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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來得急,去得也急,夜幕已?深,廝殺之聲逐漸息止。 魏繹用?劍撥稍稍開了?洞口那潮濕的樹杈,幾百張天策軍的旗幟正在篝火中矗立著,密林層疊,夜色隱匿了?干戈之后的血色。 不遠處便是火光,有士兵舉著火把在尋他,沿路大喊“皇上”。 他分辨出了?常岳的聲音。 卡在魏繹喉間的那口氣算是沉下?,他直身釋然,才發現這山洞實在太矮,他連站直都費力。 主要這洞里還漏雨,方才雨急,全?身都要濕透了?。 魏繹又?回頭望向那已?睡得不省人事的人。 林荊璞料事如神,估計也是累壞了?半條命,才能在這種地方睡得這般踏實。 魏繹彎腰走?過去,狠狠揉搓了?一把他的濕發,不等他清醒,就又?將他橫抱了?起來。 “走?,雨停了?,要睡回龍榻上睡去——” *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完畢(作者已歇菜…… 第30章 棋子 “你跟朕如今已是過命的交情,還客氣什么?!?/br> 皇宮風平云靜,殿外當值的小太監正在打盹兒,全不知今日宮外發生的驚心動魄。 大半個御醫署的御醫都連夜趕至了衍慶殿,魏繹沒顧及自己那點皮rou傷,執意沐浴,又換了件新衣。 他沐浴畢,醫官們還在龍榻旁忙活,不可開交。 “莫要留疤?!蔽豪[擰眉只叮囑了這么?一句。 御醫們敬謹如命,又拿帕子擦拭了汗珠。這人都還沒清醒過來,留疤的事還遠著。 魏繹候在一邊站默默著看,并不困倦。況且今日之事一出,宮里多得是人要吵他安歇。 魏鳳珍此刻就跪在衍慶殿外。 “皇上,繹哥兒,你且去救救你堂哥!虎兒是遭到小人的陷害!他可是你親兄弟,哪敢做造反這種事??!繹哥兒,看在姑母養你大的份上,堂哥也與你一起玩大,你也得發發慈悲不是?我的虎兒呀——” 她喊得像是在靈堂哭喪,說是虛情假意,可倒也還有幾分?真。 魏繹耳朵疼。 郭賽打量,小步低頭過來:“皇上,奴才不如先去將長?公主請回去?” 魏繹擺手:“讓她跪,平日是跪少了?!?/br> 說著,他回頭看了眼?榻上的病人,又吩咐道?:“找東西把她嘴堵上?!?/br> “是?!?/br> 魏鳳珍這會子說不出話來了,她巴巴兇狠瞪著那幾個宮人,又要起來沖進去面圣。 便有兩個粗使太監將她肩膀用力摁了下去,力氣大得簡直是要把她釘在地里。 魏鳳珍氣得從臉到脖子都是紅的。 郭賽走了出來,朝她點頭行禮,正色道?:“長?公主,皇上的意思是不讓您說,但讓您跪。這夜還長?著,長?公主且先慢慢跪著吧,若是餓了渴了乏了,只管與宮里的人吩咐?!?/br> 她哪還能說得出話來! 御醫們里外忙活了一宿,林荊璞后半夜醒了一下,又再睡了過去,左右算是挨過去了,除了腿傷需靜養一段時日,其他的也都好得快。 翌日,臨近晌午,魏繹下朝回來遲了,魏鳳珍已跪暈了過去,叫宮人們好生抬走了。 魏繹漠然得很,轉而一進殿,見林荊璞正坐在榻上。 他面色虛浮,病氣從骨子里滲出來,四肢都是軟的,瞧著實在楚楚可憐得緊,又叫看他的人不免心生獸|欲。 魏繹不禁多看了他一眼?,便脫了朝袍,待宮人將外衫給他套上,他便不要伺候了,側目問:“他能洗了嗎?” 宮人回道?:“御醫說了,傷處還不能洗,只能用作擦的?!?/br> 魏繹頷首,走過去撥開林荊璞一綹發,手指順著他脖頸而下,往胸前一揩,還留了不少血污,一臉嫌惡說:“朕給你好好擦擦?!?/br> 林荊璞淡淡一笑:“不忙,讓郭賽伺候就行?!?/br> 魏繹身?子壓低下來,幾乎要與他碰到:“你跟朕如今已是過命的交情,還客氣什么??!?/br> 林荊璞沒躲,反倒去迎近了一分?:“你不是說臟嗎?” “臟是臟,但好在不臭。朕小時便在泥地馬糞里混大,也不是什么?講究的人,還能勉強湊合?!蔽豪[欣然聞他的味,比以?往的舉動更要大膽。 林荊璞的唇又碰到了他的鼻尖,他不靦腆,往下一挪,若有若無擦著魏繹的唇峰,說:“天色還早,因睿王與安保慶在馬場謀逆一事,你今日應還有諸多事情要善后,這才過了正午,等會兒說不準有臣下要來找你商議,安知振、邵明龍,還有那些個一起跑馬的,都得一一應付全了。這身?子一時半會兒也擦不干凈,你現在動手,到時候抽不開身?吧?” 魏繹喜歡極了他這句“抽不開身?”,情不自禁去咬了一口,呵氣一笑:“你倒懂事,曉得不給朕添亂?!?/br> 于是林荊璞緩慢躺了下來。 魏繹兩手空空,拇指擦了下嘴角,心有不甘,還是去系好了黃袍最上面的扣子,肅面拾起了皇帝的威嚴。 郭賽正叫人去打了熱水來,要伺候林荊璞擦拭身?子。 魏繹制止:“且先由他臟著,等朕晚上過來再說?!?/br> 果不其然,不出半個時辰,燕鴻便親領著幾位官員到了衍慶殿,呈上了一封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