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孫蕃羞臊得無地自容,又不知該作何辯解,心知自己這是又跳進了大坑,他抖著手指指田七,“你,你……你給我等著?!?/br> 田七笑道,“又叫我等著?上次你脫光了從醉仙樓里跑出去,就叫我等著,我都等了這么多天了?!?/br> 一番話把舊事扯出來,眾人的目光中更添鄙視,對啊,這小子還裸奔過,真丟臉。孫大人倒了什么樣的霉,生出這等兒子。 文人圈子其實是一個很八卦的圈子,他們又清高,把今兒這事兒一宣揚,孫蕃的名聲肯定更臭。 田七于是滿意而歸。走之前不忘以畫眉鳥之性命來威脅鄭少封好好讀書考試,紀征把她送得快到玄武門了,這才告別。 告別之時,他手癢癢,又捏了一下田七的臉,接著覺得不過癮,干脆上了兩只手,扯著他的臉蛋輕輕拉,拉過之后見田七兩頰被捏得發紅,他又幫忙揉了揉,終于在田七囧囧有神的的目光中依依不舍地放下手。 “你這是什么意思?!碧锲呶嬷?,不解。 “我就這點癖好,希望你不要介意?!?/br> “好吧,不介意?!碧锲唠m有些奇怪,但反正被捏兩下臉又不疼。她覺得王爺這樣做不算輕薄她,一個正常的男人不會輕薄一個太監,且若真是輕薄,應該不會只是捏臉這么簡單。 田七一路走一路想著退路。她想盡快離開皇宮,卻又不敢cao之過急,怕一個不留神撞進皇上的眼眶里,直接灰飛煙滅掉。根據盛安懷的解釋,御前的太監想要離開皇宮,比別人難一些,因為知道關于皇上的事情,怕出宮之后泄密。田七以前并不知道這些,倘若知道……好吧,知道也沒辦法,她當初來御前,是被皇上親自點的。 不管怎么說,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 從玄武門到乾清宮,是要經過御花園的。田七在御花園里走著,聽到幾個宮女太監嘀嘀咕咕,她仔細一聽,登時大驚。 婉嬪流產了?! 而且是田公公害的? 田七一時不敢回乾清宮了,她想從玄武門跑回去,卻發現自己已經把牌子交了,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卻見乾清宮幾個太監來拿她了。 那幾個太監剛站定,另有一撥太監也過來了,要和他們搶人。這一撥是慈寧宮的。 雖然皇帝比太后權力大,但是太后是皇帝的親媽,于是這兩撥太監互不相讓,爭執起來。爭不過,又不好動手,他們干脆轉頭問田七,想跟誰走。 田七:“……” 她本能地覺得,皇上是不會冤枉她的,自然就跟著回了乾清宮。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更晚了,有點不舒服然后有點卡文,囧。 這一章都是支線,下一章黃桑出場~ 感謝 元 和 微涼 的長評,捏捏臉~ 感謝投霸王票的孩紙們: 美希扔了一個地雷 浮動扔了一個地雷 合成晶體扔了一個地雷 空白扔了一個地雷 1斤扔了一個地雷 minmin73扔了一個地雷 微涼扔了一個地雷 哈拉水瓶扔了一個地雷 玉沐筱五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大家! 第38章 初吻 田七回到乾清宮時,紀衡并不在,他去了慈寧宮,還留在那里用晚膳。用過晚膳也沒急著走,而是坐下陪著太后閑聊。 慈寧宮的太監沒捉到田七,被乾清宮搶了先,回來時想要回報,見到皇上在,也不敢說,只偷偷說與了太后的貼身宮女。 偏生他們做的不夠周密,被紀衡看到了,于是紀衡等宮女走進來,便問道,“你們嘀嘀咕咕在說什么,有何事要瞞著主子?” 宮女心想,田七是太后要的人,現在把事情說出來,太后趁機跟皇上要過來,也好?;噬峡倸w不會不給自己母親面子。于是便說道,“是田七回來了,他說自己是乾清宮的人,慈寧宮的太監沒資格拘他,便自己回了乾清宮?!?/br> 太后皺眉,“好刁的奴才?!?/br> 紀衡放下茶碗,淡然道,“母后,田七雖頑劣,卻心地純善,婉嬪一事,應不是他所為?!?/br> 太后聽他如此說,更加不喜,“這樣的奴才,你怎么還護著他。我的如意還常同他玩,不知道有沒有被他帶壞?!?/br> “朕不是護著他。