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為了防止意外,她還是抽出了守衛放在桌上的一柄刀,握在了手中,往著rou圓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等她走過去,卻發現rou圓正在一件空牢房中的草堆中扒著草。 而她卻發現那間牢房原本正是關著陳豐之的牢房。 她注意到這點,立刻奔向了關押小廝的牢房,同陳豐之的牢房一樣,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鎖鏈掉落在地上。 和門口的鎖鏈一樣,也是拿了鑰匙開的門。 時以錦奔回到樓梯口,剛上要上去,卻還是多心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是平日里司刑處慣常吃的菜式。四人面前還各有一酒杯,其中一杯中還有些未化開的白色粉末。 明明宋陌竹已經給他們下了禁酒令,這幾人卻還是難敵小酌的誘惑。更何況誰又能想到背叛者就是身邊熟悉的人。 時以錦還是提著頗有些沉的刀上了樓梯,她先去畫眉叫醒了小秋,讓小秋陪她一起去王叔房間看看。 不出她所料,王叔的房間里一干二凈,連張紙條也沒留下。 再去到廚房,廚房里的廚具也是被整理得整整齊齊放在一起,鍋上還掛著些許的水珠,似乎還昭示著主人還沒離去多久。 時以錦看著這一切,內心也不免有些許惆悵,那個常年為他們做飯,甚至給她煮豬腳湯的王叔竟會做出這等事來。 她卻沒有心思去傷心,看著邊上的不大不小飄著水票的盛滿水的小木桶,她決定和小秋合力搬到監牢樓下去。 兩人一前一后地拿著這個水桶,到了守衛身邊。 小秋氣喘吁吁地問時以錦:“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么?” 時以錦拿起水瓢舀了水就往其中一個守衛的身上澆去。 冰涼的水到了守衛的身上,守衛才迷糊地起了身,嘴里還含混不清地嘟囔著:“什么事???” 時以錦卻沒回答他,接著拿起水瓢對著他們身上潑了過去。 眾人這才悠悠醒轉,幾人互相看著面面相覷,怔愣了一瞬,看著時以錦手里的水瓢,似乎才意識到他們闖了禍。 守衛中最年長的人問道:“時大人,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現在犯人都被越獄了,”時以錦氣不打一處來,“你們立刻派一個人給我去丞相府通知宋大人這里的情況,另外兩個現在就出去給我找人,哪怕有一絲線索也給我查。還有一個人給我留在這里,看著其他犯人?!?/br> 時以錦不僅氣這些守衛貪酒,也氣她自己也中了王叔的招。 她回房掰開糕點一看,果真糕點里面也夾雜著一些粗顆粒的粉末。 她卻沒有將氣撒到rou圓身上的打算,若不是rou圓她也不會這么早發現陳豐之和小廝越獄的事情,她又去躺了牢里,將正在稻草堆上打滾的rou圓給抱了上去。 宋陌竹帶著抓到的人從丞相府回來的時候,時以錦做足了宋陌竹會生氣之類的心理準備,去見了他。 她站在宋陌竹囁嚅著開了口:“陳豐之和小廝都在王叔的幫助下越獄了,我不是推脫,但我確實中了王叔的招,我也吃了點心睡著了?!?/br> 她正等著宋陌竹的叱責,卻沒想到等到的是宋陌竹輕飄飄的一句話:“不全是你的責任,真要說責任,我的責任可能更大些?!?/br> 宋陌竹想著與王叔朝夕相處的那些時光,王叔總會笑瞇瞇地問他們吃過飯了嗎,還會給他們多添點菜。 誰又能想到往日里一向和藹的王叔卻包藏著如此的禍心。 宋陌竹揉了揉眉心,對著時以錦說道:“人也抓到了,現在太晚了,你別多想先回去休息,有事明早再說?!?/br> 時以錦看著宋陌竹流露出脆弱的一面,也輕聲對他說:“你也早點休息?!北愠鲩T替他關上了門。 第54章 未卜先知(十七) 時以錦回過神來問道…… 時以錦再來到司刑處, 一進門發現畫眉正拿個燒餅在吃。 畫眉一看到時以錦,三口并做兩口吃掉了燒餅,轉身回房喝了口水, 就跑出來拉著時以錦說話。 