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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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看了看,將玉佩丟回托盤上,“把樣子描一個留存,然后還給小丫頭吧?!?/br> “是?!?/br> 而今夜縣令的屋子里,燈火徹夜未歇。 “老爺,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個小......” “你還說!”縣令看著許氏的蠢樣,差點氣吐血,“你把江霏微送去給顧言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許氏翻了個白眼,“瘦得跟個豆芽菜的丫頭,老爺你也下得去手.........” “你!你!”張迪氣血翻涌,他向來怕暴脾氣的許氏,可今日他實在忍不了了,將壓在心口十年之久的話宣之于口,“你知不知道她當年隨身攜帶的東西里,有忠勤侯府的標志!” “這事若是被顧言查出來什么,咱們家所有人的腦袋都別想要!” 許氏這才意識到了嚴重性,“怪不得那賤人當時的東西你都不讓我變賣......可咱們不是早就毒啞了她嗎,江霏微也不會知道什么啊?!?/br> “這事不怕查,就怕往深了查?!睆埖舷氲阶约旱你y庫,心里就滴血,“只能把這些年的老本賠進去,換個平安了?!?/br> 第4章 試探 故事不好聽,是要挨罰的?!?/br> 江霏微從昏迷中醒來,已經三日后了。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陌生的雕花床頂,江霏微轉動了下僵硬的脖子,便看見一個毛茸茸的發頂。 那人睡得淺,江霏微輕輕一動,他就醒了過來,一骨碌轉過身子,給江霏微露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姑娘,您醒了!” 他見江霏微神色疑惑,解釋道:“這兒是顧公公在黎城縣落腳的地方,三日前姑娘暈倒了,就被公公接過來小住。奴才叫阮安,是派來伺候姑娘的,姑娘若看得起,叫奴才安子就是?!?/br> 江霏微動了動喉嚨,阮安立刻端了水來,“姑娘潤潤嗓子?!?/br> 江霏微沒客氣,咕嘟咕嘟喝了,又問道:“我娘的尸首不知......” “姑娘放心,主子已經將夫人安葬在了風水寶地,張家人不知的地方?!?/br> 他見江霏微看著身上的衣衫,耐心解釋道:“主子為姑娘請了丫鬟照料的,姑娘若需要,奴才傳她過來?!?/br> 江霏微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下去,她勉強笑了下,“不用了。不知顧公公是否得空?我想親自向他道謝?!?/br> “等姑娘梳洗一番,再用些吃食,奴才就帶您去見主子?!?/br> 阮安將衣物放在案上,便躬身出屋去端飯菜。江霏微將衣衫拿起來,如水般的料子在陽光下閃著微光,衣服上繡著蘭花,清麗典雅。 她穿好衣服,細細打量起了房間。 雖然只是顧言臨時落榻之處,可竟比縣令府的正廳還要精致三分。果然同書里所說一般,這顧言喜好奢靡、安逸尊富。 顧言此行來黎城縣,一是為了給好美色的皇上尋些佳麗,二是為了采辦之事。 這采辦,是各縣將本地的特產供奉給皇帝,可有時年歲不好,便用銀兩抵交不出來的貢品,長此以往,竟成了陋俗。 皇帝私庫一缺銀子,便派信任的宦官到四處搜刮斂財。而太監亦私征倍于官貢,大半進了自己的腰包,搞得民怨沸騰。 這次砸了顧言腦袋的,就是反抗的黎城百姓。雖然按照那日的情形看,反倒是替顧言捉住了身邊的內鬼張峰。 若是爆出來給皇上尋的秀女成了太監的對食,顧言回京就要走馬上任的東廠督公之位,怕是黃了。 江霏微明白,顧言之所以幫自己,無非是想多從張縣令那敲詐些銀子罷了。若是張縣令給足了數,他說不定會把自己還給張縣令。 她本來想只說自己是忠勤侯府的嫡女,可臨到頭,江霏微卻猶豫了。 江侯爺身子不好的事,這個時候已經是傳開了,況且他本也無意功名利祿,侯府二房繼承爵位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若是貿然道出自己是長房血脈,萬一顧言這個大反派一多心,就麻煩了。 還是小心試探為上。 阮安進來時,江霏微正蹙眉盯著桌案。阮安看著她穿上主子弄來的新衣,清雅美麗,讓人心也軟了三分。 他小心走過去,“姑娘?咱們先用膳吧?!?/br> 江霏微回過神來,笑著結果筷子,“謝謝你幫我去取飯菜?!?/br> 阮安慌亂擺擺手,“這是奴才的本份,姑娘折煞奴才了?!?/br> “我又不是什么主子,你無需這般多禮?!?/br> 阮安不知江霏微身份有可圖之處,他在心里嘀咕著,您可是能從活閻王手里撿回一條命的人,怎么敢不捧著? 飯菜精致,江霏微食欲大動,吃了兩大碗,便讓阮安帶著她去找顧言。 到了正廳,卻發現許氏正在門外等著。 許氏一看江霏微,心里是又懼又怒,都是這個瘋丫頭惹事,讓家里差點遭了禍,還賠出去五萬兩銀子! 她看著江霏微那雙清澈的杏眼和身上漂亮的衣衫,臉上閃過一絲惡毒。 再能勾引人又如何?等張迪把人從顧言身邊要回來,有的是好果子等著她! 她一想到這兒,又開始耀武揚威,“你就算勾住了顧公公又如何?我告訴你,你生是咱們家的人,死是咱們家的鬼!