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她感覺到手背被軟軟的東西碰了下,是周渡吻了一下她的手背。 覃櫻心臟顫了顫,周渡把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她感受到比自己快很多的心跳。覃櫻望進他的眼睛,不是她想象中冷漠,反而是一種類似溫情的溫柔。 “你、你怎么了?”她后知后覺發現不對勁。周律師絕對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人,他現在做的事,是她原本篤定他一生都不會踏出的一步。 周渡言簡意賅地說:“中秋,想和你一起渡過?!?/br> 覃櫻心中隱隱不安:“你是不是要去對付金在睿了?!彼私庵芏?,對他來說,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把主動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不是?!?/br> 他雖然這樣說,覃櫻卻并不怎么相信,她心里亂糟糟的,頹然躺在他身邊,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關夜雪這件事,從頭到尾她都辦得糟糕透了。關jiejie沒能逃離金絲囚籠,周渡的生活也變得混亂。 她沒回來之前,周渡明明過得很好,他是外人眼中百戰百勝的金牌律師。有能力,有思想,過得很自由?;蛟S過幾年他走出來了,也能遇見個情投意合的姑娘結個婚。 覃櫻覺得自己變成了束縛他的枷鎖,把他困住了。 頭發上一只大手輕輕撫摸她,這樣的動作不帶任何旖旎意味,覃櫻只品出了淺淺的喜愛和憐惜。很舒服,也沒有壓迫力。 覃櫻知道,如果她劇烈反對,周渡最后還是會離開的??伤龥]有繼續反對,興許是夜色太美,落地窗前的明月灑進來,她心里前所未有的柔和安定,她竟在周渡懷里,找到了久違的安全感。 她眼睛有些酸酸的,像漂泊多年的船只,終于??吭诹烁蹫?。 兩人這樣安靜地相擁著,仿若地老天荒,像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他一樣。那只手極盡溫柔,覃櫻最后舒服到快要睡著了。 他似乎在她耳邊低語了一句,她迷迷瞪瞪問:“什么?!?/br> 周渡不語,看著窗外的月亮,是不能說第二遍的三個字。覃櫻已經香甜地睡著了,月色如緞,泛著柔和的銀白。這樣的夜晚,她或許永遠不會知道,他盼了整整六年。 “我還欠你一個婚禮?!?/br> 天將明,覃櫻醒過來,發現自己霸道地抱著一個人,枕在他手臂上。 周渡早就醒了,見她睜開眼睛,頓了頓,在她耳邊說了石破天驚的話。 覃櫻本來還沒清醒,被他這句話驚得瞌睡都飛了,他說:“做嗎?!?/br> 她震驚地看著面不改色的周渡,周律師簡直在不斷刷新她的下限! “不,不不?!?/br> 他淡淡回了句:“嗯?!痹谒樀吧嫌H了親,等她緩過來,進浴室洗澡去了。 水聲嘩嘩,覃櫻頭發上一撮呆毛翹起,她捏捏自己胳膊,會疼啊,不是在做夢。 周渡洗完出來,已經穿好衣服,男人睫毛上帶著水汽,看上去勾魂奪魄,只有神情依舊是清清冷冷的,正經無比。 “你被人穿了嗎?”覃櫻問。 周渡反應了一下什么叫做被“穿了”,他說:“沒有,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br> 覃櫻:“……”你想了兩個月,想通的就是這檔子事嗎? 出乎意料,周渡沒有去上班,他待在家里,牽著覃櫻的手出去買菜,回來讓她給他系上圍裙,他給她做飯吃。 歲月靜好,周渡反常得太明顯,覃櫻一眨不??粗?,試圖看出所以然。 晚上,他再次睡在她身邊。 覃櫻故意提醒他:“昨天是中秋,今天不是?!?/br> 周渡說:“嗯,不影響,昨天想和你一起睡,今天也想?!?/br> 覃櫻已經麻木,泰然自若玩手機。