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陳立仁明白了過來,“你留下我,是覺著我還有用。陳家人才知道陳家事是吧?”他伸手拿過錢袋,掂量了下,“太少了。再給點?!?/br> 季天鵬皺眉,伸手從懷里再掏出兩張銀票,投到了他臉上:“等著我消息!” ~~ 早春在一日日的晴好天氣里很快到來了,萬物復蘇,身上的厚重冬衣也漸漸脫去,到處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陳振壽日后的這個月,陳家幾乎沒別的什么事,只顧應付登門而來的媒人說客了。隔個一兩天,便有人登門問親。正所謂好女百家求,何況是金藥堂陳家的獨生嫡親孫女?正當二八妙齡,人又生得如花朵兒一般,有人愛慕求娶,那也是情理之中。陳振頗感興趣,親自認真接待媒人說客。只他眼高于頂,這般看下來,到最后竟覺沒一個能入眼的,只覺自己孫女是天上仙女,凡間簡直沒一個男子能配得上。漸漸的,不知道哪里傳出去的消息,說陳家的孫女要守灶,不嫁人,只招贅,立刻擋住了一大撥人的腳步,門庭漸漸這才冷落了下去。這日,等著繡春從宮中回來,陳振叫了她到跟前,瞪著眼問道:“我聽說,是你自己叫人放出的話?說要招贅上門?” 這話確實是繡春放出去的。實在是前段時日,來求親的人太多,她根本還無意嫁人,不勝煩擾,干脆便使出了這招殺手锏。 這世代,即便窮得叮當響,連個飽腹也混不上的男子,也絕不會輕易想著去當上門女婿。丟不起那個臉。 “是啊,”繡春干脆承認,“您不是要我接您的事?我往后不招贅,要是嫁了人隨了夫姓,還怎么守您的家業?” 這個問題,陳振自然早就考慮過。他也不得不承認,只有招贅才能徹底解決問題。只他也清楚,招贅恐怕難招到勘配自己孫女的男子,故而這段時日一直處于矛盾情緒之中。此時見繡春這么干脆承認,盯了她半晌,一時說不出話。 繡春笑道:“在我跟前,您就別裝了!我估摸著哪天就算我想著要嫁人,你也會千方百計不讓我嫁,除非那男人肯入贅咱家。我還不知道您的心思?” 陳振被戳破心思,頓時一陣老臉發熱,咬牙盯著繡春,“沒大沒??!有這樣跟爺爺說話的嗎?” “是是!”繡春忙作出害怕模樣,“是我不好,想錯了您!爺爺您大**量,千萬別見怪!” 陳振無奈搖頭,忽然想起件事,問道:“明日要去城外西山莊子里采鹿茸,準備好了沒?” 陳家的參茸生意是個大項。諸多鹿茸中,以梅花鹿為上品,又以野生鹿之鹿茸為頂級貨。只是鹿兒生性機敏,獵戶野外捕捉采茸并非易事,所得鹿茸有限,故而陳家在城外西山莊子里便有個馴鹿場,里頭養了數百頭的梅花鹿。每年采兩次鹿茸。所得鹿茸,與野生鹿茸分級售賣,質量最好靠頂的,稱血片,中段切下來的稱蠟片,靠近基部的一段,則稱粗片,價格也相對便宜。明日由朱八叔帶著便要過去。繡春也跟去。聽祖父問這個事,忙停了玩笑,道:“是,都準備好了?!?/br> “你朱八叔是高手,好好跟他學著?!?/br> “是,曉得了?!?/br> 繡春應道。 ☆、42、第 42 章 42、第42章 次日,金藥堂本堂派出一行十幾人,在葛大友、朱八叔的帶領下分坐數車出門。 繡春和巧兒兩人同坐一輛小車。烏黑長發編了條辮子垂到腰間,穿了身嫩柳青的衣衫。簡單利索,卻如這早春一般,洋溢了滿滿的青春氣息。 一行人出來的時候,還早。