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海城的冬比之于內陸地區,是溫暖而愜意的,今年尤其如此,臨近年關接連下了幾場大雨,才有了點寒冬的感覺。 雨后初晴,陽光格外燦爛,上午八點,墨斛帶兒子下樓吃早餐。今天是工作日,他要去公司守護老婆(上班),因此穿著米色襯衫,淺灰色西褲,臂彎里還搭著件西裝外套,完全是一副標準的師爺打扮,除了腋下夾著的小孩。 小葵花的小胖手緊緊抱著爸爸的腰,閉著眼睛呼嚕呼嚕吹著鼻涕泡,一到冬天狐貍總是嗜睡一些,幼崽兒更是如此,要不是被墨斛火眼金睛識破原型,強行從公仔堆里掏出來,小家伙這會兒還在裝毛絨玩具睡懶覺呢。 小葵花痛苦地在現實與夢境之間徘徊著:冬天太冷了,即使是穿了心愛的喜羊羊馬甲還是不夠用,而且溫暖的爹又被爸爸搶走了,小狐貍的人生真是艱難……感覺屁股終于被放在了餐椅上,于是不情不愿地打了個大哈欠,閉著眼睛在桌子上摸摸摸摸。 “在這?!蹦鷮⒛唐咳o他,小孩立刻咬住奶嘴開始喝,喝了快一半才掙扎著睜開了眼睛,含糊問:“我爹呢?” “在洗澡……整天洗澡洗澡,我到底是有多臟,碰一下就要洗澡,人類真是煩死了!”墨斛在老婆看不見的地方小聲地吐槽著,繼而嚴肅臉警告兒子,“這個不許告訴你爹,還有你爺,還有其他任何人!” 小葵花睡眼惺忪,后半句壓根就沒聽清,又打了個打哈欠,鼻涕都快掉到奶嘴上了:“什么呀?” “什么也沒有?!睕]聽見就好,墨斛給兒子擦鼻涕,又飛速切好炸饅頭片和煎蛋,將筷子塞他手里,“快點吃,吃完我和你爹送你去幼稚園?!?/br> “唔,真的咩?”小葵花眼睛一亮,平時都是阿貴和安德魯送他去上學的,難得倆爹今天有空送他,小狐貍的人生好星湖! “嗯,七點半之前如果你能吃完這些的話?!蹦樟丝漳唐?,又給他盛了半碗稀飯。小葵花看了看掛鐘,雖然完全看不懂離七點半還有多久,還是大口大口吃了起來——爸爸看上去很急的樣子,于是吃快點總是沒錯的。 “你又忘記給他刷牙了!”朱燁皺著眉頭從樓上下來,手里拿著小葵花的兒童牙刷,上面的牙膏還是完整的,連水都沒沾上一滴。 “呃——”墨斛咬著炸饅頭片愣了一下,確實忘記給兒子刷牙了,敷衍道,“哎呀沒關系了,他昨晚不是刷了嗎?再說我們本來就不需要刷牙,你看我從來不刷牙不是也長這么大了嗎?” 狐貍確實是不需要刷牙,可你們現在是人好嗎?朱燁看著兒子嘴里滿坑滿谷的食物,只好將牙刷丟在一邊,嚴肅道:“想在這個家呆下去就必須刷牙!還有你,別總是假裝沾點水就算了,昨晚洗澡也是,當我傻的嗎?連頭發都沒有濕透就假裝洗好了,天氣是冷了點,但家里暖氣這么足,洗個澡能有多冷?” 墨斛假裝沒聽見,盛稀飯切饅頭,又配上冒著熱氣的榨菜rou絲,最后恭恭敬敬放在老婆面前:“餓壞了吧?快點吃吧,一晚上那啥體力消耗很大呢?!?/br> “……別岔開話題?!?/br> 看著朱燁的大佬臉,墨斛不得不干笑了一聲:“我每天都有舔毛,我很干凈的?!?/br> “舔毛不算洗澡!”朱燁瞪眼,“還有在家里不要總是變成那種樣子,會嚇到人,晚上也不行,自己房間里也不行!” “……好吧?!蹦鸁o奈地說,轉頭兇兒子:“聽到沒有,不要因為天氣冷就老變成狐貍跟毛絨玩具混在一起,以為這樣我就找不到你可以不去上學了嗎?too young too naive!被珍妮丟進洗衣機怎么辦?” “呃?”