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越發熱鬧 見董二姐出去,玉娘暗暗瞥了眼柴世延,心里暗道,這可真是,明擺著董二姐給自己使絆子,柴世延瞧得最是清楚,剛還虎著臉,瞧著要重罰一般,只這賤人委屈的掉了幾滴眼淚兒,心就軟了,這要是背著自己,被那賤人伺候他爽利了,不定連親娘都不識了,更別提,自己這個糟糠之妻,慣來就不合他的意。 玉娘越想越覺沒意思,若不是為了保命,這樣的無情無義的漢子爭什么,真爭在手里有甚得意之處,便好幾日,轉眼不定又被哪個婦人勾了去,有甚真情實意,連個好歹都分不清,倒是與他一般虛情假意兒哄著他的,倒認作了好人。 如此這般,自己不如順著他的性兒,哄他個歡喜,待得了子繼傍身,他便再荒唐,哪怕跟上一世那般橫死了,她也不怕,只后宅里這些婦人要底細防著些,個個沒按好心。 忽想起翠云,這些日子自己推說身上不好,不讓她跟董二姐過來,這一晃,倒是有些日子不見她了,記得是個三腳踹不出個屁的老實丫頭,平日里趕早總是第一個來上房請安,卻忽的想起,這翠云可不就是今年春病死的嗎,因翠云死了,柴世延才又與自己打饑荒,白等納了那高寡婦進門,如此說來翠云若不死倒可拖上一拖。 剛想到此,便聽得外頭傳來說話聲兒,似是秋竹跟翠云院里的婆子,便問了一句:“誰在外頭說話兒?” 秋竹打了簾子進來回道 :“是二娘屋里的趙婆子,說二娘病的沉了,昨夜里更是不好,忽的發起了熱,深更半夜也沒敢驚動娘,只說別是著了寒涼,灌下些姜湯下去發發汗,說不準就能緩些,不想折騰了一宿,到今兒早上卻更壞了,人都迷了,趙婆子這才來回話,又聽說爺在屋里與娘說話兒,便不敢冒失,只在外頭與我說了?!?/br> 玉娘聽了,忙道:“真真是個糊涂婆子,她主子都病迷了,還管什么冒不冒失,回頭真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虧了爺在這里,前因后果俱瞧在眼里,不然,落后知道,不定以為我又使了什么手段,歪帶他的人呢,讓陳婆子告訴前頭惠安,讓他騎馬去西街的雍和堂請馮郎中前來,我這里先去瞧瞧她去?!?/br> 說著起身下炕,秋竹使了小荷去喚陳婆子,自己拿了玉娘外頭的斗篷與她披上身上,玉娘瞅了柴世延一眼,見他動身的意思都沒有,心里暗道這廝沒情誼,只今兒這事不定有什么齷齪,須當與他一處去才好。 便開口道:“好歹她是你貼身的丫頭,又伺候了你這些年,便性子木訥些不討你的喜歡,怎也有些情份,如今她病的這樣了,你不去瞧瞧,怎說的過去?!?/br> 翠云是柴夫人做主讓他收了進房的丫頭,當初跟前伺候的兩個丫頭一個翠云一個翠巧,翠巧性子伶俐,生的膚白貌美,他自然喜歡翠巧,當年也想著收了翠巧,奈何他娘死活瞧不上翠巧,白等尋由頭發賣了出去,卻把翠云留下給了他。 翠云木訥,生的也平常,哪會瞧進他眼去,便是收在房里,也不過當個丫頭使罷了,后在外蓄養了婊,子,更是瞧不上翠云,半年一載的也不沾一沾身子,有甚情意,近些年,更是面都少見。 如今被玉娘一說,才站起來道:“既如此,爺跟玉娘一起去瞧瞧她?!?/br> 玉娘讓秋竹拿他外頭的衣裳帽子,與他穿戴妥當,來兩個出了門直往翠云院里去了,進了里屋,丫頭撥開帳子,瞧見床榻上躺的人,玉娘愣了一下,只見人病的都走樣兒,臉色晦暗染上一層青氣,枕畔的青絲更是干枯蓬亂,閉著眼,氣息都微弱了,露出了些許下世的光景,便聽見響動,也不見睜睜眼。 玉娘忙把那趙婆子喚過來道:“莫不是你們伺候的不經心,如何人病的這樣才去回話?” 柴世延也是沒想到翠云竟病的如此厲害,打從前兩年,病了一場過后,翠云的身子就不大好了,聽得三朝兩日臥病,日子久了,也就不理會了,只他不理會,卻也是他的女人,哪容得下人怠慢。 見這光景,柴世延的火氣上來,臉色一□:“還問什么?