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節
徐曉東說:“要不要去這些地方看看?” 陳實說:“用不著了,兇手又不會站在那里等我們?!彼麊栔苄Γ骸袄锶烁衽笥讯鄦??” 周笑攤手,“我哪知道!” “就比如你女朋友,剛剛注意到你一直在偷看她,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周笑羞澀地承認,“是的?!?/br> “所以我想,里人格只是在做你早就想做卻沒膽去做的事情,也許那個人,你也在現實中遇到過?!?/br> “我平時又不出門,去哪遇上190的男人,難道……”周笑神情一變。 “想到什么了?” “190的男人我想起來一個!他叫無言者,當年在精神病院的一個病友,但我們沒有說過話,他人如其名嘛,從來不說話的,但我不確定里人格是不是和他很熟?!?/br> “無言者?” “呃,是病友之間瞎起的綽號,應該是姓吳,叫什么忘了,對了,我的綽號是房東,當時我挺納悶的,為什么管我叫房東,現在才明白,一定是里人格瞎說的?!敝苄τ肿屑毾肓讼?,“對,昨晚見到的一定是他!那個體型、那個走路的姿勢,還有受過傷的手?!?/br> “關于他的情況,你知道些什么嗎?” “無言者以前是個建筑工地的工人,聽說他小時候挺不幸的,母親出去通宵打麻將把他一個人扔在家里,受涼發高燒把腦子燒壞了,智力有點低下,見到人就傻笑。后來他母親改嫁,后爸拿他當個累贅,整天對他呼來喝去,至于他母親,她對自己兒子的愛要是能有對麻將的十分之一,都不會弄成這樣。無言者不會說話,有什么需求就嗷嗷叫,跟個動物一樣,后爸嫌煩,只要他叫就拿煙頭燙他,后來他再也不敢叫了,屎尿拉到褲子里都不管叫,后爸說他瘋了,找街道居委會的人開了一張有精神障礙的證明,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從此再沒管過?!敝苄γ媛稇n戚,“那地方每個人都有不幸的過去,對社會來說我們就是一幫怪物,但從來沒人追問,是誰把怪物造出來的!” “他既然不會說話,想必也不會寫字,你是怎么知道這些的?!标悓嵑闷娴貑柕?。 “他親生父親說的,他父親來看過他幾次,每次無言者都嗷嗷叫地求父親帶他走,看得病友們都心酸,但他父親很窮,自己都顧不上,也幫不了他?!?/br> “你住的那家叫康復來精神病醫院?” “對!聽名字就不正規,是私營的,院長本來想弄網戒機構,聽說那個掙錢,但上面不批,他就給整成了精神病院,隨便就招了一些連專業資格都沒有人進來當護工,對付我們的手段就是吃藥、吃藥,不停地吃藥,什么哌泊噻嗪、舒必利、氟哌啶醇,我現在一聽到就惡心得想吐?!?/br> “什么藥?”林冬雪問。 周笑重復了一遍,林冬雪在手機上查了一下,給陳實看,陳實點頭,“都是有治療精神分裂效果的藥,你居然沒發現嗎?” “治療個鬼,那些藥只會越吃越有病?!?/br> 天臺市康復來精神病院在五年前的大火中消失,所有人員的資料也付之一炬,就仿佛從來沒存在過一樣,現在想調查它只能靠打聽,陳實問:“你的病友里面,有在龍安的嗎?” 周笑想了想,說:“沒有?!?/br> “院長叫什么名字?” “叫……秦萬畝?!?/br> 從周笑這里已經問不出什么了,三人于是告辭,臨走時叮囑有任何情況馬上聯系他們。 回到局里,他們在戶籍檔案中查了一下“秦萬畝”這個名字,有一個疑似院長的,年齡比較接近,他是天臺市人,檔案中顯示他曾經經營過一家康復機構,之后是一片空白。 陳實說:“我記得男死者也是天臺人,會不會有精神病院有關系?” 林冬雪說:“你認為是報復殺人?” “不排除吧!” 林秋浦那邊正在查死者的情況,從目前掌握的線索看,死者除了是天臺人之外,和院長沒有任何共同點,他的職業只是公司職員罷了。 