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覃櫻看她表情,明白她并不知道周渡是周郁揚的孩子,看了周渡沒有和她說,只說了他是她“初戀”。 “是呀,你不喜歡他嗎?” 孫雅秀:“你這孩子,媽沒有不喜歡他,只是覺得你們還能走到一起不容易?!?/br> 尤其是在覃櫻得罪金在睿以后。 從孫雅秀的角度來說,她感嘆和欣慰居多。有人能在這種時候保護覃櫻,是一件好事。 孫雅秀說:“媽見過他,很有禮貌的一個孩子,給媽買了不少東西,也是他把我接來這里的。櫻櫻,那孩子看上去很喜歡你,既然結婚了,你也對他好一些?!?/br> 覃櫻輕輕應了一聲:“好?!?/br> 掛了電話,她看見門口的周渡,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神色平靜地問:“晚飯想吃什么?” 覃櫻說:“我來吧?!彼€生著病。 周渡一直陪著她,兩個人難得有這么溫馨的時刻。覃櫻不知道周渡心里還怨不怨孫雅秀,如果是自己,肯定是會怨恨的。 她實在忍不住,回眸看她一眼,男人的眸一直追隨著她。 “你說,現在我們之間,誰欠誰比較多?!?/br> 周渡當真思忖片刻,說:“不知道?!?/br> 覃櫻難以領會他能用如此平靜的表情說不知道,他說:“我只清楚一件事。覃櫻,我們現在是家人?!?/br> 生同衾,死同xue。 上一輩的恩怨,早該在上一輩結束。她曾朝他邁出九十九步,剩下這一步哪怕隔著萬丈深淵,他也會朝她走過去。 第35章 喜歡(喜歡到茍且貪歡,不論生) 轉眼, 中秋節快到了,周渡的傷好得差不多,打算去律所一趟。 見覃櫻百無聊賴,他都走到門口了, 突然問她:“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覃櫻很心動, 她本來就是鬧騰的性子, 因為金在睿, 兩個月都憋得慌,沒法去找工作,生怕連累了別人。她問:“我去能做什么呀?” “律所會在中秋給員工發月餅,你愿意幫忙嗎?” 覃櫻眼睛一亮,點點頭表示自己愿意去。 兩人走出別墅區, 覃櫻的手突然被握住, 愣了愣, 她看向周渡。他面不改色,如果不是他手掌比她冰冷不少,她會以為他主動牽她的手是錯覺。 幾個晨起散步的雍容的老太太見了他們, 笑瞇瞇地說:“周律師去上班吶?”又看了看覃櫻,“這是周律師的女朋友嗎, 姑娘長得真俊俏?!?/br> 周渡言辭溫和地說:“你們好, 不是女朋友,是妻子?!?/br> 覃櫻站在他身邊, 不知道作何表情, 只能笑著沖鄰居家老太太們點頭。 走遠了,還能聽見老太太們笑著議論:“周律師平時看著那么嚴肅, 和老婆感情真好?!?/br> “年輕人才新婚,恩愛得緊, 周律師也不會例外?!?/br> 她們發出善意的笑聲。 不知道為什么,剛剛沒什么感覺,現在一下覺得兩人交握的手在發燙。覃櫻有些想抽出來,發現他的手暗暗握緊,如鐵鉗,她根本沒法動彈。 覃櫻偏頭看他,他只專注看路。 都快被他捏得不舒服了,覃櫻試著不再往外抽,他那邊的力道也隨之放松。覃櫻倒是不生氣,她發現這個男人冷著臉,可心里比誰都悶sao。 她干脆撓撓他掌心,然后惡趣味地看見一本正經的周渡臉色僵了僵,微不可查地顫了下。 這段時間閑著無聊,覃櫻什么技能都在學,練琴,烹飪,美甲。指甲被她剪出漂亮的弧度,涂上一層薄粉的指甲油,襯得十指青蔥,一雙本就白皙柔軟的小手美麗纖細。 “周律師,怎么不走了?”她明知故問,覃櫻也知道兩人這樣住在一起,對于男人來說難受不少。畢竟在性幻想方面,盛年的男人比懵懂的女人需求強烈得多。 周渡說:“別鬧?!?/br> 覃櫻心想,我讓你松手你也沒成全我呀,那我為什么成全你。于是她又故意撓了撓。 周渡松開她的手,下一刻變成十指相扣。 覃櫻本來想說什么,發現他們已經走出別墅區:“不開車嗎?” “嗯,前段時間車子壞了,送去維修,我們坐地鐵?!?/br> “哦?!?/br> 周渡沒有告訴她,他的車被金在睿動了手腳,很有可能導致車禍。只有他一個人,他覺得無所謂,但覃櫻和他一起出門,他會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的可能性。 可許多年沒坐地鐵的周律師顯然沒想到,八點不僅會堵車,也是一個城市地鐵的早高峰。 他西裝革履,領結打得一絲不茍,覃櫻穿得柔美干練,大波浪長發柔柔披在腦后。 兩人男的俊,女的美,簡直是早高峰的一處風景線??瓷先ゲ幌肴ド习?,反而去參加什么國際會議。 地鐵上人擠人,女人濃烈的香水味、不知名的汗臭味,還有各種早餐混雜的味道,委實嗆人。 他們沒有座位,覃櫻感覺不斷有人在擠自己,她幾乎無處下腳,站得不太穩,難免緊緊挨著身邊的人。 周渡皺著眉,干脆帶她到角落,讓她靠著地鐵死角,面朝自己。 “站不穩就拉著我?!?/br> 被他圈出來一塊小天地,她安全待在里面,總算不用被擠成rou餅。他們靠得很近,幾乎身體緊貼。 覃櫻抬眸看周渡,他著實很好看,像初秋九月的清潭。男人用“水”來形容很不貼切,可是她再難想到其他更加貼合周渡的詞匯。 少女時喜歡他,以為他永遠是驕矜而冷漠的。如今因為命運種種,兩人被迫捆綁在一起,開始吃飯刷牙上班都在一起。她見到他生活中的樣子。 皮鞋要擦得一絲不茍,不擅長穿搭領帶,衣服是簡約的黑白灰,不賴床,也不挑食。 還有此刻,他們一起擠在地鐵上。覃櫻想起,這是16號線,她離開塢城那一年,16號線還在建。命運真是奇妙,兜兜轉轉,他們又回到了原點。 車行下一站,又上來不少人。本就不寬裕的環境,更加雪上加霜。 一個身材豐腴的女人在人潮中隨波逐流,最后擠在周渡身邊,她圓潤的身體貼著周渡的后背。覃櫻看見,一向淡然的周律師,臉色都快綠了。 他沒說話,眉頭卻緊緊皺著,仿佛在忍受什么酷刑。 覃櫻心里挺想笑的,她待在周渡圈出來的地方很安全,自然沒有任何困擾??匆娭芏稍谶@種情況下破防,雖說有點不厚道,可真是難得。 加上她看出來,女人沒有刻意占周渡便宜的意思,只是著實太擠,車上沒幾個人有覃櫻這樣的待遇。同情歸同情,她不好表露出來。 周渡一直盯著她,突然不悅道:“你似乎很想笑?!?/br> 有這么明顯嗎?覃櫻一直懷疑周律師有讀心術,她怎么能承認,連忙否認:“沒有?!卑パ娇粗芏傻哪樕?,她快憋不住了。 誰能想到高嶺之花,不怕吃苦,不怕挨打,竟然怕這種場面。 地鐵每到一站,都會晃一晃,豐腴女人站不穩,慌忙下拽住了周渡衣服。她手上還拿著啃了一半的rou包子,就這樣摁在了周渡昂貴的西裝外套上。 周渡面無表情回頭看她。 女人有一刻攝于他出色的樣貌,怔了怔,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連忙紅著臉道歉:“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給你擦擦?!?