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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帷香濃在線閱讀 - 第27節

第27節

    玉娘回過頭道:“我是那等愛嚼舌頭搬弄是非的婆娘不成,甚喜事?”

    柴世延才道:“今兒縣衙里設宴給工部陳大人接風洗塵,爺自是陪在一旁,席間工部陳大人問起爺為甚不思為朝廷效力,爺道當初爹娘年邁病臥在床,奉孝道不好遠離,工部陳大人贊了爺一句,道只若有心,自有機緣,你那三哥私下與爺道,咱們這高青縣內的提刑官,今年任滿,雖屬兵部所轄,只這位工部陳大人說一句話兒,爺謀來也不是甚難事?!?/br>
    玉娘卻道:“如今這般怎不好,非要謀這個作甚,需知你只瞧見當官的風光,卻不見那壞了事的,莫說家產,便一家上下的性命也難保全,倒不如安穩的過日子比什么不強?!?/br>
    柴世延如今正在興頭上,如何聽的她這話,卻又不好惱,便道:“你個家下婦人有甚見識,生就七尺男兒,自要有些抱負才是,若得一官半職,上能光宗耀祖,下能封妻蔭子,玉娘也能得個正經冠兒戴,如何不好?!?/br>
    玉娘見他吃了蜜蜂屎一般成了官迷,知道自己再勸也是白勸,反討他的嫌,便閉口不言,柴世延見她半日不搭言,湊過去瞧了瞧,見閉著眼鼻息悠長,竟睡了,想是剛一番折騰的累了,便起身熄了燭火,想著今日工部陳大人之言,便忍不住歡喜。

    卻又想起陳玉書夫妻,暗道,如何想個妥帖的手段收拾了這兩口子才是,思來想去,卻讓他想出一條計來,遂按下心思睡下不提。

    回過頭來再說平安,從前頭繞到后頭,如今正蓋花園子,以往跟許家宅子隔著的墻推了,兩下里成了一家,內宅與外頭隔著圍帳,擋的嚴嚴實實,入了夜,使婆子巡視值夜,倒也嚴謹,卻忽那邊一個人影閃了一下,又鉆了回去。

    平安卻瞧著像個小廝的影兒,暗道,這般時候小廝都回了自己院子,在這里鬼鬼祟祟定不干甚好事,今兒讓自己撞上算他倒霉。

    平安也不出去了,直接往那邊,到了圍帳邊上,瞧見里頭縮著個影兒,便道:“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讓平大爺揪你出來,若你自己出來,尚有兩分情面可講,若讓你平大爺出手,可要驚動爺的示下,挨一頓板子都算你的造化?!?/br>
    那人影兒聽說要驚動爺,忙道:“哥是我,壽安?!闭f著話兒從里頭鉆了出來,平安皺了皺眉,左右看看,急忙扯著他幾步從角門出去,到了自家院子,才放了他道:“這時候你在內宅里頭做甚,莫不是想找死?”

    壽安目光閃了閃道:“沒作甚,今兒從鋪子里家來的早,想著去府里尋你,不想尋了一遭尋不見,便想從后頭家來,倒不防走迷了路?!?/br>
    屋里秋竹聽見聲兒,舉著燈出來,見是壽安遂跟平安道:“黑呼呼的你,哥倆不去屋里說話兒,在院里作甚,我灶上給你溫著飯菜呢,你倆屋里炕上坐著,我去燙一壺酒,哥倆個邊吃酒邊說話兒豈不好,娘今兒身上不爽利,早早睡下了,看別吵著她?!?/br>
    哥倆兒這才進了屋,秋竹把灶上的菜端上來,又去撥開火炒了幾個雞蛋,給他哥倆添菜,平安道:“大晚上的,你別忙活了,也來吃一杯酒?!?/br>
    秋竹也不推辭,坐在平安邊上,斟了一杯酒,端起一杯來敬個壽安,壽安急忙起身:“如何敢勞動嫂子?!?/br>
    秋竹笑道:“趕明兒等你娶了媳婦兒,也輪不上我伺候你了?!?/br>
    平安道:“娘前兩兒不還說尋媒人給壽安說了個媳婦兒,是城外陳家村的,壽安去相看過的,如何,可中意?”