天剛亮沒多久,遠處的街巷屋舍還被尚未消退的昨夜霧氣所籠罩。街面上大部分的鋪子都未開門,只零落有些早起做生意的人在匆匆趕路。 今天去城外莊園,雖說有正事,但畢竟和在城中大不同,也算是春游了,巧兒情緒很是高昂,帶了一罐金藥堂制的大山楂丸當零嘴。繡春也是第一次,所以頗有新鮮感。兩人葑派介丸,一路低聲說話時,車子忽然慢慢停了下來。繡春探頭出了車窗,瞧見前頭的淡淡晨霧里,有一行四五騎停著。葛大友已經爬下了前頭自己坐的車,正恭恭敬敬地立在當先那人的馬前,仰頭在與對方說話。 繡春一眼便認了出來,那個馬上的人,正是魏王蕭瑯。 她飛快看了下四周,這才注意到這里和魏王府很近了。過去兩條街就是。 自打正月初的那場壽筵過后,到現在差不多一個月了,這還是繡春第一次再遇到他。他寫的那個壽字,早就被陳振懸在中堂,她每天來回經過,至少能看到個三四回,想忘都不忘不掉。只他這個人,卻一直再沒看到過。繡春也是剛前日進宮的時候,偶爾聽太皇太后與邊上宮人閑話,才知道他前段時日出了京??此丝虡幼?,青氅馬靴,瞧著就像是剛從城外連夜歸來…… 忽然,他似乎發覺了自己,飛快地朝這個方向轉過了臉。繡春比他更快,哧溜一下縮回了頭,見巧兒還趴在對面那口窗子畔使勁地瞧。很快,車子繼續上路了,巧兒也終于把頭從窗外拉了回來。 “魏王殿下,真的是他哎!前次老太爺壽筵,我沒見到,不知道多后悔。這下總算瞧見了。他長得可真好看!” 巧兒念個不停,愈發興奮了。繡春瞄了眼外頭的葛春雷的方向,略微抿嘴,笑了下。 這個葛春雷,自打出了前回那事,被他老子暴揍了一頓后,瞧著收心了不少,做事也比從前用心。今天也跟了過來。 巧兒看出繡春的意思,臉一熱,閉了嘴,氣嘟嘟地不再說話了。 繡春一笑,靠在了椅背上,看向窗外不斷被拋在身后的兩邊街景。 出了城,車隊速度便加快了。太陽升出來,天氣晴好。 陳家的這個莊園,占地十分廣大。里頭除了種植適合本地培栽的一些草藥,還用作蛇、蝎、以及養鹿的場所,另也用于制造一些在過程中會生出異味的藥,比如烏雞白鳳丸之類。為避擾民,所以地方有些偏遠。 車隊一直往西,人煙漸漸稀落下去。放眼望去,遠處山麓起伏,農田一望無際,田間點綴著村莊和農舍。早春的晨風,吹面雖還微微帶寒,卻仿佛已經能聞到即將花開的味道,叫人心曠神怡。 走了二十里路,太陽升到兩人高的時候,一行人終于到了金藥莊園。這里已經靠近西山山麓腳了。再過去些,便是皇家用來春獵秋狩的山林。雖沒人把守著,但每年春秋兩季,附近的村人和獵戶便都不敢公然闖入。最多只悄悄進去,挖些山貨草藥,射獵幾只小獸而已。 繡春一行人被莊園的田管事迎了進去。那田管事知道這個年輕女孩便是陳家日后的當家人,不敢怠慢,十分恭敬。繡春稍微安頓后,為趕時間,顧不得四下閑逛,立刻便去了鹿苑。進入一道圍墻,見里頭是個極大的草場。數百只大小不一的梅花鹿正三三兩兩在里頭閑逛吃草,看見一群人進來,知道是要干什么,紛紛驚恐地四下逃竄。 田管事一邊領了繡春往專門用于采鹿茸的鹿舍去,一邊道:“曉得大小姐今日要來,我昨天便已叫人把能采茸的鹿都給趕了進去。因還沒到清明的頭撥采收旺期,總共不過二三十頭而已。但全都是極好的二杠茸……” 鹿角一般春天開長,到秋天配偶期后自然脫落,到次年春再次生長。所謂的鹿茸,其實就是剛長出來的茸質嫩角,是有血液循環的活組織。