定是這些下人憊懶,來人,把這刁滑的婆子拉下去先打十板子?!?/br> 趙婆子聽了,眼前一黑險些栽倒,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磕頭:“爺饒命,饒命啊,非是我等憊懶,是二娘發了話,不讓去回話兒,說,說……” 說到這里,住了話頭,一個勁兒的直磕頭,咚咚磕下去,直磕的額頭鮮血直流,玉娘便知她定有話說。 讓秋竹扶起她,語氣略緩了緩道:“你莫怕,有話只管說來,若不說,便是你的錯處,挨了板子還便宜了你,若說了,果有冤枉,我來與你做主?!?/br> 這婆子聽了這話兒,眼里老淚直流,想他伺候了二娘這些年,往年縱爺再不待見二娘,也能勉強過得日子去,只自從那婊,子進門,不敢在大娘跟前放肆,倒來變著法兒的欺負二娘,幾次三番遇上,治了氣也不與人說,悶在心里,日子長了,可不就成了病,二娘性子軟,挨了欺負,聲兒也不敢吭,便是病了,也不讓去回,白等到了如今這般。 原先還說,大娘雖管著內宅,卻不大理事,爺又寵著三房,這婆子便有委屈,哪里敢訴,只今兒大娘跟爺都在跟前,她若再不說,恐這條老命恐也保不得了。 想到此,也顧不得旁事,忙把前次去上房給大娘請安,半道遇上董二姐之事說了出來。 論起來也不是甚么大事,按理說,雖同是妾氏,也有個先后,翠云便再不得意,卻占著二娘的位子,董二姐見了便不見禮,稱一聲jiejie也是該的,不想這董二姐院中出來的粉頭,最是個踩低捧高的虛浮勢力性兒,玉娘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況這個白占了名兒,卻連爺身子也近不得的翠云。 頭一回見,見她身上穿戴衣裳都是半舊的,頭上幾根簪兒也是老年間的式樣,都烏突突了還戴著,明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卻似那三十上下的婦人一般,也莫怪爺厭棄她,董二姐心里輕視與她,哪會有好臉色,過后兩人偶然碰上,董二姐也必不搭理翠云,只翠云老實也是能忍則忍,才算相安無事。 卻上月里,與她制了一會兒氣,才落了病,那日去上房請安,趕上前夜落了雪,廊下還好,那院外的路上卻有些濕滑難行,又兼通往上房院的路上鋪了石板,翠云本先到一步,因在前頭走,董二姐落了后,按理說,就該在后面跟著,不想董二姐霸道,幾步擠到前頭來,那石板雖窄,卻也容得下兩人行走,只這董二姐,卻非要自己頭先,讓翠云落后一步。 翠云便是個泥人,也有幾分火氣,便與她口角起來,說她怎么如此蠻橫,若論大小前后,該著稱一聲jiejie才是。 那董二姐聽了,倒笑的打跌尖酸的回道:“旁人沒把你當個神,你倒把自己供奉上了?!闭f著上下打量她幾眼道:“這聲jiejie我便喚出來,怕你也受用不住,你不過早伺候爺幾年罷了,年紀倒是大了,只如今爺連你那屋都不進了,還論什么大小,打量誰不知呢,你這成日里,明著是給大娘請安,暗里不定是想漢子想得心急了,以為去大娘這里或能撞上爺,念著舊日的情份,與你那結了蛛網的陰,溝通上一通……” 翠云雖虛長幾歲,卻是打小買進府來,又是柴夫人親自教導的丫頭,就怕性兒不穩,勾的柴世延更荒唐了去,故此教導的甚知規矩,這董二姐兒,自小賣入風月,十一二便破了身子,迎來送往,成日與那老鴇龜奴,嫖,客在一處,后來賺了銀子還好,小時也沒少挨打罵,壞一壞便被老鴇按住打罵一頓,滿嘴里娼,婦婊,子罵的甚是難聽,早學的嘴頭伶俐。 翠云哪是她的對手,被她幾句話說的,臉上一陣青白,張張嘴,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那董二姐占了上風,得意洋洋的去了,丟下翠云在風口了站了大半天,回來自己又暗憋暗氣,一來而去成了癥候,因玉娘前些日子推說身上不爽利,讓她們不必去請安,故此,病了這些日子也無人知道,今日是真瞧著不好了,趙婆子才大著膽子去回。 