朕的孩子沒了,朕也心疼,所以此事必要徹查到底,有人想趁著之前的風波渾水摸魚,拿朕當猴耍,簡直罪不容誅。一旦讓朕捉到真兇,必不會輕饒?!?/br> 太后只得說道,“既如此,哀家也無甚可說。只此事做得周密,未必能查清?!?/br> “母后請放心,芭蕉閣的下人都是朕新換上去的,那人只以為自己買通了一兩個奴才,殊不知其他都是朕的眼睛,不怕查不出?!?/br> 太后也就無言。 紀衡又坐了一會兒,告辭離去。他剛一離開,室內隔間閃出一人,兩腳發軟跪到太后面前,“姨母救我!” 跪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康妃。 太后看著地上的人,搖頭嘆道,“你也太膽大了些!怎么下得去手!” 康妃哭道,“我與她從前有些口角,素來不合,她又懷了身孕,倘若此次誕下皇子,問鼎中宮,往后哪里還有我的容身之處,因此一時沖動做下此事,本以為拿一個奴才填坑便可,卻不想皇上竟對那奴才回護若此,還把做事的宮女給拘住了,姨母……” 太后也有些生氣,“你害的是我的親孫兒,你讓我怎么幫你!” “姨母請息怒,我這樣做也是為了您。婉嬪與孫家來往匪淺,倘若她真的生下皇子當了皇后,那以后如意怎么辦?” 太后一下子被勾起最不堪回首的過往。她回想了一會兒,眼圈有些發紅,“你不要拿我做害人的幌子,我就是再忌憚,也不能害死自己的親孫子?!彪m如此說,卻沒有了方才的怒氣,只一股凄怨盤桓眉宇間。 康妃哭道,“既然姨母不能護我,我也無話可說,此次怕是要步淑妃的后塵,姨母從前對我的好我都記得,只是再也不能回報,只盼著下輩子孝敬您吧!” 太后嘆了口氣,面容有些疲憊,“算了,事已至此,死又不能復生,總不能再搭上一個。你放心,我會同皇上說。只有一點,我說你是個不能成大器的,你回去給我好好想一想這話,想明白了來回我。我只有衡兒一個孩子,待你便如親生女兒一般,我一切是為你好,但你也不要讓我失望?!?/br> “謹遵姨母教誨,”康妃邊拭眼淚邊道,“您待我如女兒,我也希望今生能有機會喊您一聲母后?!?/br> *** 紀衡回了乾清宮,盛安懷過來回稟,“皇上,那個宮女已經全招了?!?/br> “怎樣?” “皇上圣明,一切如您所料?!?/br> “知道了?!奔o衡有些無力,也有些失望。太后著急忙慌地捉田七,他就覺得蹊蹺,母后不可能害親孫子,她這樣做只可能是為了維護某個人,要拿田七頂缸。而后宮之中值得母后如此做的,只有康妃。 可憐了田七,三天兩頭被人炮灰。 想到田七,紀衡的一肚子愁緒都結成柔腸。怎么就有這樣一個人,讓他見一面就惦記三秋。明明告誡自己要忘記這個人,總以為自己真的將他拋之腦后,卻每每聽到這個名字就原形畢露。 刻意不去想,卻又想得厲害,想到心口發癢,發麻,發疼。 哪怕是睡夢中,也是那張臉。 紀衡閉眼,幽幽嘆了口氣。這噩夢,怎樣才能醒來。小變態,怎樣才能擺脫你。 盛安懷不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不過這會兒田七的冤屈洗清,正適合回稟關于他的事兒,于是盛安懷說道,“皇上,田七已經被人看押起來,是否讓他們放人?” 這句話進入紀衡耳朵里的只有“田七”兩個字。紀衡苦笑一聲,自言自語道,“田七啊田七……朕真的不想再見到他?!?/br> 盛安懷心里一咯噔,直接把這話當圣旨聽了。然后他又問道,“那么康妃娘娘……” 見皇上表情呆滯,盛安懷干咳一聲,又重復問道,“皇上,康妃娘娘和那作案宮女要如何處置,奴才請皇上旨?!?/br> 紀衡回過神來,答道,“不急。先晾一晾她們?!币乐囊馑?,謀害皇嗣必死無疑,淑妃比康妃還得寵,不照樣一杯毒酒完事。但是康妃有太后護著,倘若太后真的為康妃求情,紀衡還真不好做太絕。誰讓那是他娘呢,且又是為他吃了那么多苦的娘。 雖不會太過追究,然宮闈傾軋,實在令人心寒得很。尋常人家的兒女多半能順利降生,平安長大,然而他一國之君,萬民俯首,孩兒卻一個又一個胎死腹中。他堂堂一個皇帝,卻連自己的親生骨rou都護不住。后宮那些女人,或是利用自己的孩子無事生非爭風吃醋,或是為了一己之私對龍種痛下殺手,一個個面如桃花卻心如蛇蝎。 