結果發現周渡也湊過來看她玩,好嘛,他盯著覃櫻玩不下去,玩什么都不得勁,干脆收起來。 于是她又聽周律師頂著一張禁欲臉,問她:“不玩的話,有興致嗎?” 如果不是她理解能力有問題,他口中的興致應當寫作“性致”。 覃櫻的回答是抽出自己的枕頭,悶住他冷峻的臉:“啊啊啊啊為什么這種問題,你可以淡定地問這么多次啊,再問鯊掉你?!?/br> 枕頭下,似乎傳來男人低低的笑聲,非常愉悅,動聽至極。 她第一次聽周渡這樣笑,整個人有片刻怔愣。接著緩過來才驚覺,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極其自然了,她開始與他玩鬧,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展露真實的一面,而非步步為營算計他。 什么時候她與周渡,這樣溫馨了呢? 第37章 相處(蜜里調油) 比起剛領結婚證那段時候, 現在覃櫻和周渡之間才比較像夫妻相處。 她十九歲時,父親犯了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后來為了填補公司漏洞,犯了更大的錯, 借了高利貸。覃櫻帶著植物人母親被迫漂泊六年, 她從來沒想到還能過這么安寧的生活。 年少愛恨都轟轟烈烈, 真過起日子來, 沒想到僅僅是一點一滴的平凡和細水長流。 最近令覃櫻最窘迫的,莫過于每天晚上的相處,尤其是關了燈以后。人的呼吸頻率在情形下和熟睡時,大為不同。 周渡伸手關了燈,還沒入睡的覃櫻眼睛睜得大大的, 黑暗放大觀感, 她聽見周渡的呼吸聲, 知道他沒睡著。為了避免讓他知道自己也沒睡這種尷尬,她強行調整呼吸,閉上眼睛, 裝作睡熟的模樣。 周渡突然翻了個身,朝著她的方向。 覃櫻:“……”雖然閉著眼睛, 可是這么強的被注視感, 難以忽略。他沒有碰到她,但總覺得男人灼熱的呼吸灑在了她的側臉上。 覃櫻糾結半晌, 實在受不了了, 誰晚上不睡覺,選擇看她大半夜啊。她選擇裝作睡夢中翻了個身, 背對著他,只要自己不拆穿自己, 周渡就不能拿她怎么樣。 背對著他,壓迫感總算少了??梢粋€人裝睡時,出于緊張,會有想咽口水的生理反應。覃櫻越克制,越是難心撓肝。 她忍了許久,就在快要憋不住的時候,身后的人更加靠近了她一些。周渡不言不語,呼吸噴灑在她脖子上,本就快要炸裂的覃櫻生無可戀地睜開眼睛,伸手揉了揉自己喉嚨。 媽個蛋蛋,她真的忍不了了,憑什么睡在一起,她每天這么煎熬,周渡若無其事。 她干脆翻身回去,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在夜晚和周律師大眼瞪小眼。 敢想就敢做,覃櫻面朝周渡,他似乎等了許久,就等她轉過來,覃櫻剛要開口說話,迎來的是他的清淺的低頭一吻。 這個吻讓她心跳紊亂,堵住了聲音。覃櫻本以為這就是極限了,周渡突然翻身而起,長腿分開,跪在她兩側,低頭繼續吻她。 他沒有用身體的重量壓著她,手卻包裹住她的小手,慢慢轉變成居高臨下的十指相扣。 男人和女人的相處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無需言語,哪怕兩個陌生人,朝夕躺在一張床上,心中難免升起旖旎的想法,何況他們之前并不是沒有感情。 她曾為了周渡這張臉大膽反追,蠢事做盡。說句實話,被周渡這樣壓著親,只要不開燈,覃櫻也覺得享受。心中的惡劣因子,讓她不可控制地腦補,壓在身上的高嶺之花,在主動做這種事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表情。 她分出心思留意,聽見黑暗中,平日禁欲系的男人低低地喘,愛不釋手地找角度親她,相扣的手指愈發用力…… 心照不宣,窗外月光錯落,玫瑰在夜里舒展著枝條。 其實覃櫻清楚,他們之間,誰主動,誰就是在默認讓步,抹平過去的傷痕。 這是個很傷害自尊的事。哪怕她不再怪周渡,覃父當年的確實犯了錯,也為家庭帶來滅頂之災,證據不是周渡流出去的,楚安宓手里也有證據。 