玉娘聽了,心里暗道,果然,那賤人不是好貨,當著柴世延的面裝的什么似的,背轉身子卻又是另一個樣兒,這場戲倒是越來又看頭了,只自己還需添上一把火才熱鬧。 想到此,玉娘假意兒喝了一聲道:“你這婆子嘴刁,怎胡亂編排起主子來了,二姐平日與我請安問禮也算恭順,便有些個什么不妥也斷然不會說出如此粗鄙之言,打量這里是個什么地方了,由得你如此這般胡言?!?/br> 那婆子忙磕頭下去道:“大娘明鑒,當時在場還有丫頭琴兒,若娘再不信,還有三房跟前的釧兒婆子?!闭f到此,又忙道:“這兩人恐不切實,娘院子里灑掃的mama,正巧路過,也聽在耳里,娘若不信,傳了她來與老奴做個見證?!?/br> 玉娘要的可不就是這句,如今人證俱在,她瞥眼瞧著柴世延,抿了抿嘴,故作為難的道:“爺瞧這兒……”心里暗道,我倒是要瞧瞧這廝如何發落……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女王的文,重口味古言哈哈:面首 ☆、殺雞儆猴 柴世延倒沒怎樣,只瞧了瞧玉娘,忽的略側身湊到她耳邊悄聲道:“莫不是玉娘仍吃著味兒,若如此,爺罰了她與玉娘解氣如何?” 玉娘不想這廝竟說出這番話來,這是擺明了要往自己身上推,想得美,她眸色淡了淡道:“雖是內宅婦人無甚大見識,比不得你們外頭行走,卻也要個規矩,沒有規矩怎成方圓,便爺的心再偏些,也要講個理兒,該罰當罰,才是治家之道?!?/br> 若為了翠云發落了二姐,柴世延確有些舍不得,董二姐知情識趣兒,比之翠云,不知強了多少,他是有心用話兒試一試玉娘的。 柴世延自是知道,內宅也要規矩,若無規矩,早晚是破家的禍根,只心里著實有些不舍董二姐,有心與玉娘說笑幾句岔過去,想來依著玉娘平素性子,抬抬手,也便過去了,不想玉娘卻義正言辭的說出這樣一番大道理,倒令他有些訕訕起來,臉色便有些僵。 一邊秋竹瞄著他的臉色,暗里拽了拽玉娘的衣裳角,玉娘自是知道秋竹這是提醒她,好容易夫妻和緩,莫再僵了,論說為著一個翠云,也不值當她如此較真兒,且玉娘心里清楚,這一回事,說白了也不過口角之爭,柴世延斷不會把董二姐發落了去,卻思及日后董二姐興風作浪,便不想就此輕饒了她。 這會兒見柴世延如此護著董二姐,雖心寒,卻是回過味來,這事不可急在一時,急了恐適得其反,這廝最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想到此,臉色略緩,輕嘆一口氣道:“我倒不是為了自己,只翠云伺候了爺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爺便不念著往昔情份,也要想著婆婆下世前,特意囑咐的話?!?/br> 這柴世延雖有些荒唐,卻是個孝子,不然,當年也不會依著爹娘娶了玉娘進門,玉娘這幾句話可不正說在他心上,便有些惱董二姐不知事,才來了多少日子,便弄出如此事來,開口使了平安去喚她前來問話。 這當口雍和堂的馮郎中到了,因翠云病沉起,不得身子,便放下床帳,請入寢室診脈,玉娘與柴世延在明間里坐下,不大會兒馮郎中出來行了禮道:“瞧得二娘這脈息不大甚妥,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濡而無神,肺氣虛弱,脾土被肝木克制,心氣虛而生火燥,可見夜間不寐,不思飲食,時日久了,便成了如此身心俱虛的癥候,若不及早醫治,恐有性命之憂?!?/br> 柴世延倒是真沒想到翠云病的如此厲害,雖不喜她,到底是自己的女人,便生出一二分憐意愧疚,開口道:“說這些作甚?只管開你的方子抓藥來,若吃的好了,爺另外有賞?!