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但是,那并非是生者所能具有的形象。 克洛德的身體是半透明的金色。他的瞳孔變成了璀璨的金色,在夜色下閃耀著光芒。 而他的表情也并非和生前一樣總是和藹的笑著。他的嘴唇抿緊。向下彎曲,刻出一個嚴厲的弧度,在臉頰上生成兩道深深的溝壑。老克洛德的眼睛也不再總是瞇著。而是微微睜開,給人以睡醒的老獅子一般的感覺。 與其說克洛德變了……不如說,這才是作為護教者的克洛德真正的姿態吧。 和失去了戰意,整個人從身體到精神都衰老下去的克洛德完全不一樣。這是戰意凜然、處于全盛時期、全身散發著墓中的古劍一樣的錚然殺氣的護教者。 羅蘭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那位一生征戰不休、殺死千余異端,雙手沾滿同類鮮血的鐵血的熱血的冷血的劊子手。 他不由得感到一陣可惜。 如果一開始,羅蘭遇到的是這樣的克洛德,那么也許一切都會朝著更有趣的方向發展。 但是,如今…… 羅蘭眼中浮現某種復雜的神色。 他意識到了某種令人悲傷的事實……關于朱庇特四世以及克洛德。 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羅蘭毫不畏懼的,向著圣人形態的克洛德走去。 “那么,你想要怎么做呢?克洛德?”羅蘭露出溫和的笑容,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殺死我嗎?還是將我交上去?” “……很久不見了,小羅蘭?!?/br> 克洛德嘆息著,隨著羅蘭的一步步的逼近,逐漸舉起了右手緊握的手杖:“沒想到,我們再見面居然是這樣的情形……” 金色透明的光芒從杖劍吐出,束成一個纖細的光柱,劇烈的高溫將光柱周圍的雪直接變成蒸汽。 那是崇日者之劍,但比起劍更像是長槍。 別說是被砍傷或是被刺穿,哪怕是接近就會受到巨大的傷害。 那是在泰爾還是太陽王的時候,他的皇家守衛所使用的武器,也是克洛德使用的杖劍的原型。 “克勞迪婭怎么樣了?” 克洛德身邊金色的光焰蒸騰,他以同樣平淡的聲音向羅蘭發問。 羅蘭也沒有絲毫的畏懼,仿佛兩個人只是在聊天一般:“她已經找到她的哥哥了?,F在她在安維利亞女士那里?!?/br> “是嗎。她在她那里啊,那我就放心了?!?/br> 一邊這么說著,克洛德一邊將手中的崇日者之劍以雷霆之勢向羅蘭突刺而去。 而羅蘭卻只是微微向旁邊挪了一步,就躲開了克洛德的攻勢。 “怎么?你的學生可是在世界上最大的異端手上啊?!?/br> “你別唬我,世界上最大的異端明明是獵龍者艾斯特。你要是我的學生,我就叫你罰抄五百遍《百大不可饒恕者》?!?/br> 克洛德一邊和羅蘭聊著天,一邊以堪稱迅猛的攻勢向羅蘭襲去。 但是,攻擊方式極為單調。 “抱歉,圣克洛德殿下……” 站在一旁的昔拉猶豫了許久,還是毅然決然的向前走去。 他的手臂上漸漸有一塊金色的盾牌虛影浮現出來。 “請停手。我認為羅蘭他并非邪惡……” “——我停不了手啊?!?/br> 克洛德嘆息著,打斷了昔拉的話。 “我停不了手啊……我之前就明白了,我恐怕是誤會羅蘭了……但是,我的身體,根本就不是我在控制啊?!?/br> 他一邊再次重復著自己的話,一邊舉起手中的崇日者之劍,以迅雷之勢重重刺向空處。 “跑吧,羅蘭?!?/br> 克洛德輕聲說道。 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最后的反抗了。(未完待續。)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支配者 聽到克洛德的話,羅蘭毫不猶豫拽上昔拉扭頭便跑,絲毫不擔心自己是否會被克洛德在背后突襲。 因為羅蘭知道,克洛德是一位真正的戰士。他既然說是放羅蘭走,就絕不會在背后偷襲。 他有著身為戰士的驕傲和榮光,他會對死在他劍下的人禱告。面對弱小的敵人,克洛德不會侮辱他們的驕傲,面對強敵,他也從不退縮。 他的劍是為了信仰而揮,決沒有絲毫猶豫和軟弱。 與其說克洛德是一位戰士,不如說他整個人就是一把利劍。 他存在的意義,簡直就是為了向人們展示一位戰爭女神的牧師應該具有怎樣的素質。 為戰而生,向戰而死——他原本應該死在戰爭中,死在戰場上。 哪怕是親手殺死了他的羅蘭,也會為此而感到嗟嘆。 若不是兩方生來為敵,羅蘭一定會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若克洛德與羅蘭是同袍,那么他一定會成為羅蘭最信任的樞機主教,成為足以讓羅蘭托付后背的人。 但是,克洛德卻是希維爾的信徒。以他的性格,絕不會改信他人——若非如此,他的靈魂也絕不可能如此璀璨。 要知道,圣人的戰斗力與生前的戰斗力是不掛鉤的。成為圣人與否,僅僅取決與他的信仰是否純粹、意志是否堅定、信念是否牢不可摧。 權利會腐蝕人的靈魂。因此,成為圣人的幾乎沒有一個是樞機主教以上的圣職者。相反,越是那種生在困境中,平凡的活著,平凡的死去的牧師卻越容易成為圣人。 其實羅蘭也曾經質疑過,為什么克洛德的信仰如此純粹,卻僅僅是個白銀階的普通牧師,摸不到一點崇善牧師的邊……現在,羅蘭大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