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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韓樸聽不清楚也聽不明白。 沒什么。豐息轉頭看向風夕,臉上的笑便化得淡淡的,你們要查滅韓家的黑衣人?真的要以自己為餌嗎? 以何為餌看我心qíng來定,至于那些黑衣人風夕抬手掠掠還在滴著水的長發,眼中閃過一抹jīng芒,雪亮如劍,但隨即消逝,依舊是懶懶洋洋的道,你我想的應該一樣吧,五年前,你我雖踏平了斷魂門,但未能除根,五年后斷魂門又出現在白國。銷聲匿跡五年,宣山再次出現卻比以往更為歹毒yīn狠。滅韓家的那些黑衣人從行事風格上來看,極有可能是斷魂門之人,斷魂門從來只認錢辦事,能請得起他們的人必是富甲一方之人! 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是斷魂門的宗旨!豐息抬首,帆已升起,我從烏云江直入祈云,你不如便取道南國,這一路,我替你追查黑衣人的蹤跡,你替我追尋玄尊令的下落,最后在皇國會合,如何? 風夕聞言看向他,捕捉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亮光,忽然笑笑,你為何執著于玄尊令?黑豐息難道真要建一個黑色王朝? 黑色王朝?豐息勾起一絲捉摸不透的淺笑,然后看向船之前方,我不過是受人所托罷。 何人如此大的面子,竟能讓你為他辦事?風夕勾起一絲諷笑,那人不怕所托非人嗎? 豐國蘭息公子。豐息淡淡的道,眼光轉回風夕臉上,那天替你還債的珠寶都為他所贈,這樣說來你也欠他一份人qíng,玄尊令既是他想得之物,你順便為他打聽一下也是應該的。 蘭息公子?風夕一聽頭一偏,笑得燦爛卻帶嘲弄,聞說東朝四大公子之一的蘭息公子清高雅逸如空谷幽蘭,想來應是遠離凡塵的翩翩佳公子,為何竟如此執著于一枚萬千臟手摸過、無數臟血污過的玄尊令?不但派部將來奪,更以重金賄賂江湖人。怎么一說到江山美人、金錢權利,再怎么清高圣潔的人也會如一堆狗屢一般又臟又臭! 對于風夕的冷嘲熱諷,豐息似早已習以為常,臉上淺笑不改,看著岸頭道:船已經在走了,你要和我同路去祈云嗎? 才不和你這只黑狐貍同路!風夕手一伸抓住韓樸衣領,然后身形飛起,輕盈落在岸上。 女人,別忘了約定,皇國再見。豐息淡淡拋來一句。 哈黑狐貍,我就算找到玄尊令也不給你的,我會送給皇國世子!風夕卻訕笑道。 為什么? 豐息追問一句,船已越走越遠,但風夕的回答卻依然清清楚楚傳來。 因為那是他所希望的,是他以xing命相換的! 況且那個約定我都沒答應呢??粗h去的白帆,那艘黑船上唯一的白色,風夕喃喃道。 那一片白帆終于消逝于天際,岸上的人卻依然癡立著,看著暮色中的蒼山碧水,心頭卻沒來由的沉甸甸的。 jiejie,我們去哪?韓樸喚回還在遠望的風夕。 隨便。風夕的回答依舊。 除了隨便外,還有沒有其它回答?韓樸第二次懷疑自己的選擇。 哦。風夕低頭看看他,然后偏頭想了想,那我們就順著這條路走下去,南國、皇國、華國、風國、豐國、祈云就這樣一路走罷,總有一天會遇到那些黑衣人的。 什么?就這樣走?沒有任何線索的亂走一氣?韓樸睜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這個白風夕,心中不由肯定了自己的假設:江湖上對她的那些神勇非凡、聰明睿智的評價全是誤傳! 去!