    平安不提還罷,這一提壽安想起那丫頭來,真是飯都吃不下,生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圓,瞅著能頂自己倆,壽安去她家的時候,她正從地里頭回來,好家伙,扛著一人高個筐,扎扎實實滿滿一筐草,那手腳跟兩個大蒲扇一般呼呼的生風,哪里是個香軟的丫頭,分明一個黑大漢。

    壽安如何肯依,這會兒聽見他哥問,不免掃了眼秋竹,暗道,他哥倒是有造化,娶了這么個俊媳婦,便自己沒本事,如何非要娶那么個黑大漢家來,可見他娘實在的偏心。

    只他素來懼怕平安,自然不敢把這番話說出來,支支吾吾半日,應承過去,也不敢再留,起身便要去,平安見天色不早也不攔他,秋竹送他出去,壽安邁腳出去的時候 ,不防給門檻絆了一下,袖子里忽掉出個物件來。

    秋竹彎腰撿起來,還未底細看,已被壽安一把奪了過去:“嫂子,我先去了?!迸ゎ^便跑的沒影兒了。

    雖匆忙,秋竹卻也瞄見了些影兒,那荷包上竟是兩個赤著身子的男女,不用瞧也知正干什么,不防壽安手里卻有這樣的東西,弄的秋竹滿臉通紅。

    進了屋來,平安瞧她臉色,便問:“莫不是著了風,怎臉紅成這般?”

    秋竹白了他一眼道:“你兄弟的親事快著些才是,再晚些,恐有大事出來?!逼桨矄柕溃骸吧醮笫??”

    秋竹與他說了剛那荷包之事,平安臉色沉下來道:“這小子如今越發大膽,今兒你道我在哪里遇上他的,他竟縮在內宅的圍帳里頭,鬼鬼祟祟,我還當是哪個小廝夜里不睡覺,出來私會相好的丫頭呢,不想卻是他?!?/br>
    秋竹道:“你不說我卻忘了,這幾日我在內宅里也撞上他幾次,他只說鋪子里沒什么事,回來的早些,進來尋你,你這般說,莫不是他跟哪個丫頭私下有了事,若真如此,可是禍事,爺慣來最厭小廝與丫頭勾搭,當初你我,不是娘一意幫著說話兒,不定要怎樣發落,如何成得了夫妻,這還是你跟我,壽安又怎有如此情面?!?/br>
    平安想起前幾月的事,道,:“莫不是跟上房的小荷勾上了,這便如何是好?”

    秋竹道:“你莫慌,這事還不切實,便真與小荷勾上也還有回緩的余地?!眳s恨道:“那小yin,婦不定是聽媒婆要買了她去給劉老頭收房,懼怕劉家的惡婆娘,這才下手來勾壽安,如今之計,莫管那yin,婦,爽利的給壽安娶個媳婦兒進來,家里有了管束,府里不讓他去,兩下里隔開,過些日子還不丟開了?!?/br>
    兩口子商量妥當,便收拾睡下,次日,平安先去了提刑所里交托了差事,跟爺告假家來,與她娘商量給壽安娶媳婦兒的事。

    他娘嘆口氣道:“你兄弟生就一個倔性子,又有你這么個本事的哥哥在前,外頭人瞧著你的面兒,莫不奉承他,眼自然高起來,尋常丫頭他如何瞧得上眼,比著你的例子呢,跟娘說要娶,便娶一個比他嫂子還標致的?!?/br>
    這番話把平安氣了一個倒踉蹌,平安一拍桌子道:“他跟我比,他憑什么跟我比,真憑他自己的本事,娶個天仙家來,我也不眼熱,若他想給我招禍,我也依不得他,當我不知道,他定是瞧上了上房的小yin,婦,心心念念得那小yin,婦入搗呢,我丑話說在前頭,爺慣來厭小廝與丫頭勾搭,便當初我與秋竹,只是兩下心里中意,不是娘遮掩,也不定如何呢,他若是想死,自己死遠點兒,莫牽累了這一大家子人,明兒尋媒人來定下日子,就娶前兒那個,若他不依,娘跟他說,從今兒往后,莫說我是他哥,我也不認這個兄弟,免得哪天給他牽連的沒了性命?!?/br>
    一番話說得他娘一句話沒有,卻不敢不依著,忙喚了壽安家來,與他把平安的話說給他聽,問他是不是還惦記這上房那丫頭,壽安惱的直跺腳:“他倒霸道就許他娶俊俏體面的媳婦兒,我就該娶那么個看不得的,便娶了家來,我也不與她圓房?!币凰π錃夂吆叩淖吡?。