小葵花正在奮力咀嚼,不留神戰火燒到了自己頭上,撇嘴:“爹是在說你吶,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又沒有一變狐貍就那么那么大,人家只有很小一只很萌的呀,再說和毛絨玩具混在一起很暖和呢,根本不是為了躲你喲?!?/br> “都吃飯!”狗咬狗一嘴毛!朱燁忽然聽到管家的腳步聲,忙低聲阻止了這個關于野生動物的危險的話題,總結陳詞:“馬上就過年了,家里會有很多人來,總之誰也不許給我變狐貍,敢亂來的話就等著被做成狐皮椅墊吧!” 收到兇殘的最后通牒,父子二人同時噤聲,低頭吃起飯來。 “燁少?!睅酌腌姾蠊芗夷弥粋€白色的大信封進來,遞給朱燁,“您的信件?!?/br> “是什么?”大清早就送信來,應該不是郵遞員,朱燁看了看信封上的落款,越發詫異:“章家送來的?”降頭事件之后砂爺就兌現了承諾,放章覺希離開了朱家,前一陣聽說他兩個叔叔要送他回北歐,不過因為章老爺病重,就耽擱了下來。后來又有傳言說,章老爺有意把家主之位傳給幼女章韻希,章覺希執意留在海城,就是還想做最后的努力。 不過無論章家亂成什么樣子,也跟朱家無關吧?這種時候鄭重其事送信來是想干什么? “是章家的人送來的,訃聞?!惫芗业吐曊f,“章家大公子歿了?!?/br> “!”朱燁手一頓,打開信封,果然是一份訃聞,訃聞中說,章家大公子章覺希于昨天凌晨四點半突發急癥,在家中病逝。 “章覺希死了?”朱燁看完訃聞,問管家,“送信的人有沒有說是什么急癥?” “沒有,只說前天晚上還好好的,半夜忽然發病,連醫院都沒來得及送就歿了,大約是以前就有什么痼疾??傊录乙矝]有追查,就這么發訃聞了,說是入土為安?!?/br> 朱燁將信封合上,道:“我拿給爸爸看看?!币娦】ǔ缘靡荒樣?,抽了張面紙給他擦了擦臉蛋,對墨斛道:“你帶孩子在車上等我?!?/br> “你還什么都沒吃呢?!蹦分鴨?,“我打包一點帶到車上你吃?饅頭榨菜?包子?豆漿還是牛奶,稀飯不好帶……” “你看著辦吧?!敝鞜畲┥洗笠录贝掖易吡?。小葵花沖爹的背影揮了揮爪,趁墨斛叫人打包燒餅的空擋悄悄將一大片火腿從他碟子里拖了過來,塞進嘴里大嚼特嚼。 經過一段時間的復健,砂爺已經能站起來了,就是還要倚仗拐棍的支撐。朱燁過去的時候他剛起床,正坐在輪椅上看早間新聞。 “剛剛章家送了訃聞過來,章覺希死了?!敝鞜铋_門見山,砂爺點了點頭,沒說話,指了指電視。本地新聞正在播出這則消息,畫面里是章家大宅的大門,主持人就站在門口,背后是亂紛紛的記者和傳媒,顯然章覺希之死已經傳遍海城。 新聞比訃聞說得可詳細多了,章覺希怎么流連夜店,怎么帶女人回家,怎么夜御數女,說得那叫一個詳盡,就跟記者當晚一直全程跟進一樣,連他死的時候是什么表情都腦補得相當具體。 “心梗?馬上風?”朱燁狐疑地問,“意外死亡?“ “誰知道?!鄙盃敯櫭?,關掉電視,“不過如果真的是意外,章家怎么會給我們送訃聞?” 朱燁默然,朱、章兩家自從上次的事情以后,幾乎已經是水火不容,現在章覺希死了,章家還給朱家送訃聞來,擺明了是懷疑他們在這件事上動過什么手腳。 不過說實在的,朱燁也不相信章覺希是得了什么急癥,他這次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去,必然越發小心謹慎,而且最近章家在鬧著立繼承人,除非他腦子抽了,否則絕對不會做任何不利于自己安全的事情。 這種節骨眼上他又怎么可能去夜店high,還帶不明不白的女人回家? “會不會和他有關?”朱燁隱晦地問,他口中的“他”,不言自明,就是朱礪。 朱礪在砂爺出院的第二天就離開了朱家,說是凈身出戶,但砂爺除了明面上的股份和產業,并沒有追查他私底下攢的家底。