休想逃出咱們家的手掌心!” 江霏微簡直被許氏的愚蠢打敗了,張迪正揣著賄賂的銀子在里屋,事都還沒定呢。 她見顧言的人站得遠,便悄悄走上前,笑得一臉無害,說的話卻是往許氏心上扎刀子,“顧公公可是皇上跟前伺候的,還幫我安置好了母親,你一個小門小戶的,拿什么來威脅我?” 原主性子怯懦,十分懼怕許氏,可顧言一來,這丫頭片子接二連三給自己下絆子!許氏上前一把提起她的領子,“怎么?仗著有太監撐腰就了不起了?晾他是皇上身邊伺候的,在這黎城縣,也是咱們張家說的算!” “張家在顧公公面前不過是一根毫毛罷了,人家可是御前的大太監呢?!?/br> 許氏被平日做小伏低的人頂撞,早已被怒火沖暈了頭,根本忘了自己是在顧言的院子里,“不過就是個臭閹人!連個男人都不是!” “那還不是把你們耍得團團轉?不知張夫人貼了多少銀子進去呢?”江霏微依舊保持著微笑。 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許氏面色一白,竟不由自主把江霏微的脖子掐得更緊了些,“你知道又能怎么樣?以為那個臭閹人救得了你嗎!” “你干什么!干什么!”張迪一出門看到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上前將許氏的手拍掉。江霏微跌落在地,小聲咳嗽著。 阮安連忙上前扶起她,輕拍著背給她順氣。 許氏這才回過神來,一把拉住張迪,“老爺,這小賤人知道的!” “知道什么?不妨說給咱家聽聽?” 張霏微低頭,用袖子擦著眼淚,“夫人,我知曉您恨不得殺了我.........” 顧言信步走上前來,張迪嚇得一把拉過許氏,“不過是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這孩子恰逢母親亡故,怕是嚇著了,胡言亂語呢,我這就帶她回去?!?/br> “且慢?!?/br> 張迪面色有些不好看,“顧公公,剛剛您可是答應我了的?!?/br> “聽說你想感謝咱家?那且進屋說說吧?!?/br> 張迪還想阻攔,卻被顧言一個眼神掃了回去,“怎么?咱家是個連男人都不算的閹人,所以連一兩句感謝的話都不配聽了?” “不是,不是......”張迪咬牙,用警告的眼神看向江霏微,“好好感謝顧公公,等回了家,什么都好了?!?/br> 江霏微沒理會張迪的威脅,跟著顧言進了屋子。 他今日一身雙袖襕蟒的紅曳撒,腰間的珍珠牌穗上掛著碧玉玲瓏牌,官帽黑靴,渾然天成一股氣勢。 她斜斜往檀木椅上一靠,撐著頭笑看向江霏微,如同一只慵懶的貓,“好啦,別哭了?!?/br> 他的聲音有些揚著,帶了幾分陰柔氣,“小丫頭,花了這么多心思引得我出來,若是故事不好聽,可是要挨罰的?!?/br> 江霏微被戳穿,倒也不慌張,她理了理衣衫,跪下給顧言磕頭,“顧公公,我希望您能收留我,帶我上京?!?/br> “哦?可是我已經答應了張迪,要把你送回張府?!?/br> 江霏微從懷里拿出那枚玉佩,“這是我母親臨終前留給我的。她說,她曾在忠勤侯府的夫人手下當差,若是我有機會,一定要進京去找侯爺?!?/br> 江侯爺尋妻十余載滿京皆知,顧言確是沒料到那塊普通的玉佩之后,藏著這樁事情,“這么多年,想冒認和和侯夫人有關系的人多了去了,我憑什么相信你呢?” “公公若是不信,可將此玉形狀畫下,遞至侯爺手中。若我是騙公公的,則任由公公處置?!?/br> “那想必張迪早就知曉此事?” 江霏微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顧言一挺身子,站了起來,“我喜歡有趣的事情。既然如此,你就做咱家為皇上挑中的第一名秀女吧?!?/br> 江霏微欣喜地給顧言磕頭,“能得公公相助,是我的福氣?!?/br> 顧言對她的奉承很是受用,他心情頗好的揮揮手,“顧恭,去把事情處理了。阮安,這一路,你服侍霏微姑娘吧?!?/br> 阮安欣喜跪下,“是,主子?!?/br> 顧言的眼神滑過江霏微脖子上的傷口,“回去處理了,看著臟?!?/br> 江霏微莫名其妙擦了擦自己脖子,哪里臟了? 阮安見她如雪般的皮膚更紅了,連忙勸道:“這是咱們主子關心您呢?!?/br> 只要他答應了自己,關不關心也是無所謂的,江霏微問道:“那咱們什么時候可以進京?” “主子這次是帶著皇命出來的,咱們還要先去南直隸一趟,收了貢,再回京呢?!?/br> 南京?江霏微一拍手,江侯爺的好友、生母的哥哥顧青宇不就在南京任職嗎!若是去南京,先尋到他也是可以的。 只要能離開這個黎城縣,不重蹈書里的覆轍嫁給許老頭,怎么樣都可以。 第二日晚。 “主子,明日就要上路了,您早些歇息,當心身子?!?/br> “嗯?!鳖櫻云沉艘谎垲櫣?,“張迪什么也沒說?” “是,皮開rou綻了,他還是打死不松口?!鳖櫣肓讼?,還是把心里的疑惑說了出來,“干爹,這銀子都拿到了,他們為什么要那丫頭,我們也管不著。您若是真看中了那丫頭,這不是拿皇帝壓一壓就解決了嗎?何苦再查?” 顧言一記眼刀掃了過去,“誰說我看中那丫頭了?豆芽菜一個?!?/br> 顧恭縮了縮脖子,沒敢應聲。 “你派人去查查,當年忠勤侯府的嫡夫人失蹤,走得那條路?為何斷了線索沒尋著?” “還有......提前讓南京那邊的人,弄一副戶部尚書顧青宇的畫像來?!?/br> 第5章 應天 聽說皇上要將東廠分給他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