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容祈低頭，那近乎完美的俊美容顏緩慢靠近她，宛若書中妖精一般含情誘惑著。

    “可……”

    “娘！”

    寧歲歲高興的聲音在身后驟然響起：“煙花啊?！?/br>
    河面上，一只漆黑的大船上有人用站著鐵汁的柳木濺起了十幾尺高的金色火花，宛若絢爛星河在眼前墜落，細碎的焰火照耀天空，各色各樣的形狀宛若走馬花燈一樣在眼前閃過。

    “誰安排的打鐵花?！睂幦陫櫠⒅坏赖澜跻鄣墓夂?，驚嘆道。

    容祈看著完全沉浸在火花中的人，暗自嘆了一口氣，松開扣著她腰間的手，在洶涌的人群中，把人圈在一側，保護起來。

    不遠處的冬青一手抱著寧歲歲，一手牽著鄒慕卿，無心看煙花，只是沉重地嘆了一口氣。

    ——壞事了！

    熱鬧的金州城內，誰也沒發現，一匹快馬迎著喧鬧的夜景，匆匆而來入了金州。

    第55章 回臨

    一大早, 寧汝姍就被院外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驚醒。

    她安撫地拍了拍寧歲歲的胳膊，這才起身向外走去。

    “冬青，怎么了?！睂幦陫欉h遠看到一臉嚴肅的冬青, 蹙眉問道。

    冬青最后交代了幾句, 這才朝著她快步跑來：“不礙事, 夫人繼續睡吧?！?/br>
    寧汝姍松了一口氣，她原以為是紂行那瘋子又開始鬧事了?！?/br>
    冬青摸摸腦袋，復又小聲說道：“是臨安那邊出事了?！?/br>
    “臨安？”寧汝姍聽著又是一個膽戰心驚，“臨安能出什么事？”

    “大皇子燕釗被人暗殺了?！?/br>
    “什么!”寧汝姍心中一個咯噔, 失聲喊道。

    冬青一臉嚴肅：“世子怕風波累及金州, 這才讓我們戒備的, 如今金州進入戰事狀態，也不準他人隨便議論此事了?！?/br>
    “什么時候的事情?！?/br>
    “昨夜傳來的消息，十日前八皇子燕行宴請兩位公主和兩位皇子在西山狩獵, 結果狩獵中，一根冷箭出其不意貫穿燕釗后心, 如今鬧出這等事件, 赴宴的人都被官家一并關押起來了?！?/br>
    當今圣上子嗣不豐, 目前只有三子二女平安長大，大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其中二、三兩位皇子在南逃途中不幸遇難，四皇子在第三次北伐中戰死，五、六、七皆不曾養活。

    其中大皇子乃是先皇后所生，先皇后當年殉國保存皇家顏面后, 大皇子就一直被官家帶在身邊親自教養。

    寧汝姍雖不曾見過大皇子，但聽說大皇子性格溫和綿軟，待人極為和善, 和官家乃至先帝的行事風格都頗為不同。

    大燕至今都還有不少的中立黨，大都是等著這位大皇子上位。

    寧汝姍神情極為凝重，這一箭直接把大燕推向叵測的未來。

    遠遠的，走廊上有侍衛朝著這邊張望，寧汝姍見狀，只好壓下心中的不安，對著他點點頭：“你先去忙吧?！?/br>
    “行，世子怕紂開渾水摸魚，夫人這幾日少出門，出門一定要帶上侍衛?！倍嘧詈髧诟懒艘痪?，這才按劍匆匆離去。

    寧汝姍看著陰沉的天氣，驀地覺得眼皮子跳了跳，她輕輕按了按眼睛，這才止住加快的心跳，轉身回了屋內。

    寧歲歲迷迷瞪瞪地坐在床上，閉著眼，伸手朝著外面的位置掃了掃，嘴里嘀嘀咕咕著喊著娘。

    “娘在這?！睂幦陫櫿f道。

    寧歲歲一個激靈醒了過來，扭頭去看寧汝姍，嘟了嘟嘴：“娘醒得好早啊?！?/br>
    “嗯，今天起風了，有些冷，多穿點?！睂幦陫櫧o她穿衣服，轉而說道，“這幾日都不要出門，也不能攛掇著慕卿帶你出去玩，知道嗎？”

    寧汝姍嚴肅說著。

    寧歲歲皺眉：“為什么不可以出去玩啊?！?/br>
    “發生了一些大事，外面很威脅，大人們顧不上你們?！睂幦陫櫧o她穿好衣服，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在驛站里跑跑也可以，但也不要去太角落的地方?！?/br>
    “哦?！睂帤q歲失落地爬下床，“那我去找鄒jiejie玩啦?！?/br>
    “去吧?！?/br>
    “對了，你去過臨安嗎？”寧歲歲收拾了一大堆東西，出門前，小臉板著，好奇問道。

    寧汝姍聞言，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臨安的?！?/br>
    “冬青叔叔昨天說的?！睂帤q歲背著小手，搖頭換腦說著，“說鄒jiejie會在年前跟著容叔叔回臨安，還問我去不去?！?/br>
    “去不去呢?！睂帤q歲摸摸下巴，“臨安遠嗎，也要坐一個時辰的船嗎？”

    “娘去過嗎？”