    他娘捶胸頓足半日無果,卻想原先兄弟倆倒和睦,如今怎出了這事兒,暗里疑是秋竹挑唆的,越疑越信了實,待晚上秋竹家來整治灶火給她婆婆做飯,他婆婆卻立在院里,閑話說了一籮筐。

    秋竹如何聽不出,只是她婆婆是長輩又駁不得,只得忍著委屈做了飯菜,端到屋里桌上,不想他婆婆卻又挑三揀四,說了許多不中聽的話兒,末了,見秋竹仍不應聲,便直指著她道:“先頭瞧著你倒是個好的,怎如今就見不得他哥倆好,便你跟平安過的好日子,也不是外人,一家子嫡親的兄弟,你們幫扶幫扶壽安又為難什么,不過想娶個丫頭罷了,你便這般容不得,莫不是怕娶進來個比你強的 ,奪了你的好去?!?/br>
    說的秋竹委屈的直掉淚,道:“娘這話從何說起,便壽安娶個比我強百倍的,我只有歡喜,又怎會容不得?!?/br>
    平安娘待要再說什么,忽平安掀開簾子邁了進來,瞧見兒子那臉色,倒把他娘唬了一跳,平安見秋竹委屈的那樣兒,心疼的不行,不防他娘這般,心里不免冷下來,跟他娘道:“這院子本是大娘瞧著秋竹的情份與我的,說起來,您兒子還沾了您媳婦兒的光,那時大娘有言在先,若我欺負了秋竹,饒不得我去,娘既如此瞧不上秋竹,明兒跟壽安家去,也省得在這里惹閑氣?!?/br>
    秋竹見他說的不像話,忙扯他,平安才住了嘴,秋竹見她婆婆那樣兒,暗里嘆口氣,上前一步跪在地上道:“千錯萬錯都是媳婦兒的錯,娘莫氣才是,真氣出病來,讓媳婦兒如何擔待?!?/br>
    平安娘也不傻,自是知道如今這番好日子,都借了平安兩口子的光,自己剛是一時之氣,跟秋竹發作一番,卻怎忘了,秋竹哪里是尋常能受婆婆氣的兒媳婦,后頭有大娘這個靠山呢,回頭真跟大娘訴委屈,自己能落什么好。

    想到此,心里怕上來,忙扶起秋竹道:“剛是娘的不是,委屈了你,當娘老糊涂了,莫記在心上才是?!?/br>
    ☆、58

    平安娘嘴里雖如此說,心里卻不禁暗嘆,可真是娶了媳婦兒忘了娘,如今平安眼里哪還有她這個娘,一心一意向著他媳婦兒呢,偏這媳婦兒身后有主子撐腰,她這個婆婆也得服軟,若壽安也娶家來個上房的丫頭,自己這個婆婆可真熬不出頭了,再說,那小荷她也曾照過兩面兒,生的雖白凈,卻一臉狐貍精相,這會兒還沒娶呢就把壽安勾的五迷三道,真弄家來不定什么樣兒呢,倒不如娶個憨實能干的媳婦兒,守家在地的過日子。

    思及此,開口道:“就依著你,明兒尋媒人說親挑個日子娶那陳家村的丫頭,你兄弟便不依,也不過三兩日,媳婦兒娶了家來,還能由著他不成,倒是你兄弟這個鋪子里的差事不大兌心思,便干長久了,也沒大出息,還要仰仗你與他打算打算?!?/br>
    平安聽了,不禁皺眉,他最是瞧不上壽安這點兒,眼高手低,仗著自己在爺跟前得意,他才落了這么個差事,仍是不足,遂哼一聲道:“鋪子里的差事,雖不算多清閑,卻能學些真本事,不知多少人想求都求不來呢,他倒還嫌棄上了?!?/br>
    他娘忙道:“不是你兄弟說的,只娘這么瞧著不如跟著爺體面,也能得些賞錢銀子,積攢下來,也好與你兄弟賃間房子住?!?/br>
    平安素來便知他娘偏著壽安,倒未想到她娘這般糊涂,鬧半天是瞧著自己的差事好,光惦記自己的差事體面,能得賞錢,自己挨下的那些板子,怎忘了,不是他瞧不起壽安,就他那個性子,若跟著爺,早晚惹出禍事來。

    臉色一沉,待要駁了她娘,秋竹暗里扯了扯他的衣裳角,沖他使了個眼色,平安才未說什么,兩口子從她娘這里出來,進了自己屋,平安才道:“你扯我做甚,如今咱娘越發糊涂起來,凈想著沒影兒的事兒,你說壽安那個性子,能讓他跟著爺嗎,回頭爺惱起來,一記窩心腳踹死他都可能?!?/br>
    秋竹不禁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扯著你,你要跟你娘爭辯不成,便爭辯又怎好當著我的面,如今你娘心里不定怎樣不待見我呢,你再當著我的面駁她,面兒上下不來,你是她生養的小子,自是不記恨,可我這個外人就不一樣了,你若真想跟你娘說,回頭尋個就你娘倆的時候,任你說去,誰又攔著你,只我跟前不許如此?!?/br>
    平安聽了,忽想起剛她娘那些不中聽的話,過去拉了秋竹的手道:“剛在我娘那里可受了委屈?”