案發現場周圍的監控倒是找到了一大把,都拍到了兇手的特征,周圍找到了幾個目擊證人,稱當晚看見了一個高大的男人,手里提著一個用報紙包起來的,好像是錘子似的物件,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線索就在這里斷掉了,讓整個專案組都很沮喪,只能轉換方向,去各派出所查外來人口信息,然而兇手似乎沒有辦過暫住證,偌大龍安,誰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11月14日晚間,第二起命案發生,一模一樣的作案手法…… 第622章 低智商殺人犯 這天晚上,陳實接到電話,開車趕到案發現場。 這是一處大院,兇手破門而入,把一名獨居的中年男子腦袋敲碎,死者倒在地上,手里緊緊攥著一部手機,整個腦袋已經嚴重變形,在地上留下一攤放射狀的血痕,人體組織飛濺得到處都是,讓人聯想到鐵錘砸腦袋的那幕沖擊畫面。 死者下半身被一把翻倒的椅子架了起來,兇手應該是一腳踹開門進來,掄起鐵錘就把坐在椅子上打電話的死者擊倒,然后又補了一錘,像錘爆一顆椰子似地錘爆了他的頭。 另外,這名死者的衣服也被撩了起來,露出腰部。 “死者為男性,48歲,籍貫天臺人……”彭斯玨在檢查從死者身上找到的證件。 “又是天臺人?”陳實暗驚。 這畫面他實在看不了,因為晚上才吃的麻婆豆腐,就走到外面去,大院里幾名目擊證人正在接受詢問,有抱在一起哭泣的母子,有嚇得失禁的獨居打工妹。 他們反映的情況大同小異,一小時前聽見砰的一聲,然后一聲悶響,他們出來一看,一個提著血淋淋的錘子的男人走了出去,對門老李家的門開著,隔著門看見老李倒在地上。 走進去一看,鄰居差點瘋了,到現在都沒緩過勁來。 “老李平時人很好的,沒招誰沒惹誰,他跟老婆離了婚,兒子在國外留學,剛剛還聽見他在和兒子打電話,唉,怎么就發生這種事情了!”一名鄰居大媽說。 “他是做什么的?” “在糧食局工作,是個公務員?!?/br> 陳實聽見糧食局這三個字,立即打開手機地圖看了一下,原來這大院就叫糧食局大院,隔著一條街便是糧食局,周笑的里人格曾經來過這里,死者又是和院長同一籍貫。 他走過去問:“大姐,聽你口音不是本地人?!?/br> “我是天臺人?!?/br> “所以這院子里住的都是天臺人?” “是啊,都是老鄉,因為房東也是,大家在外地有個照應?!?/br> “房東叫什么?” 大媽說了一個名字,但不是陳實想要的,他又問:“這里住過一個叫秦萬畝的人嗎?” “有啊,老秦以前就住那屋,后來搬走了?!?/br> “什么時候的事情?” “半年前,怎么,這事和老秦有關?” 陳實豁然開朗,把林秋浦、林冬雪叫到一旁,說:“兇手是奔著秦萬畝來的?!?/br> “秦萬畝,那家精神病院的院長?”林秋浦說。 “就是他!11日死的男性是天臺人,當時正在和女朋友吵架,而剛剛死的老李也是天臺人,他正在打電話,他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死的時候都在說話,天臺口音識別率還是很高的?!?/br> “陳實,你難道想說,兇手是把他們當成了院長?” “沒錯!” “這……這太荒唐了,他要殺人,難道不事先弄清楚?” “一般人會這么做,但無言者不一樣,他智商低下,可能只記得院長的口音?!?/br> 林秋浦露出頭疼的表情,他想到一件事,道:“對了,今天派出所打電話告訴我,一個月前發生過一起襲警事件,兇手就是這個無言者,當時他穿著風衣,拎著用報紙包起來的大錘走在街上,民警見他可疑,要求他出示證件,對方卻把民警推倒,然后逃之夭夭……由此看來,11日的殺人不是偶然事件,他一直都在尋找目標,那晚他聽見死者宋某用天臺口音吵架,便沖出來殺人?!?/br> 陳實說:“天臺口音我學不來,不過有個特點就是嗓門大、語速快,跟吵架一樣?!?/br> 林冬雪說:“他怎么會找到這里的,如果不是秦萬畝搬家了,也許今晚就得手了……照這種殺人規律,不知還得有多少無辜的人遭殃?!?/br> “周笑告訴他的,準確來說,是周笑的里人格說的?!标悓嵒卮?,“11日晚上兩人見了面,周笑告訴了他這個地址,周笑曾經來過,他的里人格也在找院長?!?/br> “這樣的話,豈不成了教唆殺人了?”林冬雪說,她心里希望不是這樣。 