瘪T郎中聽了,哪敢怠慢,忙去寫方子使藥童去抓藥,交代了煎法兒,柴世延賞下五錢銀子,使小廝送了他去。 董二姐這才姍姍來到,董二姐心兒靈,見平安來喚她,忙讓劉婆子與自己匣中取了一串錢,強塞在他手里道:“平日里跟著爺走動辛苦,這些莫嫌少,拿去吃酒?!?/br> 平安想著爺的眼色,分明心里舍不下這董二姐,便這會兒一顆心都在大娘身上,日后卻也難說,董二姐那些手段使出來,不定又把爺勾了來,倒不好得罪她,想著賣她個好,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接了錢。 董二姐這才悄聲問他緣由,平安多精,沒底細說,只略透了些風,董二姐哪有不明白的,心便有些慌,卻進去換了身素凈衣裳,頭上的冠兒也摘了下去,刻意弄了些憔悴的樣兒在臉上,這才跟著平安行來。 進了外間只見柴世延與玉娘兩人一個一邊坐在炕沿上,瞧臉色倒也瞧不出甚么來,董二姐到了跟前福身下去,玉娘瞥了她一眼,暗暗抿嘴,這么一會兒功夫,倒換了一身素凈的衣裳,臉兒上脂粉也不見了蹤影兒,頭上的銀絲兒髻摘了,只插了一支金裹頭的簪子在頭上,鬢發蓬亂,臉兒黃黃兒,腮邊淚痕尤存,身子抖顫顫,眸光驚怕怕的福身下去,便明知她欺負了人,如今瞧來,卻成了委屈的苦主,這等心機,又豈是常人能比。 玉娘發現重來一回,倒把這些婦人瞧得越發清楚,或是丟了心里那絲期望,跳脫出來的緣故,如今看來,須當處處用著心計手段,才得保個安穩,這董二姐做出戲來,明擺著的事,她就不信柴世延心里不知,卻見他原本的僵著的臉色,已有些和緩勢頭,可見男人果都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東西。 柴世延瞥見玉娘眼色,以為是嫉意,忽而心中生出一番歡喜來,若不是心里想著自己,怎會如此在意,若罰了董二姐,能博她歡喜暢快未嘗不可,且董二姐越發不知輕重規矩,當他的柴府還是那院中不成,倒要讓她吃些教訓才好。 思及此,便生出惱恨,臉色也陰了下來,瞧得董二姐心中暗暗敲鼓,聽得柴世延開口道:“爺來問你,可知翠云的病由何而來?” 董二姐聽得柴世延話中冷意,心里咯噔一聲,忙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奴冤枉,想奴得爺眷顧進得府來,感爺的恩德,莫不處處守著規矩,哪敢有絲毫行差之處,只那日去上房路上,撞遇上翠云jiejie,說了兩句玩笑話兒罷了,那日回去聽得翠云jiejie便病了,爺如今說來,奴便生就百口也難辯駁了……”說著哽咽著落下淚去。 玉娘著實看不得她這般裝樣兒,道:“你莫著急喊冤,那日也不止你倆個在場,還有我院中灑掃的mama瞧在眼里,你與翠云說的什么玩笑話,今兒當著爺的面兒再說一遍,自然清楚明白?!?/br> 董二姐臉色一變,哪里敢把那樣的話兒當著柴世延說出,只吶吶半晌兒,垂下頭去一個勁兒的抹眼淚兒就是一字不說,玉娘暗哼,今兒便發落不去她,也要讓她知道個厲害,免得日后欺到自己頭上來,便喚了趙婆子近前道:“想來三娘記性差,忘了當日說過什么話兒,你若記得,替她說來,也省得咱們在這兒白費功夫?!?/br> 那董二姐兒慌慌的抬頭看了玉娘一眼,這會兒才知,這個冷性兒不理事的大娘,勢要與自己為難呢,那些話若此時說出怎生是好,心急之下,倒生出一計,眼睛一翻,挺撅了過去,跟著她的劉婆子知意忙上前道:“哎呦,三娘可見是被冤枉的狠了,心性兒硬,這一下子竟厥過去了?!闭f著上來又掐又揉,半晌董二姐嚶嚀一聲方醒過來,雖醒過來,卻一雙眼直愣愣瞧著柴世延,好不委屈。 這番戲做的真好,玉娘目光掃過那劉婆子,忽得記起,這婆子可不就是被自己打了板子攆到灶上,后使了她去伺候董二姐,倒不知怎的就成了董二姐的心腹,后董二姐做下那許多腌趲事,莫不是她在后鼓動的,如今瞧來,竟是養虎為患,怎樣尋個由頭先把這老貨發落了才好,倒省卻不少事。 