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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月渾身一顫,猛然轉身,一把鉗住白玉輝拿著帕子的手。 白玉輝掌心里的長發如絲綢般一樣順滑,呲溜溜到指縫間,指肚上傳來的酥癢感,讓白玉輝忍不住輕笑起來。 再看金陵月,卻是一臉的嚴肅。 “白明允,你又搞什么什么把戲?” 白玉輝想要抽回兩手,未果。 白玉輝便這么任由金陵月緊緊的鉗著,笑道:“我能有什么把戲,看你要出遠門了,巴巴的來送你最喜歡吃的菠蘿酥,怎么?不想吃,那我帶走……” 金陵月一個推搡,白玉輝被猛地推到另一邊的門柱子上,背部隱隱有些硌得慌。 金陵月一個箭步上前,將白玉輝壓制在自己的身前。 白玉輝被推的有些趔趄,沒有站直,金陵月正好俯視著因為趔趄暫時比自己矮了一頭的白玉輝,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上次這般叮囑我,是什么時候?正是你拋棄我的前一日。怎么?你是打算再躲我幾年嗎?” 兩人的距離極近。 剛剛沐浴過的香氣沒有預兆的撲鼻而來。 白玉輝微閉了雙眼,有些沉迷其中。 “說,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能發生什么呢? 白玉輝腦中也一時間有些空白,思緒就像是飄蕩在萬里無垠的大海中一樣,看不到起點,看不到終點,整個思緒隨著海中的浪花一點一點翻起,消散,再翻起…… 金陵月見他眼神迷離,一時間鬼迷心竅,俯身在白玉輝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吻。 白玉輝原本還有飄忽不定的思緒,被這一個輕如鴻毛的吻徹底拉了回來。 兩個人都無比驚訝的注視著對方,眼波流轉間,那些想要記起,想要忘記的,統統的如同山洪暴發,呼嘯而來。 白玉輝到底是老練點,歪過頭去輕咳了兩聲,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金陵月,笑道:“文言,你應該恨我的?!?/br> 金陵月一聲苦笑:“沒錯,我應該恨你的?!?/br> 三年前的夏天,同為同門師兄弟的兩個人還是個惹師父吹胡子瞪眼睛的頑徒。 趁著師傅不備下山招貓逗狗,招蜂引蝶。 難得做了件好事,救了一個受傷頗重的青年。 不料想那人卻是東郭先生此生最為后悔救下的狼。 狼青年此次受傷就是因為暗殺兩人的師傅失敗,倒在了回去復命的半途中。 兩人還想著將人藏好,待救治好了給他們師傅一個驚喜,讓他刮目相看。 結果沒等到師傅夸贊,等到了師傅毒發身亡的噩耗。 兩人當時聽到師父身邊的小掌事這般說時,還以為是自己溜出去玩兒惹得師傅不高興在誆騙自己。 等看到那一地的黑色污血,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 兩人幾乎是翻遍了整個山頭,才找到已經身體康健的狼青年。 狼青年念及他們的救命之恩,起初并不想傷害他們。 金陵月處處逼迫,使得狼青年不得不動了殺機。 狼青年擅長用毒,金陵月倒地之際,和他師傅一樣,口吐污血,眼看就要隨師父而去。 白玉輝惡從心起,和狼青年殺紅了眼。 原本就疾風勁草的招式招招帶了殺氣,狼青年很快就敗下陣來。 白玉輝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甚至于,沒有給他交出解藥的機會。 自己救回來的人,就這么荒誕的死在了自己手上。 那是白玉輝此生殺得第一個人。 白玉輝顧不得他想,背起已經昏迷的金陵月就往醫館跑。 脾氣好的郎中惋惜的勸他節哀順變。 脾氣暴躁的直接將他推出門外,喊一聲“晦氣,都已經快死了還來作甚!” 白玉輝記不得是第幾家醫館,年輕的小郎中仔細檢查完金陵月的身體,思考了一會說道:“倒是有個方法可以試試,不知道可不可行?!?/br> 心灰意冷的白玉輝當即跪地,哐哐的磕起頭來。 小郎中說了他的計劃,計劃中缺少一個重要的藥引子,一顆千年人參。 人參好找,千年的人參,則是可遇不可求。 或許是金陵月命不該絕,彼時鎮上來了個大官,巡撫為了巴結大官,正好送了一株千年人參。 白玉輝雖然頑皮,卻從來沒有做過宵小。 為了讓金陵月能吃到那支千年人參,鋌而走險,翻進了大官住的驛站。 結果自然是被抓了個正著。 大官聽完他偷人參的來意,笑道:“區區一顆人參我也不在乎,只是世界上沒有白來的東西。我給你人參,我能得到什么?!?/br> 白玉輝使勁伸長了被侍衛們用刀架住的脖子,用少年特有的清亮的聲音說道:“只要我有,都可以給你?!?/br> 金陵月醒過來時,白玉輝已經消失了。 他依稀記得自己渾渾噩噩的時候,白玉輝的聲音就在耳邊。 叮囑他好好照顧自己,叮囑他好好的活下去,叮囑他好好的鍛煉身體,叮囑他要長大,要成熟。叮囑了許多許多,金陵月在半夢半醒中聽的腦仁疼。 可是那些啰啰嗦嗦的叮囑,就這么突然而然的,斷了。 不是和他躲貓貓般藏在了樹后面,房檐上,水缸里。 是完完全全徹徹底底消失了。 金陵月找過,瘋過,終是沒有半分白玉輝的任何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