等過了三個月,嫩角漸漸變成骨質角,無痛感后,這一對枝椏角也就成了鹿的攻擊武器。所以采鹿茸,掌握時機非常重要。 繡春到了鹿舍,里頭已經關了一群鹿??匆娙藖?,圓圓的眼睛里露出驚恐之色,煩躁不安起來。 鹿舍前頭是一道用木柵欄和網圍起來的狹窄通道。等到動手的時候,將鹿驅趕進去,把它的頭強行按在一個弧形的架子上,再用特制的鋸子鋸下鹿茸。此時往往鮮血溢出,這血,便是極具壯陽功能的“鹿血”,絕不能輕易浪費,會用一個碗接住。因過程對于鹿來說相當痛苦,所以有過被鋸經驗的鹿通常會十分抗拒,這就需要數個壯漢在旁相助了。 朱八叔除了炮藥,在鹿茸方面也是內行人。從鋸鹿茸到接下來的燙茸,無不精通。他此時已經換上了利索的衣服,手上拿了那把特制的鋸進來。圈里的鹿兒們一見到他,便似見到活閻王,拼命擠到墻角作一堆兒,發出嗷嗷的叫聲。 “朱八,”田管事一邊招呼幾個壯漢去驅趕第一頭鹿,一邊輕松閑聊道:“咱們鹿舍里,前些天分出了幾頭老鹿,都八九歲了,照季家的規矩,這些老鹿怕是都要被砍茸。在咱們這兒,卻是給放生了。所以說啊,這鹿也和人一樣,要看投胎的?!?/br> 所謂砍茸,就是等鹿或老或病,失去采茸的價值后,將最后一道鹿茸連腦蓋骨一道鋸下的采茸法。自然,砍茸后,鹿也活不成了。 朱八叔仍端著他那張一貫的撲克臉,哼了聲:“這種事,咱們從來不做?!痹捖暲?,帶了隱隱的自豪之色。 第一頭鹿被驅趕著,無奈入了通道,快到盡頭時,停留不肯往前,被身后的一根棒子戳了下屁股,一下跳了過去,一頭栽進個網里,邊上的四五個壯漢便齊齊上去將它捺住,抬著架到了那張鋸茸臺上,固定住一側的角后,朱八叔招呼繡春到近前,一邊飛快鋸角,一邊解釋道:“大小姐,鋸這鹿茸,需得在珍珠盤上頭一寸多的地方下鋸,鋸口要與珍珠盤子持平,切勿損傷角基,否則影響明年生長……” 鹿茸看著幼嫩,實則堅硬。下鋸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鋸木頭一樣的聲音。鹿四蹄亂扭,發出連續慘鳴之聲,原本溫順漂亮的一雙眼睛里滿是痛楚之色。殷紅的血沿著被鋸開的鹿茸迅速流了下來,邊上有工人拿碗去接,接不住的,便淌到了鹿的眼睛里,宛如血淚斑斑。 這里沒有現代鹿場的麻醉槍。雖然繡春也知道,鹿茸就是這樣的取法,但親眼看到,觸動還是很大。這和她前些時日見到制兔腦丸不同。兔子最后雖也喪命,卻是一次性的,沒這樣的痛苦。這割鹿茸就……簡直可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要不是邊上眾目睽睽,她簡直不忍心看下去了。 朱八叔動作很快,一邊鹿茸鋸下,很快又鋸出了另邊。完了后,鹿角的基處仍有鮮血不斷涌出。他拿預先準備好的撒了七厘散和炒制黃土的厚紙片,將粉末扣在傷口處,取草繩結扎,等止血后取下,以防角基壞死。 被取了鹿茸的鹿仍躁亂不安,一陣折騰后,終于被帶入了邊上的另個圈里,在那里休息養傷。 “真可憐……” 站在稍遠處的巧兒也是頭一回見。臉色發白,喃喃道了一句。 “換一頭!” 朱八叔面不改色,朝著那邊的工人喊道。 繡春也是微微有些腿軟。想了下,面上勉強作出鎮定的樣子,道:“八叔,田管事,我有點累,先去那邊歇一會兒?!?/br> 朱八叔看了眼她,見她臉色也有些泛白。知道看這對個年輕女孩來說過于血腥。反正只讓她了解經過就行,往后也無需她自己動手,便點頭道:“行。