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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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祁炎長眉低壓,眸中帶著壓抑的酸冷之意。 終是按捺不住,他低嗤一聲,起身道:“既是諸君提議,祁某不敢掃興。只是刀劍無眼,煞氣重了些,不適合這等風雅筵席。不若祁某也題字一幅,為殿下助興!” “祁炎……”紀初桃望向祁炎,杏眼中蘊著些許驚訝和擔憂。 一個武將和丹青妙手的狀元郎比試書法,以己之短攻人之長,他怎么想的?! 紀初桃寧愿自己委屈些,也不愿祁炎被人取笑,當即起身,行至祁炎面前站定,仰首望著高大挺拔的俊美男人,低聲道:“你不必如此……” “臣愿意如此?!逼钛追诺土寺曇?,目光強大深沉,沒有絲毫怯意。 他想讓她知道,孟蓀能為她做的,他也能做。 他比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更有資格站在她身邊。 “筆墨拿來!”祁炎沉聲吩咐,行至書案后站定。 孟蓀與他同時提筆潤墨,眾人被這場比試吸引了注意力,紛紛圍攏觀看,窸窣細語??纱蠹颐黠@不看好祁炎,圍在孟蓀身邊的人比祁炎這邊的多上許多倍。 見祁炎身邊寥寥數人,紀初桃一咬唇朝他走去。 “殿下!”觀戰的挽竹拉住紀初桃,提醒道,“您是主判,當外圍觀戰,若是去了祁將軍身邊,大家會說您偏心的?!?/br> 紀初桃卻是不管那么多,輕輕拂開挽竹的手,堅定地朝祁炎走去。 那么多次遇險,祁炎都不顧安危朝她奔去,那么這一次,她也要站在祁炎身邊。 一雙素手伸來,替祁炎將鎮紙鋪開。 祁炎躬身抬眸,看見了紀初桃溫柔鼓勵的眼眸。 她細聲說:“不管小將軍寫得如何,在本宮心里,都是頂好的!” 那一瞬,淺金的春光落在她身上,明麗不可方物。 祁炎眼里有笑意化開,既是如此,他更加不能辜負心上人的厚愛。 他提筆凝神,墨濃筆飽,大筆揮下,落下遒勁的一筆。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兩人同時收筆。 “好!好字!”隔壁孟蓀處響起了連綿的掌聲,贊嘆不絕。 內侍將狀元郎新寫的墨寶鋪展開,只見上頭寫著飄逸至極的兩行行書:畫橋仙郎見,瓊林飲醉歸。 直到看到內侍展開祁炎的那副字,熱鬧的圍觀人群如掐住脖子似的,瞬時安靜下來。 若說孟蓀的字是拓印般完美的行書,祁炎的字則是落拓不羈的行草,筆鋒遒勁,力透紙背,有崢嶸劍勢之態,讓人想起折戟殘劍,想起蕭蕭馬鳴…… 不拘一格,狂放至極,看不出派別,但就是能給予人強烈的沖擊。相比之下,孟蓀的行書就過于規矩,少了幾分靈氣。 然而讓人靜默的并不僅僅是祁炎那手出人意料的好字,而是字的內容。 狷狂的八個大字:文王初載,天作之合。 這些字都是要獻給紀初桃的,那么“天作之合”說的是誰和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眾人紛紛看向淡然收筆的孟狀元,同情地想:祁將軍是在挑釁吧?是赤-裸-裸的宣戰吧? 第43章 送花 我和孟蓀,誰好…… 紀初桃以為祁炎這樣的武將, 是不擅書畫的。 那八個大字初看之下有些粗狂,然而細細品鑒,方覺磅礴大氣, 這樣的筆鋒氣勢無人能及。 但孟蓀的字也極好,骨rou勻稱, 飄逸雋美。 兩張書案前圍滿了士子簾官, 竊竊私語, 或搖頭或頷首, 而祁炎與孟蓀各自挺立,等著紀初桃裁決。 紀初桃當然覺得祁炎給她的驚喜更大,可她方才主動給祁炎鋪紙, 想必不少人都看在眼里,此時無論她說什么評論,眾人都會覺得她有失偏頗。 既如此, 倒不如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旁人。 最后還是交給簾官評論, 簾官戰戰兢兢給出了個“不相伯仲”的結論,誰也沒有得罪。 紀初桃命人將兩幅風格迥異的墨寶收起, 打包帶走的卻只有祁炎那份,笑吟吟道:“今日得二位墨寶, 為瓊林宴錦上添花,本宮甚喜。挽竹,拂鈴!” 她喚來侍婢,讓她們取了上等的古硯、筆墨等物, 賜給祁炎和孟蓀。 孟蓀淡然受了禮, 視線在紀初桃與祁炎之間輕輕掠過,又歸于平靜冷清。 宴席酉時方散,紀初桃喝得微醺, 在侍婢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直打盹。 忽的馬車一沉,是祁炎跟著躍了上來,這次沒有坐在車夫旁的位置,而是掀開車簾躬身進來。 馬車并不寬敞,容不下太多人。 拂鈴和挽竹對視一眼,皆很有自覺地下車步行,將車中空位留給祁炎。 酒意上來,紀初桃杏眼朦朦朧朧的,比平日多了幾分瀲滟桃色,更襯得眉目如畫、膚白唇紅。 她想起心中困惑,便拿了身側擱著的宣紙展開,對落座的祁炎道:“小將軍寫這個是何用意?