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面對突然而至的限制行動,管木子是抱著不給齊沐添麻煩的心態才老老實實待在小木屋里當只米蟲。 再加上屋子小,本就只有兩個可以休息的房間,想著圓兒哥定不能和季娣筱住在一個屋內,她呢索性擔當起家長的職責,十二個時辰不離身的照顧著小娃娃。 這也導致每日擔起叫醒服務的季娣筱在敲門示意后,看見的往往都是一大一小兩個身板呈現著“大”的姿勢,毫無顧忌的熟睡著。 有好幾次在被喚醒后,兩個迷迷糊糊轉醒的人還會不約而同的出現擦口水,拍著臉蛋迫使自己清醒的動作。 而在聽見耳邊傳來的拍臉聲響時,一大一小又會相視而笑,互道著早安。 小木屋這幾日的一日三餐都是由管木子親自動手做的。 理由是她在村里認識的那幾位已經好幾日沒有回家了。 至于同她住在一起的季娣筱,在一同生活的第二天就被管木子發現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姑娘家。 每日里,除了能打打下手,擦下桌子,基本上有關廚房的任何事情都與季娣筱無半點關系。 幸好的是,這季家姑姑還有張清冷長相甚是討齊小夫人歡心。 “那日請娘親來的餐食是姑姑提前拜托出城的栗老板買的?!?/br> 這是管木子在滿腹疑惑的看著季娣筱進廚房猶如進戰場一般時,小娃娃悄悄湊到她耳邊給的說法,順便還不忘提了句。 “那日請客后,不知怎的姑姑同爹爹鬧了脾氣,沒讓爹爹洗碗,結果家中本就沒幾個的碗碟全打了,可娘親當天晚上又來了,害的爹爹東拼西湊好久,才好不容易湊出來一套餐具供我們使用?!?/br> 管木子:“......那你們之前的幾個月是怎么過的?” 小娃娃想了想,“嗯......娘親沒來狼河寨之前,我們的一日三餐是村外客棧打包回來的,娘親來了之后,家中銀子沒剩多少,便由爹爹成日里纏著栗老板討些回來?!?/br> “纏著凌栗?”管木子有種見鬼了的錯覺,他完全能想象得到凌栗被季言敘折磨到崩潰,卻有口難言的心態。 “嗯,栗老板可好了?!睂W著季言敘提起凌栗的動作,小娃娃板著一張臉的同時還豎起了根大大的拇指道,“爹爹說,栗老板是他遇過最心善的人,要不是他的好心救助,家中本就銀兩不多,還不會做飯的我們定會橫尸街頭,成個餓死鬼,爹爹還說了,同娘親這種品性惡劣的人相比,栗老板完全就是天上的神仙?!?/br> 管木子扶額,“那也得凌栗想當這個活神仙才成呀,還有啊,小圓子,其實有關你爹爹對我的評價你可以當做耳旁風忽略掉,實在不行,也可以不用這么直白的告訴我?!?/br> “圓兒哥不想說的?!毙⊥尥扌∧槹櫟搅艘粔K兒,“可爹爹威脅圓兒哥說不將這些話告知于娘親,就會將他送我的畫像收回去?!?/br> 管木子:......可恥呀!居然還有人因為要貶低她,而威脅自己的兒子,這完全就是個中二少年,外加智障呀! 對于季言敘人品的譴責,管木子是在看見推門而入的少年郎時戛然而止。 這幾天除了照顧季家兩位,她還有個更重要的任務就是將巴妥司異于常人的飲食習慣給掰正咯。 索性經過上次小道邊的一番教導,如今的少年郎多多少少表現出些聽她話的意思一事,甚是讓管木子滿意呀。 “今早我瞧見有村民在搬運些稻草,你可知什么事?” 將一碗素面,兩碗帶有丁點兒rou塊的葷面推至道各自主人面前,管木子詢問起屋內唯一可以自由進出的人。 可問題剛問出口,就得來了個少年郎加大版,且不加掩飾的白眼。 “我每日是往叢林深處去,你認為我在那兒是遇見面惡心善的猛獸多,還是面善心惡的人多?” 管木子:“......你這小狼崽是不是不會好好說話?” 小狼崽是這幾日齊小夫人給巴妥司起的應付其他人的小名,因為某人死活要在名字里帶個“狼”字表明身份。 企圖將遞出去的素面報復性的扯走,卻是在少年郎一個齜牙咧嘴的動作中認命的收回了所有小動作,氣得管木子當下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了。 最后還是極有眼色的小娃娃見情況不對,在說了幾句好聽的話哄得娘親直夸他懂事后,果斷選擇了將兩個屬炮仗的家伙分開了。 至此,管木子才有些恢復食欲的興奮感。 “我看你這幾日胃口都不太好,要不我讓小狼崽幫忙給凌栗傳句話,讓他送幾道好吃的過來?!?/br> 看著幾日下來,飯量愈發小的季娣筱,管木子不免有些擔心,可又想了想季娣筱的身份,讓她不免產生一種自己在多管閑事的感覺。 畢竟讓她身處在那個位置,她也會有時刻保持身材的良好覺悟。 “我胃口一向不是很好,前些時日不過是瞧見凌公子廚藝精湛,才多嘗了兩口?!?/br> 季娣筱如實回答,惹得管木子是真心認可。 畢竟相較于凌栗的廚藝來講,她做的東西只能稱得上是維持溫飽,能哄騙的也只有圓兒哥那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小娃娃,和巴妥司那個根本沒見過世面的狗崽崽。 “其實此番請求兄長將娣筱送來,是有一事想要同齊夫人探討一二?!?/br> 對于管木子突然對她表現出現的認可神情,季娣筱并沒有讀懂多少,可現下是這幾日來唯一可以同齊小夫人單獨聊天的時間,她不想放過。 “行,你問?!?/br> 見季娣筱是誠心發問,管木子停箸,隨即做出一副好學生渴望回答問題的良好態度表示自己的誠意。 因為她太想探聽到季言敘那個瘋子為何又在無緣無故的針對她了。 “娣筱想知道,當日為何齊夫人會說自己并非圓兒哥的親生母親?”季娣筱慎重問道。 “這個嘛說來話長,要不你先聽我講個故事?” 一聽問題是這,管木子頓時放松了心情,道,“我之前呢,因為一些緣故,癡傻了差不多十五年之久,可那十五年里的每一場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其中有一個就是我在夢里夢見了個四歲的小娃娃,屬馬,二十來斤重,長得白白胖胖,小娃娃呢,生活在一個和諧美滿的家庭,家中有個慈祥和藹的祖母,一個成日里板著張臉,但內心話多到讓身邊人忍不住揍他的好爹爹,還有一個呢,是位德才兼備,長相同爹爹一般冷冰冰,但是心腸很好的姑姑,可就是這樣一個美好的家庭卻因為有人暗地里笑話小娃娃沒有娘親而產生了些不能同旁人說清道明的秘密,我記得在小娃娃身上有張單人畫像,也是唯一一張有關那個從未出現在小娃娃生活里娘親的畫像,那張畫陪伴了小娃娃數個黑暗的夜晚,卻又正是因為家人們一個個善意的謊言促使小娃娃真的相信有個如同畫中人的娘親在某個遙遠的角落思念著小娃娃,最后小娃娃的夢想成真了,他的確有在某個地方尋到娘親,可命人繪畫出這幅畫的家里人知曉,那畫中女子不過是爹爹和祖母照著三歲大的小娃娃模樣憑空想象而成,他們同樣不曾想過謊言有成真的那日?!?/br> 回想起上輩子小圓子一瞧見自己就放聲大哭,還死拽著她不讓走的可憐人模樣,管木子不由輕笑出聲。 “其實那個畫中人在之后有了解到,小娃娃知道自己并非是女子親生,可既然小娃娃誠心不想揭穿,畫中人又何苦做那惡人,一意孤行的戳破小娃娃的幻想不是嗎?” “齊夫人的意思是,你同圓兒哥的見面已經在夢中遇見,現實不過是重演了一遍?!奔炬敷闵燥@驚訝。 “不全是?!惫苣咀訐u頭,“夢里,在小娃娃找到我這個便宜娘親前,我不曾注意過有小圓子這個人的存在,可在如今,我們兩個是在朝著同一個目標前進,所以相較于夢里的相見,要來的快得多?!?/br> 季娣筱回想了下,“可是你們進入狼河寨之前那次客棧相見的緣故?” “小圓子是那個時候,可我要更早些?!惫苣咀游⑽㈩h首,“不過對于你不知道小圓子和我身份一事,我還是很懷疑?!?/br> 季娣筱道,“或許我同兄長的關系正如你所說,不太親近罷了?!?/br> “你在開什么玩笑?”被季娣筱一句突如其來的感慨弄到哭笑不得,管木子強忍住笑意道,“季言敘那家伙,你要說他記不得和誰上了床,生下了小圓子我還能勉強接受一二,可你告訴我他同你不親近,那你可真的是冤枉他了?!?/br>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所言非假,管木子將眼前的障礙物清除的一干二凈,同時與季娣筱之間的距離也單方面的拉近了許多。 “我告訴你呀,我在來這狼河寨之前,有在城東混過一段日子,好巧不巧又混了個神婆名號,而在我的業務范圍內,除了最擅長的算姻緣外,慧眼識人心那可是我敢稱第二,沒人敢當第一?!?/br> 瀟灑的拍了拍小胸脯,齊小夫人分析道。 “就你那沒良心的兄長,從面相看來,完全就是個皮黑心更黑的主,他那人呀,根本就沒有多少凡人的七情六欲,情情愛愛,要不然看見小娃娃喚我娘親,他那榆木腦袋就不會光想著我是個騙子,要將我除之而后快??墒悄赝沁@種人才是最可怕的,因為他不懂感情,一旦有好感的事物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可以放低身段,甚至不要任何面子的去靠近,畢竟以他腦子的發育程度,根本就探尋不到其中的奧秘,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骨子里的一股勁兒沖著,就是咱們常說的不到黃河心不死,不撞城墻不回頭的那種一根筋。而據我夜觀星象,還有數日來的觀察發現,這輩子能讓他如此認定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這個親生meimei,一個是......這個人現在還不好提,等他們事成前我再給你通風報信。更甚者,就連小圓子這個親生兒子都不及你在心里的分毫,所以,你還要懷疑自己同季言敘不熟嗎?” 一通分析下來,說的管木子都被自己的真情實感打動到心疼某個瘋子,可她要等的還是季娣筱的表態,不然自己哪天死都是個不定數呢。 偏偏想要的回答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后院里挖泥巴的小娃娃拽著個嬌艷欲滴的物件好奇的探頭問著她道。 “娘親,我聽見你在說圓兒哥的名字,是不是在叫我呀?” 邊說,小娃娃便帶著一身的泥土朝著管木子本來。 與此同時,小娃娃的手中還拽著株幾日前被她深埋于后院的百日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