朱礪主持賭船生意這么多年,肯定手里攢著不少錢,朱燁當時倒是想再清一清,不過砂爺一開始就說過這件事不讓他插手,他就沒有多說什么。 當初朱礪很多事都是章覺希抖出來的,雖然砂爺沒有明說,但網開一面放了他,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朱礪離開朱家以后,遲早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這么大的仇,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必然不會輕易放過章覺希,因此朱燁才會做出這種猜測。 砂爺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了一會,說:“既然訃聞都送來了,不過去看看面子上總過不去,你現在是朱家家主,就去一趟看看?!鳖D了頓,又說,“看看是怎么回事?!?/br> 朱燁明白他的意思,朱礪這人十分邪性,amanda雖然表面上看已經死了,但內臟和頭骨不知所蹤,一切還很難說。如果章覺希的死跟他有關,一般人怕是看不出端倪,只有他帶著墨斛或者何昊過去,才有可能看出點問題來。 “是,我下午就和朱墨去一趟章家?!敝鞜钫f,“訃聞上說章覺希后天才下葬,今明兩天停靈,大約還沒有火化?!?/br> “嗯?!鄙盃旤c頭。朱燁要走,又被他叫住了:“阿燁?!?/br> “什么?”朱燁停下來問,砂爺猶豫了一下,說:“就快過年了,今年是你頭一年當家,不妨熱鬧熱鬧,除了公司年會,家里也辦上幾場派對。說起來今年咱們家諸事不順,也該聚點人氣,旺一旺?!?/br> 朱燁應道:“是?!鄙盃斢值溃骸澳愣级辶?,從英國回來好幾年,也沒正經交女朋友。你母親不在了,這方面我是有些疏忽,趁著今年過年辦派對,你自己好好挑一挑,是時候給朱家物色個主母了?!?/br> 朱燁臉色一僵,有些話在嘴邊轉了一圈,到底沒敢說出來,只含糊道:“再說吧?!?/br> “我知道了……”砂爺目色一暗,幾不可查地嘆了口氣,擺手:“你去吧,時間不早了,還要上班?!?/br> 朱燁隱隱覺得父親這話有些奇怪,卻不敢細想,轉身離開。 79 79、 ... “天氣太冷了,先喝杯熱豆漿暖暖身子?!蹦谲嚴?遠遠看見朱燁過來,立刻將保溫桶里的豆漿倒了一小杯出來。小葵花坐在墨斛大腿上,小胖手捧著個包子,口水嘩嘩看著爹:“爹你粗rou包嗎?我一直幫你捂著,還是熱的哦?!?/br> 朱燁心里一暖,接過豆漿喝了,又湊著兒子的手咬了一口包子。因為小狐貍畏寒,車里暖氣開的很大,他關了車門就將大衣脫了下來,小葵花趁著他一扭頭的工夫偷偷咬了一小塊rou餡,怕他發現,小心地用指頭把咬出來的豁口捅平了一點,齜牙笑。 朱燁早就看見他的小動作,卻不說破,這小子也不知道隨誰了,是個徹底的吃貨,而且吃起東西來完全不挑,鮑參翅肚,雜糧窩頭……一概吃得歡快無比。前一段朱燁為了怕他積食,叫人買了很多山楂片果丹皮回來給他消食,結果他一口氣把一罐子全都給吃了,撐得直哭。 吃山楂片都能吃積食,也算是奇葩了,唯一的好處就是好養活。 “一會先送孩子去學校,上午有個會,下午一起去一趟章家?!敝鞜顚δf著,將兒子抱到自己腿上,用手指給他順頭發,墨斛帶孩子略馬虎,經常忘記刷牙洗臉梳頭這一類小程序。 “哦,那午飯在一起吃嗎?”