這里不用你了?!?/br> 繡春看了眼那邊圈里等著繼續被鋸茸的鹿,定了下心神,和巧兒先離去了。 巧兒此時還是驚魂未定,仍不住念叨鹿兒可憐,兩人快到鹿舍大門口的時候,巧兒口渴,去邊上的一排屋舍里喝水,繡春便在原地等她。 風迎面吹來,帶了一絲鹿舍特有的腥臊味,但身處這樣的廣闊自然里,并不覺得難受。她看幾眼不遠處在草場上悠閑吃草的鹿群,正要找個地方暫時坐一會兒,身后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宛如怒馬奔跑。猛地回頭,看見身后鹿舍的方向竟沖出來來一群鹿,發了瘋般地正朝自己狂奔而來,蹄聲如雷。 原來,方才她離去后沒多久,朱八叔正在鋸鹿茸時,邊上工人一時疏忽,竟被劇痛掙扎之下的那頭公鹿給掙脫了開來,一頭沖破窄道,拼命胡亂逃竄。 這歸攏來的幾十只公鹿,都是成年壯鹿,體高超過三尺,長將近四尺,重數百斤,體健有力。這只受了傷的公鹿,更是高大,發起狂來,一時如何制得???反倒被它踢破了邊上關著其余鹿的圈門,眾人便只能這樣眼睜睜看著數十只鹿 狂奔而出。田管事朱八叔等人見狀不妙,急忙追了出來。一時哪里又追得上?一抬眼,瞧見繡春竟正立在直直對過去的路上,大驚失色,嘶聲吼道:“大小姐,快讓開!” 鹿奔跑速度極快,繡春察覺危險時,鹿群已經到了距離她不過十來米的地方。她撒腿便往邊上逃。此時最前頭的那只鹿已經到了她身側,她堪堪躲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看見另頭只剩一角,臉上血跡斑斑的壯碩雄鹿正朝自己直沖而來,她甚至已經聞到了鹿身上的那股sao味,腦子里想著躲,手腳卻跟不上速度,眼見就要被撞飛出去,忽然恰此時,身側有人飛撲而來,將她一把抱住護在懷里,雄鹿呼地從她近旁不過半尺之處掠過。 驚魂未定之下,還沒來得及看是誰,耳畔又一陣怒蹄聲起。這回竟是四五頭鹿并排狂奔而來,幾乎占了滿滿的通道,眼見避無可避,她被那人緊緊抱著腰肢,迅捷異常地撲到了地上。她跌落到一具溫暖的懷里。被那個人帶著,迅速往側旁滾了過去。 終于,耳邊那陣鹿蹄聲過去了。她也停止了在地上的翻滾。她感覺到自己還被那個人緊緊地抱著。心跳得幾乎要蹦出了喉嚨。白著張臉,終于勉強睜開了眼睛。此時頭頂的陽光有些刺眼,晃得那張停在她臉龐上方不過半尺之距的臉龐帶了些光暈。她眨了兩下眼睛,這才終于看清了。頓時驚呆,一時竟忘了別的,只那樣微微張著小嘴,呆呆與他對望—— 作者有話要說:上次有位讀者cherry投雷,我誤成herry,非常抱歉。特此更正。謝謝親。 謝謝 嗯吶扔了一個地雷 酒窩扔了一個地雷 瀟湘過客扔了一個地雷 酒窩扔了一個地雷 曹某到此一游扔了一個地雷 梅花鏢扔了一個地雷 瀟湘過客扔了一個地雷 張斂宜扔了一個地雷 落落扔了一個地雷 ☆、第 43 章 “殿下!” 葉悟從鹿苑大門飛卷而入,一眼看到不遠處的前方,蕭瑯壓了個不知道是誰的人在身下,雙雙倒地,以為是被鹿群踐踏所致,頓時大驚失色。 ~~ 對于自己這會兒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老實說,向來只習慣直來直去的葉悟到現在還是有點迷迷瞪瞪。照正常的套路,魏王殿下此刻應該還在王府里睡個覺、補補眠,作為侍衛,他也終于可以緩口氣,好好放松下因了急行趕路而積下的一身疲勞。