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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展到后來,不光是牲畜,就連周邊一些村鎮的活人,也凍死了不少。 前幾日飛奔進京的旌旗,就是一封一封的災情報急。 霜凍災害已經慢慢的在圣金國周邊越演越烈。 以至于一些個受霜凍災害的富人動了舉家遷出的腦子。 富人一走,當地的經濟飛流直下,平民小百姓既要忍受霜凍,又要忍受沒有銀錢來的困境。 一個能忍,兩個能忍,成百上千的貧苦百姓聚集到了一起,就忍不住要bao亂了。 朝廷在每個地方都有安排了駐守地方的禁衛兵,為的就是防止這種突然而來的bao亂。 而禁衛兵的數量,是根據當地的人口比例分配下去的,很有門道。 不成想,幾次bao亂下來,領皇糧的禁衛兵一點好處都沒有占到,反倒差點被發瘋的民眾給生吞活剝。 事情傳入京城,皇帝也只是加派了更多的禁衛兵前去鎮壓,還從國庫撥出了翻倍的銀錢前去救濟。 事情在前兩天,終于稍微有所緩和。 然,就在一個時辰前,金陵月將一份奏章呈到了皇帝的眼前,讓這件事又重新被折騰了起來。 如果禁衛軍確實是按照預估的數量委派過去,bao亂可能會發生,但是不會像今天這般,死傷無數。 這只有兩種可能。 一種是,禁衛軍的駐扎人數少了,形成的兵力不足以應對突發情況。 另一種是,被駐守的平民人數,過多,多到禁衛軍不知所措。 金陵月查閱了今年新呈報上來的參軍記錄。 意外的發現,這次受災的幾個地區,參軍人數不足百人。 征兵是半年前開始,那時候花好月圓的,并不曾有天災人禍。 怎會征上來這么點人數? 金陵月又翻閱了之前的幾年征兵冊,結果發現從五年前,這幾個地區的征兵人數就在驟然下降,從幾千人到幾百人,最后到了這幾百人,竟沒人質疑。 金陵月將此事呈報給了老尚書,老尚書摸著一把胡子不住的點頭,轉頭就呈報給了右丞相。 事出蹊蹺必有妖。 “查下去?!庇邑┫嘀换亓巳齻€字。 右丞相底下的三部立馬連夜開了小會,分配了各自的任務,沿著這條道兒查了下去。 兩天的功夫,關于戶部尚書陳大人戶籍作假欺上瞞下,偷漏賦稅的條條件件就被擺上了臺面。 偏遠地區的人口本就分布廣闊,不集中,想要統計清楚確實需要一番功夫。 地方官想要少向朝廷繳納賦稅,借此吃點差價,便把腦筋動到了戶籍上。 朝廷的賦稅是按照人頭征收,人數少了,這個地區的賦稅自然就少。 地方官照常收著正常人數的賦稅,卻瞞報了實際的人數,交了少部分的銀錢給國家,大部分的銀錢就順理成章的進了自己的腰包口袋。 這個小伎倆,身為戶部的最高長官,其實心知肚明。 但是誰不喜歡白花花的銀子呢?多少句清正廉明也比不過銀子砸出來的一壺美酒來的實惠,便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戶部當了睜眼瞎,這個地方的兵源就被大大縮減。 總不能一千口百姓里,八百人去當兵吧? 所以每當征兵之際,地方官便開始搞把戲,想要當兵,可以,來比試。 合格的順利去當兵,不合格的回家待著。 這么重重選出來的兵源倒是極好的。 但是適齡的青壯年滯留在家的就多的不計其數了。 此次bao亂,主力軍就是這些閑賦在家的青壯年。 他們各個人高馬大,本應該報效國家保衛百姓,如今卻刨地種菜,保衛蘿卜,他們心里也憋屈。 金陵月的奏章將這幾個bao亂地區的征兵數量一年一年的并排列好,只要不是眼瞎的,都能看出其中的問題。 皇帝拿著那本厚厚的奏章,扶額輕嘆,“陳尚書,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陳尚書沒有想到這件事會被這么提出來,一時間有些語塞,跪在地上沉默不語。 皇帝氣急,將奏章連同沒有喝完的熱茶一股腦砸到了陳尚書的頭上。 寒冷的天喝杯熱茶是極舒服的事情,但是被熱水澆下來,無論是什么天,都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陳尚書明顯覺得額頭有液體往下滴,也不敢用手擦,仍舊跪直了身子低頭不語。 皇帝屏退了金陵月,讓陳尚書去殿門口跪三個時辰再說。 白玉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陳尚書已經在殿門口的背陰處跪了一個時辰。 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授意,每過半個時辰,就會有小婢女在陳尚書面前灑下一碗涼水。 此處背陰,通風,若是夏日定是個極好的避暑之地。 眼前對于陳尚書而言,就像是極刑之地。 膝蓋下是段小小的斜坡,那涼水不偏不倚,順著斜坡流到自己的膝蓋底下。 寒風一吹,立時結冰,刺骨的疼扎進膝蓋處,陳尚書的眉頭越皺越緊。 與此同時,在右丞相的大本營里,金陵月正在接受右丞相的稱贊和獎賞。 在坐的還有禮部尚書和工部尚書。 一眾人里,只有金陵月一個年輕人站在堂下,幾個老頭子左一句“做得好”,右一句“總算出了口惡氣,給老尚書報了仇?!鳖H有金陵月小時候給長輩拜年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