柴世延卻未瞧董二姐,只對玉娘道:“爺最是主子,這內宅之事還是你發落的妥當,就似你說的,沒規矩怎成方圓?!?/br> “我發落?”玉娘目光閃了閃:“真個讓我發落,怕是發落的狠了,爺回頭心疼要惱恨我呢?”說著話兒,明眸若有若無瞟了他一眼,雖只一眼,竟仿似有百般風情藏于其間,柴世延只覺心里又□上來,真恨不得這會兒就把她按在身下,色心起來,哪還顧得地上的董二姐,倒一疊聲道:“爺惱什么,由著玉娘發落就是,爺若吱一聲……”說著略傾身湊到她耳邊低低的道:“爺若吱一聲兒,叫爺晚間上不得玉娘的榻……” 玉娘不想這廝如此無恥,當著這些人呢,便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張臉撐不住紅起來,落在柴世延眼里,倒更是明麗奪人,本來玉娘就生的好姿色,只平日總冷著一張臉,就似那墻上的美人圖一般,便再好看,看久了也不免膩煩,如今這般竟鮮活起來,宜喜宜嗔說不出的勾人。 那地上的董二姐把兩人之間的眉眼兒官司盡數瞧在眼里,直覺心里一陣陣兒發寒,若爺不護著自己,任玉娘發落,不定是個怎樣結果,又想,這玉娘雖如今與爺和緩,到底也要顧及些,這事說底細論起來也不過兩句口角,真罰的狠了也說不過,傳出去,她也甭想落個賢良的名兒,玉娘一向最重名聲,必不會落了口實去。 想到此,心下略定,卻聽玉娘道:“meimei剛來沒多少日子,便不知規矩也可諒,姐妹之間在一處,有個口角也難免?!倍懵犃嗽掝^,不由松了口氣,暗道,她果真忌諱著爺,卻忽聽她話音一轉:“雖可諒,到底惹的翠云病臥在床,若罰了meimei怕爺心疼,若不罰,翠云這里又著實交代不過,不若如此,從今兒起,你莫回你那院子了,就在翠云這里住下,與她奉幾日湯藥,就當罰過了?!?/br> 她話一出口倒是柴世延愣了愣,還道她心存嫉意,與董二姐又慣有心結,不定要借此機會給董二姐一個下馬威,哪想她如此處置,只旁邊的趙婆子唬了一跳,心道讓這粉頭來伺候二娘,哪得個好,忙道:“哪敢勞動三娘,若真如此 ,恐二娘這病一輩子都好不了了?!?/br> 玉娘卻道:“二姐已知錯,該當有個機會悔過才是,若真個不好,你到上房說與我,再另行罰她便是了?!边@話的意思就是,你盯著她,若她再敢生事,再罰可不是這般輕巧了事了,那婆子怎會不知,忙磕頭下去。 玉娘目光略過董二姐,落在她身邊的劉婆子身上,語氣忽而沉下來:“二姐meimei初來不知規矩可諒,只她跟前都是府里的老人,若無他們平日攛掇,姐妹之間斷不會生出如此嫌隙,若這回寬了去,日后不定要惹出怎樣的禍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先除后患 劉婆子只覺玉娘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如冷箭一般,令她禁不住一陣陣發寒,莫不是她要發落了自己。 念頭至此,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著磕頭:“爺饒命,大娘饒命,老奴平日在三娘跟前伺候莫不精心,輕易不敢說一句閑言,何來攛掇之說?” 玉娘目光閃了閃:“你這是說我冤枉了你?二姐meimei記性不好也還罷了,怎連你這跟前伺候的人也沒記性了,莫不是忘了你是怎樣從上房院兒出去的了,上回那板子倒是白挨了,今日若再寬了你,當柴府真個沒了規矩不成?!?/br> “三娘,三娘,您替老奴說句話兒啊……”劉婆子一見勢頭不好,病急亂投醫,膝行幾步去求董二姐。 董二姐與她有甚么情份,不過這一兩日間才說上幾句話兒,若平常還罷了,只今日,董二姐心里清楚,陳玉娘這是要給自己下馬威呢,便懲治不得自己,也要發落了這婆子去,這般時候,能保住自己已是運氣,如何還保得了她,只得自求多福罷了,遂別開頭去一聲兒不吭,劉婆子頓時蔫了下去。 