    “冬青叔叔說臨安比金州好一百倍，都是吃的喝的玩的，還邀請我去榮叔叔家里玩?！?/br>
    寧汝姍一聽就是知道是冬青在套話獻殷勤。

    “歲歲想去嗎？”她反問道。

    “娘去歲歲就去?！睂帤q歲笑瞇瞇地說著，大眼睛彎彎，可可愛愛。

    “去玩吧，反正距離他們回去還很遠?！睂幦陫櫼彩穷H為認真地回答著她的話。

    寧歲歲高高興興地點點頭，托著小鐵劍跑走了。

    ——回臨安？

    回臨安勢必有很多事情，單單是官家那一關就不好過。

    可不回臨安，三年內邊境必有或亂，覆巢之下無完卵，其余地方她獨自一人帶著歲歲很難立足。

    “哎?！睂幦陫欓L嘆一口氣，“去不去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嘛?！?/br>
    她身上壓著太多事情，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夫人?！遍T口猶猶豫豫探出一個腦袋，正是袁令。

    袁令年紀小大概也就才二十出頭，性子活潑，膽子又大，帶著一點年輕人的傲氣和意氣，很是討人喜歡。

    “怎么了？”寧汝姍笑說著，“進來說話啊?！?/br>
    “不進來了?！痹顕@氣，苦著臉，可憐兮兮地請求著，“能不能幫世子去小程大夫那邊端藥，我等會兒便要去安定軍那邊，老大也被世子指派出去了?！?/br>
    “我實在是抽不不開身，但今日輪到我監督世子喝藥了?！彼诡^喪氣地說著，“本來不想勞煩夫人的，可世子不吃藥可不行?！?/br>
    “世子的身體不是好了嗎？”寧汝姍皺眉問道。

    袁令小心翼翼掃了她一眼，抹了一把臉：“不能說啊，你不知道世子其實兇得很，我說多了，他會揍我的?！?/br>
    “世子揍我就把我摔地上，用那重重的烏槍敲我，可疼了?！?/br>
    他悶悶說著，說起往事來還齜牙咧嘴，好像余疼還在。

    寧汝姍見狀也不好多問：“說起來，我之前都不曾在臨安見過你，你是安定軍那邊的人?！?/br>
    “正是，安定軍虎賁袁令?！?/br>
    袁令轉回正題，可憐兮兮地哀求著：“那個藥……”

    “我知道了?！睂幦陫欬c頭，“是一日一次嗎？”

    “一日兩次，早上和晚上各一次，之前世子都是不要蜜餞的，昨天開始又要了?！痹钭屑毝谥?。

    “一定要盯著世子喝下去啊，我上次就是忘記盯著了，世子今日把早上的藥拖到晚上，連著晚上的藥拖到睡前?！?/br>
    “我差點被冬青打死?！彼嘀?，小聲抱怨著。

    “知道了，你快去吧，已經有人在等你了?！睂幦陫櫼膊缓枚嗤妻o，指了指外面。

    容祈的脾氣確實不好，之前在臨安她便是有所領略的。

    “哎，就知道夫人最好了?！痹畈谎谙采?，拍了拍胸脯，“以后夫人有事盡管找我?！?/br>
    寧汝姍見人走遠了，這才起身朝著小程大夫的院子走去。

    她一直不知道該如何對待程星卿。

    你說他是官家安插在容家的密探，可這么多年來也不見得傳出什么秘密，甚至在緊要關頭，還給她了保命的手帕。

    可若說他無辜，可這種一正一邪，游歷人間的性子，做事全憑心情，隨心所欲，實在令人無法相處。

    “今日是你來拿藥？”程星卿看著他倒是一如既往地笑瞇瞇著，好似還是一開始見面的關系。

    “這里就是了，今日的藥沒放甘草，苦得很，雖然世子很早就不吃蜜餞解苦了，不過今日最后備一塊?！?/br>
    寧汝姍點頭，目光盯著還在小火慢煮的藥爐上，苦澀酸的藥味順著白煙縷縷飄出，味道聞久了甚至覺得難受。

    “這是什么藥？”寧汝姍抬頭，這才發現程星卿正在盯著她看，目光帶著莫名的深意，不由嚇了一跳。

    程星卿收回視線，搖了搖頭：“讓世子與你說才是，我可不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br>
    寧汝姍皺眉。

    “你打算回臨安嗎？”程星卿理著手中的草藥，隨口問道。

    “與你何干?！睂幦陫櫡磫柕?。

    “確實?！背绦乔洳灰詾橐?，笑著點點頭，“隨便問問，你這個身份去哪都是死路一條，去臨安大概死得體面一些，去了其他地方，就可能死得慘一點?！?/br>
    程星卿這張嘴真的是討厭得很。

    寧汝姍不悅想著。

    “實話實說罷了?！背绦乔湟娝桓吲d了，先行后退一步，偃旗息鼓，“我就是無聊，不必理會我?！?/br>
    “你跟著世子來金州是當今官家的意思?！睂幦陫櫨鑶柕?。

    “哪能啊，一個廢物還想使喚我啊?！背绦乔浒咽种械乃幱貌堇K系好，隨手放在一側。

    “是我爹讓我來的，而且我也有些自己的事情要做?！彼⑽⒁恍?，那張不甚出眾的眉眼瞬間多了點邪性。

    寧汝姍移開視線。

    “你不是官家的人?！彼磫?，“那你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