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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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未找太久,在長廊盡頭的黑暗角落里找到了獨自坐著的祁炎。 他坐在雕欄上,手肘隨意搭在腿上,上身微微前傾,鬢角一縷極細的碎發垂下,昏暗的燈火打在他落拓不羈的側顏上,有些痞,又有些寂寥。 紀初桃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看見他正在端詳手中的黑狐面具,目光幽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等她走過去時,早就聽到動靜的祁炎卻將面具扣在臉上系好繩結,擋住了自己臉上還未來得及收斂的情緒。 于是,紀初桃便看不出他在介懷什么了。 “祁將軍,本宮方才看到個有意思的謎面,你來猜猜?” 紀初桃知道祁炎今晚有些不開心,便想法子逗他開會,拉長輕軟的語調道:“黑甲大將軍,手舞兩鐵鉗。嘴里吐白沫,向左不向前……你猜是什么?” 祁炎的視線透過狐貍面具的眼洞,輕輕落在紀初桃身上。 嬌貴貌美的少女,身上落著最溫柔的一層光,他卻如飲鴆止渴,越看越覺得煩悶空虛。 紀初桃的信任、溫柔,從來都不是屬于他一個人。 她說他是特別的,她信任他,可她對其他男人,也會露出這樣迷人的微笑。 “猜不出來么?”紀初桃并未察覺到祁炎壓抑到極致的糟糕情緒,她覺得這個謎面還挺簡單的,而且,特別適合現在生氣的黑袍少年。 她毫不介意地輕笑,自個兒揭曉了謎底:“是螃蟹?!?/br> 說罷,她還伸出白皙的食中二指,放在臉旁,做蟹鉗狀屈了屈, 紀初桃應該是又多喝了幾杯酒才出來,雪腮微紅,過分可愛,過分多情。 祁炎暗自握緊了十指,冷淡轉首道:“很晚了,殿下快去歇息?!?/br> 溫軟的少女香縈繞身旁,只會擾亂他原本就混沌不清的思緒,讓他走向失控的邊緣。 聽到逐客令,紀初桃嘆道:“你怎的還不開懷呢,祁炎?” 祁炎抿緊了薄唇。 “是因為除夕宴會出了差錯,你氣本宮沒有兌現承諾,讓你官復原職么?”紀初桃仔細想了想最近發生的事,也只有這一件可以拿出來讓祁炎氣一氣。 見祁炎不吭聲,沒轍了的紀初桃也有些無奈和慍惱。她是帝姬,雖然脾氣好性子溫柔,但也容不得祁炎這般喜怒無常。 “你放心,本宮還有別的辦法,會盡快送你出府的。反正公主府中,你也應該呆膩了?!?/br> 說罷,她轉身欲走,腕子卻被人急切攥住。 也不知是那句話惹惱了祁炎,他的手修長有力,掌心guntang。 熱度順著紀初桃的腕子攀爬,最終匯集在臉上。 兩人保持一上一下的姿勢,目光在空中對峙交纏。 “臣討厭晏行?!彼⑽⑶皟A俯身,便對上紀初桃水潤的杏眼,嗓音帶著酒后的低啞,克制著瘋狂,“殿下如今聽到答案了,可以離他遠些么?” 兩人的距離實在太近了,酒香和少女香交織,醉得人心猿意馬。 三更天了,遠處正在燃放上元節的最后一批煙火。 府墻太高,廊檐低矮,看不到煙火的盛況,只隱約聽到些許模糊的砰砰聲,天空一會兒明一會兒暗。 紀初桃眼里也有微光閃爍。 她訝然睜眼,不太明白祁炎這個無理的要求,輕聲道:“本宮為何要疏遠?他是本宮的府令,你是本宮的客卿,都是一樣……” “臣是殿下的駙馬,承天門下,殿下親口所說?!逼钛准m正她,熟悉的壓迫襲來,反問道,“怎么會,只是客卿?” 紀初桃臉騰得一紅,仿佛喝下去的酒到現在才發揮作用似的,腦袋暈暈乎乎,連檐下的燈籠都有了重影。 唯有祁炎那雙冷冽深邃的眼眸如此清晰,狐貍面具妖冶動人。 她抿著櫻桃色的唇,掙了掙手腕道:“那只是情急之言,權宜之策,當不得真……” “若臣當真了呢?”祁炎咬牙逼問。 紀初桃一點也不喜歡這樣氣勢凌人的祁炎,就好像在故意戲弄她似的。大概因為祁炎是將軍,疆場上馳騁慣了,滿身野性,絲毫不懂得退步妥協…… 但這一次,紀初桃也不想退讓。 盡管呼吸已然凌亂,雙腿在他灼熱又凌寒的復雜目光壓迫下發軟,她強撐著不愿逃跑,不愿再讓祁炎看不起自己。 “你先松開本宮?!彼鲋?,強作鎮定。 祁炎沒有松開,固執地等待一個答案。 他還要捉弄自己到什么時候?紀初桃擰眉。 二姐說過:男人會用惱羞成怒來掩蓋心事。他越是心境動搖,便越會做出疾言厲色的行徑。如要反攻,便退縮不得…… 二姐說破解此招的方法是什么來著? 煙火還在繼續,面前帶著狐貍面具的少年近在咫尺,強大孤獨,像是無邊的夜色,像是冰川包裹下的熔漿…… 微風拂過,燈影搖曳。 酒意上涌,鬼使神差。 