玉娘暗暗冷哼,劉婆子還指望董二姐給她說人情,真真是個糊涂人,怎就忘了,俗話說的好,婊,子無情,戲子無義,這董二姐可不正應了這句。 玉娘略掃了柴世延一眼,他跟前呢,還是要詢詢他的意思,畢竟這劉婆子到底還跟過婆婆,想到此,便道:“爺瞧怎么發落她妥當?” 那劉婆子聽了,忽來了神兒,又爬過到柴世延這邊磕頭,一個勁兒央告求饒,柴世延卻皺著眉,不大耐煩的掃了她一眼道:“這等刁婆子留著終是禍害,攆出去都便宜了她,莫如喚了人牙子來把她遠遠的賣了清凈?!碑敿茨墓芩敫?,讓人拖下去了事。 發落了劉婆子,柴世延起來對玉娘道:“你身上不好,一大早又勞了半日神,不定早乏了,回屋好生歇歇才是?!痹拑赫f的正經兒,卻伸手來拉她,玉娘唬了一跳,急忙縮手避開,立起身往旁側挪了兩步,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柴世延卻挑眉給了她個笑,頭先一步走了,兩人這番來往,也不過只在須臾,卻盡數落在董二姐眼里。 董二姐暗恨不已,待瞧著柴世延玉娘走的沒影兒,董二姐仔細想了前后,忽的明白了,陳玉娘把她留在翠云屋里,面兒上瞧是賢良大度,讓自己將功折罪,細想起來,自己既在翠云這里,翠云病的要死要活,甭說伺候爺,炕都起不來,縱她好的時候也不見爺待見她,自己又絆在這里,統共柴府里就三房妻妾,如今可不就剩玉娘一個了,爺如今不知怎的又對她上了心,如此幾日過來,說百度額就夫妻和美,自己又往哪里擱去。 往日倒小瞧了她,卻是個有手段的婦人,卻轉而又想,陳玉娘與柴世延做了幾年夫妻,也未見和美,這么幾日又怕什么,待此事過去,想個法兒勾了爺在手,依著他越性折騰一番,不信他還念著陳玉娘。 想到此,心下略定,雖恨翠云生事,如今地步倒是恨不得翠云早早好了,她也好回自己院去,況知道趙婆子眼巴巴盯著自己,她倒不是懼這婆子,只自己若有些差池,恐這婆子要告訴上房,爺正惱恨她呢,這一來豈不是火上澆油,故此也真放下身段,在翠云榻前端湯送藥的做了個好人樣兒。 瞧的趙婆子好不解氣,卻也暗暗防備著她使壞,且不與她另收拾屋子,只把釧兒送來的鋪蓋堆在外間炕上,讓董二姐就此安置,盡管心里不樂卻也無他法可想,這里董二姐住下不提。 再說柴世延跟玉娘,一前一后回了上房,進了外間,對面坐在炕上,柴世延便給秋竹使了個眼色,秋竹哪會不識趣兒,尋由頭使了小荷出去,推說自己去灶上瞧瞧晌午有甚新鮮吃食,撩簾子也出去了,一時外間里只剩下柴世延與玉娘兩個。 柴世延笑瞇瞇瞧著玉娘一眼,立起身到玉娘身邊,緊挨著坐下,玉娘見他如此,往炕里挪了挪,不想柴世延緊隨而至,玉娘待要往里挪,不想柴世延的大手從她裙底伸過來,攥住她一只腳…… 玉娘一張臉直紅到脖頸下,窗下日影落在她臉上,一張粉面上紅白兩色,延至玉頸深處,直直沒如領口間,瞧的柴世延后頭發緊,渾身燥熱,yin,心勾起,摟了玉娘便要親嘴。 青天白日便做此等事,玉娘哪肯順著他,待要掙開,不想被他按住了身子手腳,竟半分動彈不得,玉娘惱起來避,開他道:“青天白日知不知羞臊,若被下人瞧見,你便不顧名聲,我還要呢,莫混鬧,快放了我是正經?!?/br> 若往日,玉娘如此一說,便柴世延再想甚事,也必然敗興,今兒卻不知怎的,只覺玉娘小嘴里說出的推拒之言,軟軟糯糯更勾了他個心癢難耐,越發生出逗弄她的興致來,且他如今也算明白過來,對付玉娘不能事事依著她,反正夫妻之間,關了門縱如何,誰又知道,便鬧得狠了,外人誰管得著,更何況,玉娘這香軟的身子在自己懷里,若就此放過豈不可惜,便干不成事,與她耳鬢廝磨一晌兒也可解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