 謝裳裳面不?改色,又?問:“皇家與尋常人家不?同,總有些身不?由己的事,而傳宗接代是?穩固朝基的根本。你要與阿璞在一起?,可曾想過將來之事?” 林荊璞手中的茶蓋一頓,聽言一愣。 林荊璞自詡清醒冷靜,自知與魏繹的風月之情還?不?到談論這一步,正想替魏繹回絕了這話。 哪知魏繹淡然一笑,開口道:“先前聽說大殷諸臣既不?答應給?竹生?北境王室的姓,也絕不?同意讓他姓林,為此還?鬧得不?可開交。我啟朝絕無那么多規矩與忌諱,夫人以為,‘魏竹生?’這個名字如何?” 說著,他余光悠悠流轉到了林荊璞身上。 茶蓋順勢輕輕落回到杯子上,林荊璞擰眉,眼底有幾分難以置信,耳根不?知不?覺還?是?紅透了。 魏竹生?。 這可不?是?贈一個姓氏那么簡單。 就?在這時,一官員忽疾步從外?頭沖進,摘了帽子,大汗淋漓地跪了下來:“皇上,昨夜住在承恩寺的上千考生?忽然腹瀉嘔吐不?止,廟里的長老看了不?見好,今早便?請御醫去瞧過了,御醫回來說、說是?發了疫??!” *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畢業 搬家到新城市上班,所以非常忙,真的很抱歉! 安定下來后更新會穩定些,不會棄坑的大家放心~ 第96章 默契 你去接招,我來拆招。 火傘高張,四?月暑氣初現,便有蒸人的氣勢。 禮部與御醫所的數十名要員立在灼人的日頭下?,踱步議論,同熱鍋上的一群螞蟻。 魏繹此時從轎子上跳了?下?來,快步穿庭,眾人見了?忙噤聲斂目。 他沒換龍袍,冷著臉詢問:“可知最早是誰先發的???” 禮部官員忙跟上前答話:“皇上,據承恩寺的灑掃僧人說?,最早是三天前一名從臨州來的考生,喚作梅志業的,他燒了?一夜,上吐下?瀉,人都快給吐沒了?。不?想才隔了?半天,與他同住一間?廂房的考生都相繼起了?一樣的病癥,再后?來便是整個承恩寺近半的考生!這才想到會不?會是發了?疫病,報到了?宮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