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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語氣像是有些無奈。 無量宗弟子服飾復雜難解,臨近寒秋又里外多套了幾層。商夢阮不想對荊雪塵動粗,他勉強克制住體內的躁動,多花了些功夫, 才解開衣衫。 然后, 他從少年最里層褻衣的隱蔽夾層里, 取出一枚儲物靈玉。 荊雪塵一見,更急了:“還給我!” “它本就不屬于你?!?/br> 商夢阮從中取出從藏寶閣帶回的玄鐵殘鎖, 將儲物靈玉還給少年。 玄鐵寒鎖? 師父怎么知道他身上帶著玄鐵寒鎖? 一瞬間,荊雪塵想明白了所有前后因果:在藏寶閣地底陪著他的小紙人, 根本就是師父的耳目! 師父不光通過小紙人獲知了所有消息,甚至可能小紙人本身,都是由師父cao控的! 怪不得、怪不得那小東西無師自通地揉他耳朵, 那根本就是商夢阮在隔空捉弄他! 荊雪塵又羞又怒, 氣得咬牙切齒。他又想到小紙人變成的那只“夢中情獸”竟然就是師父,頓時悲從中來, 只覺豹生無愛。 “說起此事, ”商夢阮起身, 背對著他道, “雪塵是否對銅傀儡有所誤會?它們乃我親手所造,定期維修,更無自主意識,何來我‘抓來它們’、‘做苦力’一說?” 這種細枝末節倒是記得清楚! 荊雪塵一想到自己苦口婆心規勸的小紙人, 就是商夢阮本人, 心里便嘔得半死。 居然對著“紙人師父”罵師父,還自覺是苦口婆心做了件大善事……這也太蠢了! 他氣頭過了又是一陣后怕:師父知道了,會生氣嗎?會不給他rou吃嗎? 現在狡辯還來得及嗎? 荊雪塵抬眼偷瞄, 卻見商夢阮正微微側著臉,認真注視著自己。 星辰倒映在他眼中,若有盈然笑意。 小雪豹心臟重重一跳。 今夜的商夢阮太過反常。曾經無法窺視分毫的內心,仿佛漸漸展現在他眼前。 師父并非冷酷無情,他也會有喜怒哀樂,只是比起旁人藏得更深,更難察覺。 ……這樣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那笑意稍縱即逝,商夢阮懸空而起,掠向冰潭。 “你走吧?!彼纳ひ糁貧w冷淡,“失去玄鐵寒鎖,你不會再有機會找到猙?!?/br> “你呢?”荊雪塵爬起來跟上去。但問完之后他就明白了:師父要回冰潭之底。 他心里著急:“到下面做什么?” 該不會是下去欺負他的軟哥哥吧? 猙很強,不過被鎖鏈捆住,應該傷不到師父——不對不對,他怎么開始擔心商夢阮了? 不管怎么說,荊雪塵都不想讓他們倆打起來。 他一把揪住商夢阮的袖角,道:“不許走。和我待在一起?!?/br> 和他待在一起,就能親自看著師父,確保他不會對猙亂動手腳。 “為何?”商夢阮側身問。 這倒把他問住了。荊雪塵費盡心思找借口:前兩天剛吃過一整只靈角羊,想吃rou的理由是不能用的。那說什么? 無意間,他仰頭看到夜空。 朔月之夜看不到月亮,所以朝云處比平常更黑更暗。 “因為……”他急中生智,咬唇囁嚅:“今晚太黑了,我一個人有些害怕?!?/br> 雪豹怕黑個錘! 不過為了猙的生命安全,一時尊嚴也不是不能舍棄。 但師父會因為這種幼稚的理由答應他嗎? 小雪豹眼中的緊張沒有逃脫商夢阮的視線。他像是瞥了一眼獅子貓妖所在的方向,然后輕嘆了口氣。 “把衣服穿好?!彼?。 ———— 荊雪塵沒想到,這么簡單就把師父糊弄過去了。 他一面跟著前面緩緩前行的輪椅走回洞府,一面低頭把小衣層層穿上扣好,產生了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之前有關猙的談話不了了之,師徒二人都沒再提起那個話題,仿佛什么都沒發生過。 但還是有什么在悄然變化。 比如說,荊雪塵一直擔心的猙的生存狀況。很顯然,巨獸除了饑餓了些、性情兇暴了些以外,并沒有受傷。 短時間內,師父絕對不會允許他再靠近猙。荊雪塵唯一想到的解決方法,就是在冰潭里多養些小魚,給猙填填肚子。 再比如說,有關商夢阮。 最開始,荊雪塵打算嫖光師父的rou,偷走師父的獸就溜之大吉,管他章莪君以后怎樣呢。 而現在,他有時也會從師父的角度思考,試圖去理解他。理解他的身世之苦,理解他封印兇獸的責任,理解他冰冷之下的感情波動。 當然,師父再可憐,猙還是要偷回來的,他也絕不可能拿自己的妖丹拿給師父祛毒。 只不過,在搶回猙之前,他想先弄懂有關兇獸的始末,弄懂前因后果,以確保自己不會做一件錯事。 還有……在離開師父之前,他想盡全力把師父的火毒治好,讓他重新站起來。 “師父,我想和你一起修煉?!鼻G雪塵道。 商夢阮微微一頓,道:“這三日就算了?!?/br> 聽到這個回答,荊雪塵驚訝地眨了眨眼。 又是“三日”?朔月前夜、朔月當夜,還有明夜嗎? 之前他以為,師父是因為疏遠才要歇過三日,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 是不是和師父今晚的異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