    他不提還好,一提秋竹真就委屈上來,直覺眼眶有些酸,平安端詳她半晌兒,見她眼眶都紅了,眼淚噙在里頭咕嚕嚕轉半天就是沒掉下來,可把平安心疼壞了,忙一疊聲道:“知道我媳婦兒委屈了,來,你打我兩下子權當解氣便了?!闭f著話兒拿了她的手,對著自己的臉啪啪就是兩巴掌,真是沒惜力氣。

    秋竹不防他這般,忙縮回手來,卻見他臉上已有些淺淺的紅印子,忙推了他一把,去那邊水盆里攪了帕子,與他在臉上捂了捂道:“不是你自己的rou怎的,竟不覺得疼,打的這般用力,便你的臉不疼,我的手也疼?!?/br>
    平安急忙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吹了吹,見那十指芊芊在燈光下瑩潤白皙,忍不住親了一口,秋竹臉一紅,打了他一下縮回來,去灶上給他端了溫著的飯菜,又給他燙了一壺酒,打點好了起身要去。

    平安道:“不吃飯去哪里?”

    秋竹道:“我去瞧瞧娘,剛娘沒吃幾口,這幾日娘身上不大爽利,我去灶上給娘做碗面與她吃下發發汗,你自己先吃,我過會兒就來?!闭f著撩開簾子出去了。

    平安不禁暗嘆口氣,他娘哪是身上不爽利,明明是心偏的沒邊兒了,卻又想壽安眼瞅娶媳婦兒了,橫是不能也在這院里住著,便秋竹好性兒,日子長了難免生出事來,既壽安不想在鋪子里待著,倒不如爺跟前討個恩典,把他弄回府里來,在門上應差事,倒也清閑兒,便自己不再,福安幾個也能照管著些。

    想到此,定了主意,次日一早正逢柴世延玉娘吃了早上飯,平安就趕著說了,柴世延瞧著玉娘笑道:“聽聽可真是他親兄弟,這當哥哥的巴巴惦記著呢?!?/br>
    玉娘卻知些底細,在一旁道:“聽見說他兄弟說了親事,估摸是要娶媳婦兒,鋪子里總歸忙亂,不如家來拎清,小夫妻剛成親,自要親近些,也是人之常情?!?/br>
    “人之常情?”柴世延眼角瞥了玉娘一眼,想起昨夜里與玉娘一番云雨好不暢快,不免思想起新婚時節,倒還不如現如今夫妻和美,人言道家和萬事興,果然有些道理,如今夫妻這般,外頭鋪子的買賣更好,財運亨通,眼瞅這官運也來了,正是鴻運當頭的好彩頭,越想心里越歡喜。

    便與平安道:“你兄弟瞧著倒也穩妥,讓他回府來應門上的差事便了?!闭f著又笑了一聲,跟玉娘道:“這奴才如今越發猴精兒,說是給他兄弟討恩典,卻掛上娶弟媳婦兒的喜事,既讓咱們知道,如何能裝糊涂,況瞧在他跟他媳婦兒的面兒上,也過不去,得了,念在你平日跟著爺挨的那些罵,賞你兄弟五兩銀子娶媳婦兒花用,也是你這個哥哥的體面?!?/br>
    平安秋竹忙跪下磕頭謝了賞,待柴世延出門,玉娘才喚來秋竹道:“雖那個小院地方敞亮,你小叔子娶了媳婦兒也莫在一處,你那婆婆我平日瞧著偏著你小叔子呢,既壽安回來應差事,讓他兩口子住在前頭那排房里便是了,免得日子長了生出矛盾,倒讓你受委屈?!?/br>
    秋竹聽了道:“平安也這般說,才來求爺把壽安調回府里來?!?/br>
    玉娘端詳她臉色,便知不定在家受了他婆婆的氣,不禁嘆道:“當初我不許你嫁平安,也是慮著這些,好在平安倒向著你?!?/br>
    秋竹想起昨兒平安拿自己手打他臉的事,心里不覺熱辣辣的,道:“娘莫擔心奴婢,想這人生在世,哪有樣樣順心如意的,總有一兩處不如意,只想著那好處,那些不如意也便當不得什么了?!?/br>
    玉娘聽了這話兒,只覺如醍醐灌頂一般,自己白活了兩世,到頭來還不如她的丫頭明白,如今瞧來,不管真假,至少眼瞧著柴世延改了錯處,不再外頭胡亂混鬧,雖也忙的不著家,卻與前世不同,前世忙著在外與那些yin,婦勾搭,或在院中嫖,粉頭吃酒,醉生夢死,哪有正經事,如今整日在外,不是忙活蓋園子,便是經營手里的買賣,便公婆如今還活著,瞧見這般想也欣慰了,自己又有甚不足,況肚子里還有了子繼,總岌岌與前世,今生如何過的好。