陳實心中也不希望如何,周笑的里人格一直不出現,沒法從他那里打聽到情況,林秋浦皺眉道:“他現在有教唆殺人的嫌疑,我看干脆控制起來,或者送到精神病院,請心理醫生幫忙?!?/br> “這樣太極端了,周笑無論表里都極度厭惡精神病院,只會讓更加逆反?!?/br> “可他教唆殺人……” 林冬雪向他保證,“如果我們找到他教唆殺人的證據,我會親自把他逮捕的?!?/br> “好吧,這家伙盯緊點,我感覺他問題很大?!绷智锲謱χ苄Φ牧私?,只是停留在專案會議上林冬雪幾句簡單的話上,目擊證人和連環殺手同名,他自然不可能有好感。 現場發現了一張紙,被技術警員用塑料袋裝起來送到林秋浦手中,三人一看,那是一張簡陋版的地圖,幾根線條標出路線,林秋浦命人拿去鑒定,陳實說:“等下!”然后掏出手機拍了下來。 處理現場花了三個小時,和上次一樣,無言者很“慷慨”地留下大量證據和監控記錄,然后在某條小巷消失了,陳實不認為他有反偵查意識,他推測無言者可能居無定所,在城里四處徘徊,大部分是晚上出來,像個幽靈一樣,所以警方一直找不到他。 陳實心中默默希望,但愿見到他的時候,不是下一次命案之后。 隔日上午,大家都出去查案了,陳實坐在會議室里,桌上攤開幾一張一模一樣的全市地圖,他在上面畫來畫去,林冬雪進來說:“老陳,你在干嘛呀?” “我把那張路線圖還原一下看看,推測一下無言者是從哪里出發的?!?/br> “原來如此,這樣就能找到他的住處了!” “這條路線是最還原的……”陳實指著其中一張地圖,“不過起點是在第一起命案現場,也就是說,周笑給他的路線圖,畫著怎么從他那里到達糧食局大院?!?/br> “難道他確定住在周笑家附近?” “我覺得不像……”地圖上有許多小點,是陳實標注出來的,這些都是監控拍到無言者,或有人目擊到他的位置,“無言者智商低下,恐怕一張路線圖也不能順利把他帶到目的地,所以第二次命案隔了三天,這幾天他一直在到處找這個地方……”陳實思索著,道:“咱們去找找命案現場周圍的監控吧!” 第623章 狗子 花了兩天時間,陳實、林冬雪、徐曉東才從一大堆監控錄相中篩出無言者的身影,光眼藥水就用了三瓶,看得陳實頭昏腦脹,徐曉東說:“什么時候有人臉自動識別系統就好了,我這眼睛,打游戲沒近視,整天看監控快近視了?!?/br> “知足吧,至少現在能開四倍速、八倍速,想想以前監控還是實體錄影帶的年代,警察的日子更難過?!标悓嵳f。 “但那時候也沒這么多奇奇怪怪的罪犯?!绷侄┱f。 陳實笑著搖頭,“年輕人,不要覺得過去比現在好,二十多年前你知道有多少猖狂的犯罪分子嗎?” “切,倚老賣老,那時候你才幾歲???” 陳實把所有拍到無言者的地點在地圖上標注出來,然后試著連成線,林冬雪不解其意,陳實說:“我是這樣想的,無言者雖然有路線圖,但他可能搞不清東南西北,把方向走反了,所以他才耽誤了好幾天?!?/br> “難怪案發之后,在第一個現場他又出現了兩次,他是為了回到起點重新出發!”林冬雪恍然大悟。 徐曉東不禁懊惱道:“我們當時就應該派人在第一個案發現場附近盯著的,那樣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br> 林冬雪白他一眼道:“馬后炮,知道這件事是第二起命案之后,當時我們也沒想到兇手居然會為了這個目的跑回現場?!?/br> 走廊里傳來一陣凄慘的哭聲,原來是死者李某的家屬來認領尸體,三人不再爭論,陳實嘆息搖頭,“我們趕緊時間工作吧,爭取不要發生第三起命案!” 陳實把地圖上的點,結合現場找到的路線圖連起來,這項工作很費腦子,要理清無言者在每個點出現的時間順序,徐曉東在旁邊看著都覺得腦袋亂成一鍋漿糊,不過陳實還是搞定了,他指著地圖說:“從這些路線來看,無言者方向感確實堪憂,這兩天一直像沒頭蒼蠅一樣在找糧食局大院,他只有手上的路線圖,而那張圖上沒有東南西北,只有上下左右?!?/br> 林冬雪說:“照這些路線看,無言者大部分起點都位于濱河路附近,他住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