墨斛拿著包子喂給他吃,朱燁先天體質弱,吸收不好,飲食稍微疏忽一點就會瘦下來,雖然人類都以瘦為美,但作為一只狐貍他實在是不能理解人類的審美,在他看來老婆再胖四分之一才比較合適。 合適生娃。 “叫外賣吧,叉燒飯還是燒鵝飯……你傻笑什么?”朱燁忽然發現他表情有點詭異,狐疑地問。墨斛馬上正色道:“燒鵝,我比較喜歡燒鵝!” “我也要粗燒鵝!我不去幼稚園了,幼稚園都沒有燒鵝粗!”小葵花不滿地說。 “你學校的伙食已經很好了!”朱燁屈指彈他腦門。當初秘書找了好幾個幼稚園,朱燁專門挑了伙食最好的一家,就是怕餓著他,誰知他隔三差五回家就哭著說沒吃飽,簡直是飯桶! “嗚——自私的大人,自己粗燒鵝,可憐的小朋友只能粗蛋炒飯?!毙】ū瘋匚婺X門,“我一定不是你們親生的?!?/br> “不是親生的我早把你捐給動物園了,你看你臉上的rou,比包子還包子,還吃燒鵝!”朱燁揪他的肥臉蛋,小孩嗷嗷叫著在他懷里踢騰,一大一小鬧出了一個團的動靜。 一路折騰到幼稚園,墨斛把兒子拖過來,拎上書包,對朱燁道:“我送他進去吧,你再喝點豆漿好了?!?/br> 小葵花被爸爸夾在腋下,心里還惦記著捐給動物園云云,凄厲地沖朱燁揮爪:“爹,我不要去動物園,你一定記得來接我呀,我剛才是開玩笑噠,我大不了不粗燒鵝了……” “滾吧,下午珍妮來接你,好好上你的法文課!”朱燁被他氣笑了,揮了揮手,關車門,目送他們父子進了幼稚園的鐵柵門。這個幼稚園是私立的,生源挑選極為嚴格,安保一流。小葵花每天在這里上半天學,午睡之后由珍妮接回家,下午朱燁又專門給他請了家教教法文,目的就是既讓他交到朋友,又能學好“母語”,將來不至于露餡兒。 墨斛送完兒子回來,車子繼續往公司開,問:“下午去章家,是吊唁嗎?” 朱燁才沒工夫吊唁章覺希這種人,道:“去看看吧,是我爸的意思,看看他那邊有什么不妥?!蹦牫鏊韵轮?,點頭,不再言語。 下午一點,朱燁和墨斛驅車去了章家。因為章覺希之死牽涉一些頗為香艷的新聞,一小部分媒體仍滯留在章家大門外,朱燁一下車就有眼尖的記者認出了他。十一年前那件綁架拐賣案鬧得太大,雖然事后兩家聯手封殺過相關新聞,還是有不少人捕風捉影得到了風聲,此刻見當事人之一居然出現在仇家的葬禮上,立刻激起一片嘩然,長槍短炮地圍了過來。 朱燁穿黑色正裝,但領帶袖扣都是暖色,顯然并沒有致哀的意思,面對記者只回答了幾個與朱家最近一些商業活動有關的問題,對章家的事閉口不談,匆匆說了幾句,便走進了大門。 章家上下一片縞素,朱燁隨仆人一路走到正廳,這里被布置成了靈堂,供著章覺希的遺像和靈位,章老爺和他兩個兄弟卻并沒有守著,家屬席上坐著的,是章韻希。隔了幾個月,她看上去比秋天的時候略胖了些,臉色卻是蒼白的,大約是沒睡好,眼圈青黑,目光木然。 “請節哀?!敝鞜畹f了一聲,簡單上了一炷香。章韻希還禮,低低道:“燁哥?!?/br> 到底是從小長大的,朱燁看她憔悴的模樣,不禁有些心酸,道:“逝者已矣,不要累到自己,天氣冷,你氣管不好,容易咳嗽?!?/br> 章韻希點了點頭,臉上卻并沒有哀傷的表情,道:“我會注意的?!庇终埶?,叫人上茶。 朱燁坐了,問:“我上午看了新聞,你大哥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章韻希頓了一下,道:“急癥,送醫院也來不及了,爸爸說入土為安。外面那些記者……隨他們去吧?!?/br> 和訃聞上說的倒是一致。朱燁眼角掃到墨斛,見他半瞇著眼睛,正皺眉凝思,似乎發現了什么,便沒有再追問,只讓章韻希保重身體。 “大小姐?!