    且今生前世,有時想想,玉娘都有些分不清哪個才是真的了,或許前世那些只是她的一場夢罷了,似秋竹說的這般,多想著些好處,把那些不如意丟開,總怕往后如何如何,豈不無趣。

    想到此,忽覺堵在心口這么長日子的石頭沒了,心里說不出的敞亮,與柴世延夫妻相處也不在糾結往事,這一不糾結舊事,便更覺柴世延與過往不同,真似洗心革面了一般,想著這些不免添了幾分情意在心。

    想后兒便是端午,讓秋竹尋了艾草,開箱找了塊布料裁了,一針一線的做起了荷包,秋竹見娘今兒做的正是端午的艾草荷包,便知是給爺的,抿嘴笑了笑,沒應聲,從針線笸籮里尋出昨兒玉娘繡了一半的肚兜接著繡起來。

    不說這里玉娘回轉了些心意,且說柴世延,從柴府出來也不去縣外頭的園子,跟昨兒一般,直往縣前的當鋪中來。

    到了當鋪門前下馬,往對面街上瞧了瞧,對面卻是個藥鋪子,門口停著一乘半舊的轎子,門里頭正是趙氏跟前的丫頭隔著簾探頭探腦,不時往外扒眼兒,見著自己下馬,便嗖一下縮回頭去,不大會兒,果見趙氏那婦人從里頭搖搖擺擺走了出來。

    一把紗扇兒執在手中,遮住半邊臉而,卻露出一截子脖頸在日頭下,白晃晃的勾人,那腰上束著寬腰帶,裹的腰身細細,上頭一對兒乳兒仿似要破衣而出一般,倒是比那些粉頭穿的還要清涼,眉眼含情,往柴世延臉上瞟了瞟。

    見柴世延今兒沒往當鋪里頭去,而是邁腳往這邊行來,趙氏忍不住心里跳了跳,忙撫著胸口裝出一副病態來,瞄著柴世延到了跟前,眼睛一閉往前倒去。

    柴世延目光閃了閃,伸出胳膊接在懷里,那婦人倒在柴世延懷里,心里不覺得意,暗道任你陳玉娘防的緊,就不信能管住漢子褲襠里的物事,如今自己只略施小計,不一樣手到擒來,待勾得柴世眼在手,再想法兒擺弄玉娘那賤,人,任你命再大,不信擺弄不死……

    作者有話要說:卡文卡的厲害,昨兒沒更,親們諒解,會堅持到完結。

    ☆、59

    柴世延把趙氏抱進了對街自家當鋪后的小院里,這當鋪后的小院收拾的很是齊整,平日柴世延若過來對賬盤貨,便在這里,故此每日伙計都來收拾,炕席抹的干凈清爽,放了兩個靠枕在炕上。

    這會兒見柴世延抱著個婦人進來,管事伙計扒眼一瞧,不禁愣了愣,這趙氏他如何不識,近兩次常去對面藥鋪里瞧病抓藥,也不知生的什么病,瞧著好模好樣兒,裝扮的喬張喬致的勾人,勾的當鋪里的小子們,一見她來干活的心思都沒了,一個個扒著窗戶往外瞅,往日門口灑掃的活計,誰都不不樂意去,如今倒成了搶不上的香餑餑,可見這婦人生就一個禍水。