畫眉一開口就是對時以錦的勸慰:“昨晚的事你也別太放在心上,我換做是你, 估計也一樣?!?/br> 時以錦“嗯”了一聲,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什么。 畫眉也覺得這是個不怎么愉快的話題, 話頭一轉:“昨晚好在終于抓到那個漁夫了。他也算是聰明了,扮做給孫其正送飯的小廝想要混進去, 還好頭兒管的嚴,在院門口就被攔下來了, 不到寅時就抓住人了。連孫其正的身邊都沒靠近?!?/br> 畫眉說得得意洋洋, 時以錦卻是有點心不在焉, 感覺陳豐之他們一行人昨日的目標應該也不真的在孫其正身上。 看起來更像是聲東擊西, 漁夫只是一顆棄子,為了就是將司刑處所有的人力都吸引到丞相府, 讓王叔幫助他們兩人從森嚴的司刑處監牢里逃跑。 這一舉動也是基于陳豐之被抓的基礎上才得出的猜測, 若是陳豐之沒被抓,他們又作何打算。 還是說陳豐之被抓也早就被列入了他們的計劃之內,他們也是將計就計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想要警告司刑處他們故復會的勢力無孔不入。 更何況那漁夫也是嘴嚴, 只字不提關于故復會的事,只說是自己是個被陳豐之買通的殺手。 畫眉見時以錦在發呆,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時以錦回過神來問道:“宋大人呢?去哪里了?” “頭兒啊, ”畫眉看向宋陌竹的房門,“這個點應該是進宮去了,頭兒也一晚上沒睡了, 不知道還撐不撐得住。昨天一回來就就派人手去各個城門堵人,現在人又跑了,估計是得挨圣上訓了?!?/br> “大早上的就在那兒胡說八道什么?”楊晝的聲音在畫眉背后響起。 畫眉毫不客氣地回懟了回去:“哪里胡說了,不都是真的嗎?聽說圣上對陳豐之的事情格外上心,之前我還聽頭兒說了一句圣上要見陳豐之?!?/br> 楊晝看著時以錦的方向,沖畫眉使了個眼色:“那皇宮里的事是我們能議論的嗎?” 畫眉撇撇嘴,假裝沒看到楊晝的眼色,還是小聲說道:“也不是不能說?!?/br> 時以錦見兩人一來一去也頗有趣,自動地走到了一旁,將空間留給了他們二人。 - 皇宮中。 一身明黃朝服的乾天帝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下面的幾人。 丞相孫引首當其沖,手持笏板上前進言:“此次陳豐之的事情在都城內影響惡劣,司刑處卻未及時控制,任由謠言擴散。如此還不算,此番更是將歹人放走,恐會造成更嚴重的后果?!?/br> 平日與丞相孫引走得近的幾位尚書也都紛紛上前說道:“臣附議?!?/br> 乾天帝看著跪在下面的幾人,輕笑了一聲,點名問道:“刑部尚書沒有出列,你怎么看???” 刑部尚書在乾天帝的壓迫下,不由地冷汗涔涔:“臣認為此次陳豐之的案子,司刑處的處理和做法也都沒有出錯,發生犯人越獄的事情,想來也并非臣等所愿?!?/br> 孫引一聽頗為不滿,提高了音量說道:“刑部尚書此舉可是在為司刑處說話,若是如此,尚書您可是在夸贊陳豐之等人手段高明,讓你等防不勝防?!?/br> 刑部尚書看了一眼孫引,又看了一眼乾天帝,立刻跪在了地上:“請圣上明鑒,臣絕無此意?!?/br> “行了,起來吧,”乾天帝懶洋洋地抬了抬手,“朕也沒說你的不是?!?/br> 刑部尚書這才站了起來,躬身退到了后面。 “刑部尚書說完了,我看禮部尚書也說說吧,”乾天帝點著還位出列的人,“時愛卿作何看法???” 時容拱手說道:“臣的小女也在司刑處當女官,從臣的觀點來說,難免有失偏頗。臣看此次司刑處有功也有罪,不妨功過相抵?!?/br> 乾天帝聽著時容的話也來了興致,微微傾身向前:“那愛卿不妨展開說說?!?/br> 時容看了一眼垂手而立的宋陌竹,這才開口說道:“臣認為這次的謠言,已經以丞相公子的事情而不攻自破,現在都城的百姓就算談起陳豐之也大多說他是騙子,并無夸贊之詞,此乃司刑處之功。 