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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川松了一口氣,“謝謝?!?/br> “沒事,有個兒童房空出來了,先帶她去那里休息吧?!焙臻粚ρ源ㄕf著,又拍了拍小粽子的腦袋,“乖,帶這個哥哥去好不好?” 小朋友乖巧地點了點頭,言川看了一眼地上掙扎著的半透明的男孩,又看了看那倆口子,放心抱起懷里的人跟著小朋友走了。 * 祁僮坐在原地就沒動過,但臉色陰沉看上去心情極差,仿佛要用視線將摔在地上的鬼魂釘死在那。 赫榛強迫自己從胡思亂想中走出來,挪到祁僮身邊坐下,靠近的一瞬間恰好碰到對方的手背,赫榛忍了忍,卻終究沒忍住內心所想,牽住了那只有些涼的手。 身邊的人明顯一僵,轉過頭看他時眼里露出點驚喜。但他依舊坐在那一動不動,怕自己稍稍一動作自己就會甩開他的手似的。 這人還是和以前一樣,特別好哄,如今他這患得患失的樣子讓赫榛有些心疼,不由將對方的手扣得更緊了。 “你就是陸洋吧?” 祁僮心情明顯變好了,問話的語氣都和氣了許多。本來那鬼魂看到他的臉色就有點害怕,這會兒祁僮瞬間變了個臉,倒讓他更慌了,猜不透這人在想什么。 見他低下頭拒絕回答,祁僮現在心情好,倒也不在意他的不配合,悠悠問道:“你說那個神秘人要用你meimei的手來換你更好的命數,手?” 陸洋神色復雜地看向他,死死抿著唇不愿答半句話。 祁僮似笑非笑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地上的少年指尖緊了緊,腳踝因為發力繃了起來,微小的動作沒有逃過另外兩位的眼睛,赫榛嘆了口氣,他不太明白這少年的所作所為,便直接開口問道:“陸峰在監獄暴斃的事情,應該也和你有關吧?你們是親父子,為什么要這么做?” 陸洋突然笑了一聲,那聲音從喉嚨涌出只發出一道氣聲,滿滿的諷刺,“那你覺得親父子之間應該是怎樣的?” 赫榛一愣,對上少年的視線那一刻,他感覺背后如同吹過涼風。 親父子之間應該是怎樣的? 他給不出答案,在他走過的時間里,除了掌雪女神還在的那幾年,他基本沒感受過何為父愛。 這不是千篇一律的答案,但如果“他覺得”等同于“他想要”的話,他希望父子之間的感情,是祁僮和冥王那樣的。 見他不說話,陸洋卻并沒有半點痛快的感覺,他低下頭,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那笑容轉瞬即逝,再抬頭時唇角已經緊繃成了一條線。 過了一會兒,他開口說:“你們以為陸峰拿刀挾持學生是有多愛我這個兒子?” “我沒興趣管別人家的父子關系?!逼钯讕缀跏窃谒捯魟偮鋾r就接了一句,說著又晃了晃手里的手機,機身晃動的殘影中隱約看到是他和某人的聊天界面,“鬼差探到害死陸峰的人是楊思卿,照現在看,應該是借了楊思卿殼子的你吧?” 少年拒絕配合,赫榛繼續說道:“你以為悄悄扣下這位女警的魂魄,也能和你當初躲過鬼差那樣神不知鬼不覺,然后cao控她去殺了陸峰。但你沒想到這個女警的魂魄不見,那么快就引起了注意,而在殺掉陸峰后,你偏偏又鋌而走險,cao控著她回到附中找上我們,為什么?發生了你預料之外的事情?” 陸洋兀地抓緊了自己的外套,他死時宴山還是帶著涼意的季節,身上的衣服也還是那天穿著的那套。 客廳安靜下來,只隱約聽到里面的客臥里,言川和小粽子說話的聲音。 祁僮撐著下巴看著眼前的學生,等了半晌也沒等到他說實話,心情再好也開始有些不耐煩,“因為你沒想到陸峰的魂魄不見了?!?/br> “所以你披著楊思卿的殼子,回來找我們,是怕陸峰死后會害你和你meimei,或者是……你害怕有人會cao控陸峰來傷害你們?!焙臻徽f話時很少會像祁僮那樣從無意識的小動作給人無形的壓力,溫吞的語氣經常讓人忍不住將所有事情托盤而出。 陸洋有些動搖,低著頭似乎在組織著措辭,良久,他抬起頭,語氣不像之前那樣夾著火,甚至帶著懇求,“你們可不可以先別讓鬼差帶我走?” 祁僮經常覺得很心累,婚后頻繁出現各種奇怪的事情,他都覺得自己在給輪回辦打白工,做得不合別人預期還會上黑熱搜那種。 如果是之前,身為官二代他還是沒有怨言的,但現在結個婚還不能安寧,剛跟媳婦兒分開一個月,好不容易睡到一張床上去了,還沒暖熱乎,眼看這幾天的晚上又沒法睡覺了。 大概是看到他突然變得一臉煩躁,陸洋瑟縮了一下,心里飛快盤了一遍,眼下他也只能抱緊祁僮大腿,整個人乖了下來,說道:“雖然我利用了那位女警官,但是我先前說的都是實話,有東西糾纏著我是真的,想靠那位女警引起鬼差注意也是真的?!?/br> 祁僮頗為無語地扯了扯嘴角,“你想引起鬼差注意,又叫我們先別讓鬼差帶你走,少年,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陸洋低下頭,羞愧和憤怒交織在他臉上,“陸峰是瘋子,他肯定會來折磨我和我meimei!” 祁僮抱臂靠進椅背,等著他說完。幾個月來,這cao作他已經很熟悉了,從枯骨幻境到現在,每一樁都離不開原生家庭之痛。 想到自己一個被冥王出門遛彎撿回來的,一千多年來過得還挺滋潤,突然覺得自己以后是不是得對冥王好點,多夸夸他的盛世美顏,有空再陪他老人家跳跳廣場舞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