    這管事的伙計是柴府的老人,自是知道這婦人是府里的大妗子,大娘子嫡親的嫂子,每瞧見小子偷瞧都要給他罵道:“不知死的小畜生,褲襠里的東西拴不住叫你娘娶個婆娘家來入,瞅著外頭的景兒,縱饞死也與你不相干,摸不著一根兒頭發絲兒?!?/br>
    有那機靈的小子便問:“聽您老這話頭,莫不是識得對街這婦人,難不成是您的老相好?”惹的小子們一陣哄笑,那伙計抄起秤桿就給了他一下子:“不是我老人家的老相好 ,卻是你家主子娘的親嫂子,你們這些猴兒惦記著,讓爺知道,一頓好打?!?/br>
    有了這番事,當鋪里的小子都知這婦人是府里的大妗子,故此瞧著爺抱著進來,都有些驚疑,論說這男女有別,更何況身份擺在那里呢,莫說這會兒爺抱在懷里,便在街上瞧見也當回避才是,哪有如今這般,抱著進了后院的。

    那管事伙計素知爺是個風流性兒,最好挑風弄月勾婦人,莫不是兩人眉眼來去兩回勾上了,若給府里大娘子知道,不定要氣的厥過去,卻想爺既有這般事,自是不想人在跟前,上了茶便出去了。

    趙氏那丫頭倒也乖覺,一間伙計出去,跟著腳兒也跑了出去,在門外頭立著,屋里沒了人,趙氏才嚶嚀一聲,假作醒轉過來,坐起來,不經意抬了抬手臂,那紗袖直屯到胳膊肘,露出藕白的一條玉臂,帶著一只紅瑪瑙鐲子,愈顯的那一截子胳膊白膩透亮,十指芊芊扶了扶鬢發,輕聲道:“這是哪里?”

    眼珠轉了轉,待掃到炕邊上坐著的柴世延,仿似剛知道是他一般,忙放下手臂,展開紗袖遮住粉面道:“是了,想是奴家病的昏沉,暈在了藥鋪門口,虧了妹夫經過,不然奴家這一跤栽下去,不定連性命都沒了,春兒呢,春兒,春兒……”

    扯著嗓子喚了兩聲,外頭那丫頭答應一聲:“就來?!眳s半日不見動,那婦人暗暗瞥了眼柴世延:“如今家道艱難,連跟前的丫頭都使喚不動了,待奴下得炕去,親與妹夫道謝才是?!?/br>
    說話兒掙著往下挪,卻軟綿綿仿似渾身都沒力氣,挪到炕邊兒,故意把裙擺掀起來,露出兩只穿著紅繡鞋的腳,上頭薄紗綢褲照著兩條玉腿兒若隱若現的勾魂。

    那婦人用眼瞄著柴世延呢,見他一瞬不瞬盯著自己的腳,暗里得意,動作越發慢起來,下炕的時候,身子一軟栽了下去,給柴世延扶住,這婦人就勢撲在柴世延懷里,用那軟乳兒在柴世延身上蹭了幾蹭,蹭的那胸口掩襟兒敞開,露出里頭的大紅肚兜兒。

    暗道常聽外頭人說,這廝是個急色鬼,按說把自己弄到這里來,四下無人,自己又這般勾他,早該按她在炕上干事了,怎還這般安穩,莫不是他瞧不上自己,卻想這兩日與他眉來眼去,又不像那無意的。

    心里正忐忑著,忽聽耳邊道:“嫂子且站住了,再若這般,世延可顧不得了,干出甚事來,恐嫂子要怪世延孟浪?!?/br>
    這話兒里的意思,趙氏如何聽不出,心里頭歡喜,卻更不站起來,越性往柴世延懷里蹭了蹭,抬起頭瞧著他道:“干出甚事來?怎生個孟浪?妹夫這話兒怎我愈發聽不明白了?!?/br>
    柴世延笑道:“嫂子如何不明白,只裝不知道罷了,世延若孟浪起來,恐嫂子受用不得?!?/br>
    那婦人聽了,也不再裝病,浪笑一聲,伸手探將下去,便要去抓柴世延胯,下物事,卻給柴世延輕輕一推,推在炕上,瞧了眼窗戶外頭道:“嫂子倒比世延還急,這里人來人往,卻使不得,若嫂子真有心成全世延,待另尋個妥帖之處,你我好生耍子耍子?!?/br>
    那婦人一聽他這話兒,以為如意,笑道:“還尋什么,妹夫若得空,去我哪里走走,比何處不妥帖?!?/br>
    柴世延卻故作懼怕道:“嫂子家里如何使得,若真撞上舅爺,世延何處躲藏,給他拿住卻不得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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