至于過則是宋大人對屬下看管不嚴,致使犯人從獄中逃竄。但臣聽聞宋大人已經在城門各處嚴加盤查,想來也不日就會有消息?!?/br> “愛卿說得也有理,”乾天帝點了點頭,他看著孫引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丞相可是有話要說?但說無妨?!?/br> “臣無話可說,但臣依舊堅持這次一定要嚴懲司刑處?!?/br> “愛卿還是如此堅持……”乾天帝意味深長地說,他身子往后靠了靠,指向宋陌竹,“作為司刑處的總管事,你可有想要說的?!?/br> 宋陌竹拱手說道:“此次的事情臣責無旁貸,若圣上要罰,臣絕無怨言?!?/br> “既然如此,那就罰俸,罰俸三個月,各位愛卿覺得如何?”乾天帝還沒給其他人說話的間隙,“那便這么決定了,今日就散了?!?/br> 乾天帝說完,也不給其他人說是罰輕的機會,就帶著身邊的姜公公離開了。 孫引冷哼了一聲,就帶著其他人離開大殿,宋陌竹和時容兩人落在了后面一步。 在一旁的姜公公見狀,借這個機會上前去找宋陌竹,小聲說道:“皇上讓您過去一趟?!?/br> 時容也聽到了姜公公的話,對著宋陌竹微一頷首,徑直離開了。 宋陌竹跟著姜公公來到了南邊的晴暖閣,姜公公先掀起簾子進去通報了一聲,接著就將宋陌竹請了進去。 乾天帝正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棋盤,見到宋陌竹進來,眼都未抬:“我這次罰你,你可有怨言?” “臣不敢?!?/br> “行了,”乾天帝這才將目光從棋盤上移開,“這次的事情你也確實有點責任,罰你也是正常的。不過朕叫你來也不是為了這件事,你可知是何事?” “還請圣上明示?!?/br> “哎……”乾天帝看著面前這個少年,明明年紀還輕,卻總是露出一股不合時宜的沉穩,“你都不急,那朕更不急了,那就等到中秋宮宴再說,也給你辦得風光點。也算不辜負你爹當年對朕的恩情?!?/br> 宋陌竹臉上也有了松動,顯出了一絲詫異,他原以為他不主動提起,乾天帝也會默認暫時不提。 他回過神來才說了句:“臣謝過皇上?!?/br> “給你安個心,沒事就退下吧?!鼻斓蹞]了揮手,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棋盤上。 姜公公看著乾天帝正專注地看著棋譜,旁敲側擊地說道:“之前就聽說這位時家小姐膽識都頗為過人,幫助司刑處也破了不少案子,也不知道這人究竟怎么樣。老奴就是前往司刑處也還未見過這位時家小姐?!?/br> 乾天帝聽到了姜公公的話,卻良久沒說話,姜公公自覺失言,也就噤了聲。 “能讓丞相府也有意求娶的女子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乾天帝回想起聽暗衛稟報當日在出云寺的事情,捻起一顆黑子把玩著,“只可惜這姻緣都已經定好了?!?/br> 隨著乾天帝的話音落下,他手中那枚黑子也“啪”地一聲落在了棋盤上。 - 另一邊,宋陌竹得到了乾天帝的回答,便出了宮,直往司刑處而去。 看到宋陌竹回來,楊晝和畫眉第一時間圍了上去,兩人圍著宋陌竹七嘴八舌地說著。 畫眉急不可耐地問道:“怎么說,陳豐之的事情可有影響?那些老臣可有參頭兒一本?!?/br> 楊晝拍了一下畫眉:“別瞎說話,再難的事,到頭兒這兒,總有辦法解決的?!?/br> 宋陌竹似乎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簡單地扔下了五個字:“罰俸三個月?!?/br> 兩人一聽愣了一下,看著宋陌竹離去的背影立刻追了上去。 畫眉跑到宋陌竹前面,一臉緊張地問道:“頭兒,罰俸三個月是罰你的,還是司刑處全體都要罰?!?/br> “我的?!?/br> 畫眉長吁了口氣:“那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