币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急匆匆走了進來,低聲道:“二老爺和三老爺過來了,說是要見老爺?!?/br> 原來她兩個叔叔之前并沒有在大宅?朱燁眉峰一動,訃聞上說章覺希凌晨死的,他們這個時候才過來,而且一來也不拜靈位,先去見章老爺…… 聯想到最近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章家家主之爭,朱燁猜測他們大概是要搶班奪權了——雖然倆人的兒子都不在了,他們本人年紀卻還不算很大,五十出頭而已,真要和章韻希爭,也說得過去。 抬眼看章韻希,她倒是十分淡然,道:“大哥剛去,爸爸傷心過度,剛剛醫生才打了鎮定劑,睡了。既然叔叔們有心,就請他們過去看看吧,不過不要驚動爸爸。我這里還有客人,就不過去了,你叫人過去伺候著,不要怠慢?!?/br> 管家猶豫了一下,問:“大小姐您不過去看看?” 章韻希神情木然,語調都沒有起伏變化:“這里還設著大哥的靈堂,爸爸病著,我就是一家之主,總要接待來吊唁的賓客?!?/br> 管家心領神會,點頭離開。朱燁不禁訝然,在他心目中章韻希還是個小姑娘,天真爛漫,嬌憨懵懂,什么時候竟變得這么強勢了,連她兩個親叔叔的面子都敢明著下。 章韻??闯鏊壑械捏@訝,笑了笑,道:“燁哥,當初你給我說過的話,都是對的,我都記在心上,謝謝你?!?/br> 朱燁默然,當初在蓮霧山,他確實希望章韻希能強勢一點,但她現在真的強起來了,他心里卻十分不是滋味——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子,正是任j□j嬌的年紀,想要挑起這么大一付擔子,談何容易…… 不過這種事,他也是愛莫能助,畢竟他們站在兩個利益完全不同的陣營里,兒時那些哥哥meimei的稱呼,已經做不得數了。 “大小姐?!惫芗以俅未掖叶鴣?,“二老爺和三老爺說就不打擾老爺休息了,要過來給大少爺上香,還說要和你談談?!?/br> “哦,應該的,請他們來吧?!闭马嵪H耘f淡淡的,不怒不驚。 朱燁猜到接下來必然有一場腥風血雨,雖然很擔心她一個小小姑娘能不能撐的下來,但作為朱家掌門他實在沒有立場給她撐腰,只能站起身告辭:“你還有事,那我先走了?!?/br> 章韻希也不挽留,叫人送他出門。朱燁和墨斛走下臺階,遠遠看見她兩個叔叔走來,臉上隱隱都帶著慍色,不禁越發為她捏了把汗。 “你怎么啦?”車子開出去很久,朱燁還是一臉心事重重的樣子,墨斛酸啦吧唧地問,“你這是憐香惜玉的節奏嗎?” 朱燁皺眉,道:“我把她當meimei看的,憐香惜玉又怎么樣?廢話少說,你看出什么問題沒有?” 墨斛非常不痛快他這種避重就輕倒打一耙的態度,不忿地哼了一聲,道:“他必定是橫死的,靈堂里整個都是怨氣,都快凝出怨靈來了?!?/br> “哦?”朱燁雖然早有猜疑,還是有些悚然,“你看他是怎么死的?和……有關嗎?” “棺材沒打開,看不出來,但肯定是死得比較的慘?!蹦浪÷粤说哪莻€名字是誰,道,“既然是橫死,又有之前那段恩怨,我看是和那誰脫不了關系,就是不知道他現在在哪,不然我可以找個時間過去探一探?!?/br> “他畢竟是爸爸的親兄弟,既然爸爸說要放人,我們不能違拗他的意思?!敝鞜畎櫭?,這時他的手機忽然響了,是珍妮打來的:“燁少,我在幼稚園接小少爺吶,警察過來啦,您快來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