/br> “不用?!敝芏衫渲樥f,“離我遠點?!?/br> 女人混不吝地撇了撇嘴,帥是帥,嘴這么毒,不知道對待女性要有紳士風度嗎? 才這樣想,從他懷里探出一張如花似玉的嬌顏,她眼睛清亮,看熱鬧不嫌事大地來看發生了什么事。 女人明白了,原來不是不溫柔,是只對他懷里那個溫柔??粗芏晌餮b上的rou沫,這衣服一看就很昂貴,怕他要自己賠,女人只要擠出去,離他遠一點。 因為女人移位子的動靜,周圍所有人都不好受,大家東倒西歪,難免往周渡身上撞。 覃櫻看見,周渡的臉色沉得不像話。 她忍住爆笑,剛要意思性安慰一下“受苦了”的周律師,列車到站,他的身體被人一撞,貼合在她身前。 這一下幾乎密不可分,她愣了足足三秒鐘,反應過來抵著自己的硬物是什么。 她低頭看了一眼,又抬眸看他。微妙地說:“剛剛她擠你,你就這樣了?” “如果是就好了?!彼渚娜蓊佀坪醭霈F一絲裂痕,視線下移,示意她看。 覃櫻順勢低頭,看見自己襯衫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蹭開了,領口散開。白皙如牛奶的肌膚,周渡居高臨下,在他的角度一覽無余。 包括那什么。 怪不得他一直盯著她,壓抑而神情微妙,偶爾瞳孔失神。她還以為是地鐵的擁擠讓他不適應?,F在知道另一半原因,她再也笑不出來了,攏好衣服,咬牙切齒問:“你為什么不提醒我?!?/br> 周渡說:“沒人看見?!?/br> 他高大的身軀把她擋得結結實實,外面不能窺探半分。周渡忍不住說:“周律師不把自己當人看?” 他沒了剛才包子被摁在身上的冷漠,見她羞惱,眼里染上淺淺的笑意:“如果我不當人,就不會是僅僅這樣。你要是覺得吃虧,可以看回來?!?/br> 誰要看回來了!她想起那天周渡借用蹩腳的洗澡理由,在她面前袒露,她腦仁突突跳。 “我沒興趣?!?/br> 眼看兩人話題在這種大庭廣眾的場合要走向不可預知的地方,終站到了。被他用不可描述的地方“指著”,車門在覃櫻身后打開,她率先火急火燎跳了下去。 饒是覃櫻覺得自己在國外這幾年臉皮厚如城墻,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么尷尬的事情。她甚至顧不上等他,沖上扶梯。 半晌,周渡跟上來,他面色如常,走在靠陰影的地方。 * 覃櫻派發月餅,得到了律所員工們所有人的歡迎。 她歡歡喜喜和大家聊天,也就忘記了早上地鐵的不愉快。她本就是個活潑的姑娘,臉上一直洋溢著笑容。 殷之衡嘖嘖稱奇:“我就說,往年你從來不管這些,都是人事部在弄,今年怎么突然說,這事你來做,原來是討人歡心?!?/br> 周渡說:“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br> 殷之衡與他勾肩搭背,小聲道:“渡哥,怎么樣,上次我給你出的主意成功了嗎?” 周渡拂開他的手:“爛透了?!?/br> 殷之衡看出他雖然這樣說,卻帶著輕快的情緒,發出怪笑:“對了,今年中秋,來不來我家過?” “不用,我們回去看看姥姥?!?/br> 殷之衡也沒勉強,以前渡哥孤家寡人,今年身邊有了人,確實不一樣,他不想當這個三千萬的燈泡。 殷之衡打算去湊熱鬧之前,周渡突然說:“殷之衡,中秋之后,我暫時不來渡衡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