不知情的,還以為你是來赴婚宴呢!” 哪有瓊林宴寫“天作之合”的? 弄得紀初桃怪不好意思,想要問個清楚,可那么多探究的雙眼睛盯著她,都找不到機會開口。 祁炎神色疏狂,靠在車窗邊,曲肘撐著太陽xue,看著端坐的矜貴少女許久,隱忍道:“殿下聰慧,難道看不出來?” 紀初桃側首回視,眸光閃爍,卻無法說出口。 沒名沒姓的一句話,如何猜得出來?何況若是猜錯,豈非自作多情? 未曾等到回應,祁炎的眸色漸漸沉了下去。 抱著一絲期許,他換了個問法:“殿下覺得,孟蓀如何?” 紀初桃想了想,誠然道:“才貌雙全,氣質如玉,在及第士子中算是佼佼者?!?/br> “……” 祁炎挑眉,強壓住滿腹酸意,意義不明道:“是了,殿下素來偏愛這等‘裝腔作勢’的溫潤君子?!?/br> 他為何總是提及孟蓀? 想到什么,紀初桃心尖一顫,回過神來:祁炎的那句“天作之合”,該不會是在暗示她與孟蓀罷? 當初大姐讓她多多留意孟蓀,紀初桃并未多想,還以為是讓她替朝廷考察此人是否能當大任。后來赴宴,從旁人微妙的眼神和窸窣談論中,她也就猜到事情或許不是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可大姐亂點鴛鴦譜也就罷了,為何連祁炎也如此? 紀初桃登時酒醒了一半,心中有些郁卒。不知為何,就是有些不開心。 “本宮才不喜歡什么‘天作之合’?!奔o初桃輕聲道。 所以,不要撮合她與什么狀元郎啦!她在心里補充。 那低低的抱怨落在祁炎耳中,卻是另一番燒心刺骨的意味。 他的姿態不再隨意悠閑,緩緩坐直了身子,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著紀初桃,啞聲問:“殿下……不喜歡?” 紀初桃也看著他,兩腮帶著酒意的微紅。 唯恐他親手將自己推去孟蓀身邊,故而堅定地搖了搖頭,道:“本宮不喜歡這樣的玩笑?!?/br> 祁炎的眸子黯了黯,擱在膝上的五指握緊。 慶功宴上賜婚,承天門下她親口承認自己“駙馬”的身份,懸崖山洞中生死相依……他以為,對得起“天作之合”四字。 卻沒想到,紀初桃會這般抵觸。 祁炎看著微微蹙眉的紀初桃,心里亦不好受,嫉妒與偏執拉鋸,仿若寒冰與熔巖的交織。先是晏行,而后是孟蓀,之后還會有新人不斷涌現…… 她是帝姬,是天上溫柔的明月,會有無數人奔她而來??伤?,卻只想將她拽入塵埃,藏進心里。 瓊林宴沾染的輕松氣氛,仿佛結冰般凝固起來,酒意混沌,兩人皆是各懷心事。 祁炎側首,透過飄動的車簾看到道旁有幾名及第士子結伴行過。 為首那人瘦高個,黑臉透著紅光,腳步虛浮踉蹌,正是瓊林宴上設計為難紀初桃的那個二甲進士。 竟是送上門來了。 祁炎眸色一寒,心里的不悅找到了發泄,沉聲道:“停車?!?/br> 說罷,不待馬車停穩,他已撩開車簾躍了下去。 挽竹上車,奇怪道:“殿下,祁將軍突然要去哪兒?” 紀初桃掀開車窗紗簾,道旁已不見祁炎的身影,便搖首怔然道:“興許,是有什么急事罷?!?/br> 挽竹看出了紀初桃的低落,也不笑了,小心翼翼問:“您和祁將軍,吵架了么?” 不然為何一個冷著臉要走,一個獨自在車中悶悶不樂? 紀初桃覺得,祁炎大概是不開心了。 自從上元節以來,他已經很久不曾生氣,總是寸步不離地護著她。脾氣好到,她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快樂下去。 可這片平靜,終究是隨著孟蓀的出現而被打破。 紀初桃捂著酒醺微紅的臉頰,視線落在身側寫有狷狂大字的宣紙上,自語般嘆道:“可是,本宮就是不喜歡孟狀元呀?!?/br> …… 祁炎一夜未歸,只差人送了口信過來,說有要事要回鎮國侯府住些時日。 紀初桃放心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失落,畢竟習慣了祁炎的“伺候”,身邊突然沒了那道挺拔矯健的身影,總覺得哪里空蕩蕩的。 午膳時,挽竹端著一盤子各色的絹花進殿,朝執著鼠須筆出神的紀初桃笑道:“殿下,有件喜事!” 說著,挽竹見到紀初桃畫了一半的肖像,“咦”了聲:“殿下怎的又在畫這個沒臉的黑衣男子了?不是許久沒有做過那些怪夢了么?” 挽竹剛想說“夢中情郎怎的好像祁將軍”,便見紀初桃胡亂卷起畫軸,意興闌珊道:“何事?” 想起正事,挽竹噗嗤一笑,湊過來興沖沖道:“殿下還記得瓊林宴上那個不知禮數的瘦黑進士么?聽宮里的內侍說,那日瓊林宴歸去途中,不知哪里飛來的石子砸中了他,他一個踉蹌跌進水渠中,摔得鼻青臉腫,連過兩日的簪花御宴都不能來了!” “竟會有這么巧?”紀初桃疑惑。 挽竹叉腰,很是幸災樂禍的樣子:“誰叫他在宴會上大言不慚,竟敢諷刺孟狀元和殿下您,這下可遭報應了!活該!” 紀初桃手執筆,托著下頜,淡淡“唔”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