想到這里,紀衡有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他甚至想,這些女人有什么好,還不如田七來得貼心。 ……怎么又想到田七。 等等,田七?紀衡突然有些驚醒,他剛才是不是說過什么了不得的話? *** 盛安懷出了門,不禁搖頭嘆氣一番。在他眼中,田七是個難得的好孩子,又聰明又懂事,最重要的是心眼不壞,對他也孝敬?;噬袭敵跄敲纯粗靥锲?,又有殿下的依賴和太后的稱贊,田七都沒有在他面前有任何跋扈的苗頭,可見這人品性有多好??墒蔷瓦@么個好孩子,最終卻還是要…… 盛安懷不知道田七到底做了什么觸怒圣上的事兒,他只知道皇上不想再見到田七。這句話就是一個暗示,暗示他田七的命到頭兒了,趕緊料理掉。 盛安懷端著一杯毒酒一條白綾去找田七了。 “這是只有主子們才能享用到的東西,田七,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些了?!?/br> 田七幾乎嚇破了膽,“盛爺爺,我求求您,您跟皇上說,我是冤枉的,皇上他一定會相信我。只要給我三天,不,一天時間,我一定能查出真兇到底是誰,小皇子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不是?” 盛安懷嘆了口氣,“用不著了,皇上他什么都知道?!?/br> 什么都知道,卻偏偏要賜死她。田七只覺心底發涼得厲害,一股nongnong的失望感涌上來,她癱坐在地,自嘲道,“也對,我是賤命一條,用來填坑最好不過?!?/br> “田七,別怨恨主子。咱們命苦,你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千萬別再做太監了?!?/br> 田七點了點頭,“多謝盛爺爺關懷。我的錢都藏在我床下面挨著墻的一個暗格子里,要仔細找才能找到。麻煩您把那些錢一半兒給我師父,一半兒給酒醋面局的王猛。告訴他們,不要想我。另外,如果殿下問起我,就說我去了花果山,在那里等他,我們約好了的,不過要等他長大才能去?!?/br> 盛安懷一一應了,他示意身后的人將東西端到田七面前,“你選一樣?!?/br> “選白綾吧,毒酒喝了肚子疼。這里房梁太高,勞動兩位幫個忙?!?/br> 那兩個太監便把白綾纏在田七脖子上,用力絞扯起來。 田七直到這時候還心有不甘,琢磨著耍聰明。她之前被掐過一次脖子,有了經驗,后來詢問過王猛,人被掐死大概是個什么死狀。 現在,她被勒得呼吸剛有些困難,便兩眼一閉,渾身軟倒。 盛安懷找的這兩個太監是熟練工,行刑經驗豐富,只不過他們也沒見過這么容易就死掉的,手指探到田七鼻子下,果然已經沒了呼吸。 田七閉著氣,心想你們快點走開…… 她水性好,閉氣的功夫也比一般人強一些,但不是烏龜,不可能長時間不呼吸。不管怎么說,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 兩個太監剛想放下田七,突然門“嘭”地一聲被踢開,一道明黃色的影子一陣風似的闖進來,眨眼間已經近在眼前。 盛安懷發誓,他從未見過跑得這么快的人,更未見過跑得這么快的皇帝。以至于這位到了跟前他才看清楚那張臉,之前猜測對方身份,憑的完全是那標志性的服色。 連裝死的田七都感覺到撲面來了一陣風。她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情況,只一心一意地默念你們都趕緊走趕緊走…… 紀衡闖進來一腳一個,把那兩個太監踢出去老遠,麻袋一樣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兩聲悶響,盛安懷看著都替他們疼。 田七閉著眼睛感覺到那兩個人放開了她的身體,她無視掉突然而起的悶響,以為他們要走了,卻不料自己又落入到另一個懷抱。 田七:“……”怎么還不走……快憋不住了…… 紀衡看到田七眼睛緊閉渾身發軟,只覺肝膽俱碎,他拼命地搖著田七,“田七,你醒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