覃父犯了錯,資金流失那么大,不是楚安宓揭發,也會有別人,覃父照樣會走上借高利貸的不歸路。 誤會解釋清楚后,覃櫻卻也沒法主動向他邁出一步,六年的慣性思維下,覃櫻心里會生出一種背叛的感覺。 周渡同樣,明知道身邊躺著的女孩,她既無辜,又有罪,他泥淖深陷般地愛她,是對他生母和meimei的一種背叛。 他并不熱衷欲望,卻依舊走出了這一步。 誰也沒有說話,黑暗中只有低低的喘息聲。這一次周渡沒有問她做不做,有沒有興致。甚至在她要說話的時候,捂住了她的唇。周渡一開始就不打算容忍她掙脫,她根本沒法發聲。 “你問我的問題,我想好答案了,自此我欠你?!彼料律?,“所以,有什么先閉上嘴,明早爭論?!?/br> 她前兩天問他,他們之間,誰欠誰的多,彼時周渡說不知道?,F在他說,我欠你。 覃櫻眼睛酸酸的,知道周渡什么都不打算要了。他曾那么冷酷驕矜,如今踐踏著二十多年的自尊和堅持,認下本也不屬于他的罪。 被愛的人都是討債鬼,愛她的人,什么都欠她的。 而且……感受到他對她的取悅,黑暗中,腳趾都繃緊了情況下,她悄悄彎了彎眼睛。 記憶里那個十九歲少女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一天被深愛的是她。 * 覃櫻覺得,世界上再難找到他們這樣奇怪的“新婚夫妻”。 昨晚她愉悅又痛苦,在他某些行為下險些笑出聲。睡完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她能努力裝作若無其事。 周律師更絕,他頂著前胸后背的抓痕穿衣服,一顆顆扣子扣好做飯去了,那張常年清冷的臉不帶春意,如果不是昨晚極盡主動的是他,覃櫻還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覃櫻心里暗暗慶幸,周par是實干派,做的時候幾乎不說sao話。不然……呀呀呀呀這情形兩人沒法這么平靜。 她揉揉發紅的臉頰,等他穿完離開才洗漱,剛好趕上吃飯。 餐桌上,周渡道:“有想說的,現在可以說了?!?/br> 他指的是昨晚捂住她嘴不讓她出聲的惡劣行徑,覃櫻看他一眼,他手指收緊,淡得幾乎令人難以覺察的緊張。 她后知后覺,周渡今早的沉默清冷作風,并非是她想象的那樣。他以為她多少會表達不滿,需要他的解釋或者辯駁。 覃櫻挺好奇周律師為此“惡行”打了些什么腹稿,但她無意折騰他和自己,咬著三明治,含含糊糊說:“沒什么想說的?!?/br> 他沉靜的黑眸帶上一些笑意。 “哦,有想說的?!瘪麢颜f,“你要是有空出去,給我買點藥?!彪m說是合法夫妻,可周律師先前時不時會有飯局應酬,沒有備孕、也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覃櫻不想要孩子。 一來孩子容易不健康,二來昨晚的事情對她來說比較突然,她沒有要孩子的心理準備,加上金在?!龥]法保證給任何人安定的生活。 周渡看了她片刻,沒有拒絕,說:“好,這種事情不會有下次,我不會再讓你吃藥,之后都會戴套?!?/br> 她差點被豆漿嗆到,再次破防。用正經毫無波瀾的精英臉,在餐桌上說這種話合適嗎? 沒多久周渡出去了一趟,果然給她買了藥回來。還有個小紙箱。 覃櫻看了一眼,沒問這是什么。她有個大膽的想法…… 她的想法在晚上得到了印證。 “關燈?”周渡問。 覃櫻一看,才七點鐘:“……” 周渡抬手把燈關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以后,他嗓音低醇而淡定:“我弄好了,過來?!?/br> 覃櫻知道他說的弄好了指的什么,戴套。 或許重回溫馨而被人寵愛的生活,這兩天她曾經的活潑愛逗弄似乎回來了,她故意沒過去,看他怎么辦。 周渡拽住她手腕,奪去她的手機扔在床頭,自發壓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