但是偏不!他們家的魏王,在一早路遇了陳家那一行人后,回到王府,還沒等他緩口氣兒,一轉頭便張嘴說,今兒天氣瞧著不錯,本王忽然來了興致,咱們往西山獵場狩個春獵,玩玩去? 葉悟當時以為自己聽岔了。 沒錯,這會兒林子里確實兔肥鹿嫩,正是狩獵的好時機。但是……干嘛非得要現在去??!現在明明該去睡覺才對! 魏王丟下那一句話后,抬腳便往馬廄去。葉悟回過了神兒,只能領了幾個人,背了弓箭獵囊一道跟隨。到了獵場后,箭還沒放上兩支熱身呢,魏王又說乏了,要去近旁的陳家金藥園里先歇個腳。弄得葉悟和另幾個侍衛滿頭霧水。只也沒轍,誰叫他是老大?一行人便拐到了金藥園。守門的聽說是魏王殿下狩獵歸來,乏了要借地歇腳,哪里敢怠慢,急忙把情況告知,說大小姐和管事們此刻都正在鹿苑那邊取茸呢,他這就去通報,叫人立馬出來迎接。咱們魏王是什么人啊,雖身居高位,卻一貫低調。攔了下來,說不必驚動主人了,自己正好沒見過采茸,既這么巧碰上了,順道去看看也好。就這樣,一行人被引到了鹿苑大門前。魏王再度開口,讓他們都不用跟進來,自己一人便進去了。 接下來的事,便是方才的驚魂了:葉悟和幾個侍衛在陳家人的殷勤管待下,正準備去歇歇腳、吃個茶時,忽然聽見鹿苑里頭傳來一陣悶雷般的疾蹄之聲,亂哄哄毫無章法,知道必定有變,生怕魏王有個閃失,轉身便往里沖,結果看到面前掠過一撥狂奔的大公鹿,等鹿群過去了,四顧尋找,赫然便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驚懼萬分,急忙跑了過去。 葉悟這邊跑了過去,鹿舍那頭的人也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了近前。 葛大友朱八叔等,方才遠遠瞧見繡春立在前頭,恰擋了鹿群的路,本就驚慌不已,不知道她是被踏了還是被踢飛,到了近前,見她居然被個男人撲在地上,定睛再一看,這男人居然還是早上剛見過一面的那個魏王。此刻他正與大小姐滾在了一塊兒,兩人都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被鹿踏傷了沒,更是嚇得不輕,紛紛下跪在地,口中有叫“大小姐你怎么樣”的,也有叫“殿下恕罪”的,亂成了一片。 方才敘了這么多,其實也就那么片刻的功夫。沒等邊上的人圍過來,繡春便回過了神兒,飛快收回與他對視的目光。動了動脖子,沒斷。再試試手腳,也還好。吁了口氣。忽然發覺有些不對勁。他的一邊胳膊還被自己后腦勺枕壓著,另手正緊緊抱住自己的腰,這姿勢,便如他在抱小孩一般,透著種說不出的怪異。趕緊扭了扭身子,伸出自己中指指尖,推了下他的胸膛。他立刻放開了她,繡春也被人包圍住了。 “大小姐,你沒事吧?” 葛大友臉色發白,上下打量著繡春,唯恐她斷胳膊折腿,回去了沒法交待。 “我沒事?!崩C春從地上爬了起來,拍去身上沾著的塵土??戳搜垡呀浟⒃谝贿叺氖挰?,“方才……多虧殿下撲了我到一邊……” 他怎么會突然現身在這里? 繡春心里很是疑惑,嘴上卻沒問。只停了下來,轉身朝向他,恭恭敬敬地道:“多謝殿下出手相救。恩德必將常記在心,以圖后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