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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天過海的功夫,朕是不及你?,”魏繹去揩他腰上的汗,說:“連林佩鸞都以為你答應去北境,是奔著?招安賀蘭洵的吧?” “賀蘭洵也是遲早要招安的。有一日壓制住兵權,才能真正打擊燕鴻。如今這些手段,最多只能給他?找點不痛快,傷不了他?的要害?!?/br> 林荊璞緩慢說完,回身去看魏繹時,笑意頓時斂了。 魏繹面上也不覺深沉了幾許,手上更加不饒過,直往探了下去。 他?們站在這位置上,都必須思慮得?比常人深遠。只有于這糜爛的喘息聲中,才可以稍事放縱松懈。 魏繹與林荊璞自締盟以來,這一路太過順遂。若照此之勢下去,有朝一日燕鴻真的敗了,他?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彼此。 可他們除了禁臠之歡,還未抓住太多要害。誰也沒把握偏能勝過誰。 魏繹忽然淡了欲望,不再去碰林荊璞,瞥眼見他?胸前的衣衫已被玩爛得?不能看,便脫了披風蓋在他身上,裹了個嚴實,又低笑道:“還早著呢,時機未到,也別想太多了?!?/br> 林荊璞指尖掐緊了披風,垂眸望著?這一身金色的短絨,上面還留著?魏繹的味道,倍覺溫暖舒適。 皇帝至高無上的御披,卻被魏繹當成了yin|流狎昵的俗物。 “鄴京要起風了。你?穿著挺合身,留著?吧?!蔽豪[沖他笑,替他擋住了從西邊吹來一陣風。 林荊璞一滯,也笑著?應和:“求之不得??!?/br> 片刻后,魏繹又去拾起了地上的幾支箭,挨個投到了壺中:“有一事朕與你提過了,林佩鸞既是你的親阿姊,朕賣你?一個人情?,她的生死全憑你處置。等阿哲布那邊的消息一到,邵明龍將?使團那幫人處理干凈,將?馬道也整頓了,你?便早些做個決定吧?!?/br> 又一陣風乍起,林荊璞不禁彎腰打了個呵欠,陡然覺得?藏在御披里的溫情都已煙消云散了。 俗物終究是俗物,哪值得留戀呢。林荊璞想。 從北境發下的文書不日便快馬傳來,阿哲布三言兩語將?自己與北境撇得?一干二凈,說販馬與馬道走私皆是使團所為,罪不可赦,任憑大啟朝廷處置。 兵部和刑部雷厲風行,一夜之間便封了與北境私下通商的數十條馬道,數百人因此牽連下獄,還供出了北境在鄴京洗錢的兩家錢莊。大啟朝廷也以此為名,開始嚴查舉國運輸的馬道與官道。 申氏商行?人去樓空,掌柜與伙計早就聽見了風聲逃了出去,兵部的人連根頭發絲都沒搜到。不過魏繹那幾箱私房錢,邵明龍倒是一箱不少,全給他?追了回來。 林佩鸞從頭到尾不曾在販馬案中拋頭露面,也是礙于她還是北境送來的人質,刑部也不對她責難用刑,只是將她們母子從驛館移交至了一間失修的院子里軟禁著?,命人嚴加看守。 余波眼看要過去了,林荊璞這十幾日都不曾出過衍慶殿一步,只在房中下悶棋。 “主子,來信了?!惫愅崎T而入,將?一卷紗布從帽檐取下,遞到了林荊璞手里,道:“是伍老的?!?/br> 伍修賢知林荊璞在大啟的處境微妙,若非極其重要之事,他?絕不會貿然往皇宮中傳信。 林荊璞已大抵猜到了那信上內容,氣息微重,還是接了過來看。 看過之后,他?又呷了一口茶,面色沉靜,去關注面前的棋局。 郭賽見他?沒動靜,輕聲詢問:“主子,可要寫封回信或是捎個口信帶給伍老?” 林荊璞專心致志,半晌才聽見郭賽的話,他?笑著?沉了一口氣,答非所問:“郭賽,你?覺得?這盤棋,我是要舍黑子,還是棄白子?” 郭賽瞪著圓圓的眼睛,搖搖頭道:“主子這是為難奴才?!?/br> 林荊璞拂袖不言,頓時將這盤棋都打亂了,將?棋子一個個撿回到棋笥中,便起身去披了件外衫。 郭賽忙去幫著?伺候:“外頭天都要黑了,皇上也快回來了,主子這時候可是要外出?” 林荊璞無意在柜子里又摸到了那件短絨御披,頓了一頓,目色沉毅,說:“不好再拖了,我得?去下那步棋?!?/br> …… 馬車一路顛簸,行?得?很急。待趕到那間院子時,天色還是全黑了。 “何人?” 林荊璞從車窗探出那把帶玉墜的扇子,守衛的官兵見了,隨即斂目,恭敬請他?進去。 林荊璞推門,阿達正在院子里舉著風車跑。小孩子自得其樂,似乎并不覺得?這里清苦,院墻角落里正好有兩枝翠竹傍著?,于秋色中愈發青翠欲滴。 林荊璞從袖中抓了一把糖,蹲下身塞到了他?的兜里。 “謝謝叔叔?!卑⑦_認得他?,立刻用小手指著?那角落里的竹子,“竹?!?/br> “聰明,”林荊璞笑著?揉他?的腦袋:“下次記得?喊舅舅?!?/br> 林佩鸞聞聲走了出來,遠遠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林荊璞直身,便跟著?她走了進去。 這間屋上漏下濕,里頭也沒一件像樣的陳設。 林佩鸞將?茶仔仔細細濾了幾遍,碗中只剩些沒顏色的清水,才遞給林荊璞:“屋里沒好茶?!?/br> 林荊璞接過那碗,盯了良久,笑了聲說:“這茶值千金?!?/br> 林佩鸞:“看你?不像是會說漂亮話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