被沖昏了理智的紀初桃踮起腳尖,帶著慍怒,在祁炎冷峻的側顏上飛快一啄。 柔軟的唇溫熱,像是帶露的花瓣,一觸即分。 煙火淡去,風停燈暗,四周悄靜。 雕欄上,祁炎渾身僵硬如鐵,狐貍眼洞下的眸子睜得老大,果然松了手…… 狼狽不堪。 紀初桃也好不到哪去,紅暈從臉頰蔓延至耳尖,連眼尾都是桃紅色的,眼中一圈兒粼粼的水光。 她后退一步,顧不得欣賞反攻成功的“戰果”,紅著臉轉身就跑。 第33章 心意 是的,他喜歡紀…… 三更天了, 夜色悄寂,廊下燈火在腳下鋪展成溫柔的光河。 紀初桃燒著臉,一路奔回了自己的寢房, 鞋襪也顧不得脫,臉朝下撲入柔軟寬大的紅紗床榻中。 “親他?!?/br> “撩完就撤, 別給他反應的時機?!?/br> 被祁炎咄咄逼視之時, 滿腹酒水燒得血液沸騰, 她慍怒之下失了神智, 竟依照二姐之前教授的那般不管不顧地湊了上去! 那時她的腦子全然是混亂的,等回過神來時,自己的嘴唇已經貼在了祁炎的臉頰上。 少年的側臉冷峻緊實, 不似少女那般柔軟,親上去能感受到他皮膚緊繃炙熱的溫度。狐貍面具輕輕硌在她的鼻尖,微涼的觸感, 空氣中充斥著獨屬于祁炎的、干凈的雄性氣息…… 啊??!我是笨蛋嗎??! 當時是被狐妖奪魄了么?為什么腦子一熱, 會對祁炎做出那樣輕浮而又不正經的事來! 以后要怎么面對他呀! 紀初桃越想越懊惱,索性將臉埋入繡枕中, 懸在榻尾的雙腿一頓亂蹬??杉幢闳绱?,也依然無法消減心里排山倒海般的羞恥。 拂鈴和挽竹推門進來服侍就寢時, 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悶在枕頭中嗚嗚亂蹬的樣子,不由驚駭:殿下這又是怎么了? “殿下,您這樣會悶壞自己的?!狈麾徆蛟陂角?,試圖將紀初桃的臉從枕頭中刨出來。 然而觸及到她的臉頰, 拂鈴飛快縮手道:“殿下的臉怎的這般燙?” “呀!今夜出門賞燈, 又喝了那么多酒,莫不是起熱了?”挽竹也有些擔心起來。 “只是酒意上涌而已……”紀初桃死死捂著枕頭,聲音甕甕的, 難為情道,“本宮沒事,你們先出去罷,兩刻鐘內莫要進來……” 宮婢們疑惑,但見她態度堅決,猶疑再三,還是福禮退下了。 輕輕掩上門,紀初桃翻了個身仰躺,秀發鋪了滿床,長長舒了一口氣熱氣,將手背貼在臉頰上降溫,眼尾一片水潤桃紅。 她不知道,在她憤憤親完離開后,縱橫疆場未嘗敗績的祁小將軍……有著怎樣潰不成軍的反應。 他保持著前傾的姿勢,因為太過呆滯震驚,從雕欄上栽了下來。 沒有摔著,落地時身體本能的反應使他敏捷地調整姿勢,挺身站穩。 上元節的最后一場煙火還在繼續,天邊閃爍的火光將他臉上的半截面具鍍得忽明忽暗,可他卻聽不到煙火綻放的聲音。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在那一吻中被攫取走,只聽見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 砰砰,砰砰,砰砰……聒噪到仿佛要撞破胸腔,追隨少女的芳澤而去。 仿佛心中某處緊繃的枷鎖崩裂,蟄伏的野獸蘇醒,他滿腦子狂熱而又陰鷙的念頭。 有那么一瞬,他想要將她抓回來,狠狠禁錮在自己懷中,還以千倍百倍的懲罰。他要踏碎主臣之間那條禁忌的界限,將她拉下神壇,就算她臉頰通紅、眼角逼出了淚也絕不心軟…… 可他并未追上去,只是久久站在闌珊的廊燈下,抬手輕輕碰了碰臉頰,如同在砰一個易碎的夢。 那里仿佛還殘存著少女溫軟的芳澤,足以撫平所有燥郁心酸。 明明是帶著酒意和薄怒的“調戲”,他卻并不覺得反感抵觸,反而有種甘之如飴的沉醉,以及強烈到快要失控的征服欲。 心臟發燙,身體也在發燙,陌生的悸動于全身橫沖直撞,從未有哪個女人能帶給他這般奇妙的感覺。 后半夜下起了沙雪,輕柔的簌簌聲熨燙著二人的心事。 那晚,兩個人都睡得很不老實。 紀初桃是夢見自己被一只大尾巴狼追著跑,四周漆黑,她驚叫一聲跌倒在地。 那狼撲過來時,竟然化作祁炎那張英氣逼人的臉。他微熱的呼吸灑在她頸側,摟著她的手臂鼓出硬朗的線條,啞聲問她:“難道不曾有人告訴過殿下,撩完男人就跑,是要受到懲罰的么?” 紀初桃驚醒,只覺荒唐無比,連喝了兩杯冷茶方稍稍平復些許。 而祁炎…… 祁炎的夢則更是荒唐。 他夢見紅綃軟榻,金玉良床,憧憧的燭影中,紀初桃黑發垂腰,明麗多情,紅著水杏眼軟軟懇求:“祁炎,輕些好么?” 一片狼藉。 清寒元月,祁炎起來沖了個涼,然后在檐下聽了一夜的雪聲,方降下-體內的燥熱。 天色蒙昧,當冷風庭院時,他忽然明白這些時日見到晏行的敵意從何而來,明白了自己所有的歡愉和痛楚因何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