你這小鬼擺什么臉色給我看!風夕纖指一伸,彈在韓樸腦門上,然后領頭前行,聽過一句話沒,穿在白國、吃在南國、武在皇國、文在風國、玩在華國、藝在豐國,現在jiejie就帶你去領受一番吃喝玩樂! 南國,西境山道。 一大一小兩人正在慢慢趕路,走在前頭的是一白衣女子,寬袍大袖,黑發如瀑,步法輕盈,神qíng愉悅。而走在后頭的是一白衣少年,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裹,一身白衣已成灰衣,一張俊臉已失神采,一雙眼睛黯淡無光,口中還在有氣無力的喃喃念叨。 我怎么會要跟著你?這是我這一生第一個錯誤的決定! 跟著你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候還吃霸王餐,沒走脫便把我抵甲在那里,要么便是野果野菜裹腹,喝的是山溝里的臟水! 睡覺不是睡在人家屋檐下就是掛在樹上,要么便是破廟里糙席一裹,風chuī日曬,沒有一天好過! 怎么可能??!為什么天下數一數二的白風夕會沒有錢?!所有的大俠不是都威風凜凜、腰纏萬貫嗎? 我應該跟著黑豐息才是,即算是睡夢中被賣了,至少能吃到幾頓飽的、睡個舒服覺??! 不用想也知道,這抱怨著的人定是滿口咬定要跟著白風夕但此時卻懊悔萬分的韓樸。 樸兒,你是十三歲不是八十三歲,走個路別象個老頭子一樣慢吞吞的!前頭的風夕回頭喚著已落后四、五丈遠的韓樸。 韓樸一聽反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動了,用最后一絲力氣怒瞪著風夕,以沉默抗議。 風夕走回他面前,看一眼疲憊不堪的他,臉上堆滿嘲笑,誰說自己是男子漢來著的,怎么才走這么一截山路就不行了? 我渴、我餓、我沒力氣!韓樸根本懶得反駁。 唉!好吧,我去找找看能不能捉到一只野兔或山jī給你填肚子。 風夕無可奈何,帶小孩就是不好,特別是這種錦衣包著玉食養著的,走這么一段路就走不動了,而且還挑吃挑喝的。不過想著他挑食的毛病這一路來已給自己治得差不多了,至少他餓的時候,只要是能吃的,他全都láng吞虎咽了。 至于你渴嘛這附近好象沒什么山泉。風夕眼珠一轉,壓低聲音湊近他道,不如就喝野兔或山jī的血吧,既解渴又進補了! 嘔嘔韓樸一把推開她撲在地上嘔起來,卻只是gān嘔幾下,沒嘔出什么來,肚子里所有的東西已給消耗盡了。 哈哈樸兒你真的很缺少鍛煉??!風夕笑著而去,記住,拾點柴,天下可沒不勞而獲這種事! 知道了。 韓樸喃喃呢語,搖晃著爬起來去撿了些gān柴,然后在一處平地用隨身的小匕首辟出一塊空地,將柴火架上,只等風夕回來。 乖樸兒,點著火。 遠遠的傳來風夕的聲音,韓樸知道這代表她已抓著獵物了,趕忙找出火石點著火,柴火燃起時,風夕已一手提著一只山jī,一手抓著兩個野果回來。 先解渴吧。風夕將野果拋給韓樸。 韓樸一接著便馬上咬一口,用力吸一口野果的汁,然后長長舒一口氣,這酸酸澀澀的果汁此時于他卻不亞于瓊漿玉露。 樸兒,咱們吃烤jī還是吃叫化jī?風夕利落的給山jī撥毛開膛破肚,那種熟練的動作沒個三五年的cao練是做不到的。 烤韓樸口中含著果ròu道,只求能快點有東西吃。 那就是風氏烤jī了。風夕將jī叉起架在火上烤,樸兒,火小了點,你chuī旺一點。 呼!韓樸吃下一個野果有了一點氣力,扒扒火chuī了一下。 不行,再大點!風夕邊說邊往jī上灑調料,再不大點火,呆會兒給你啃jī骨頭! 深知風夕是說到做到,韓樸趕忙深深呼吸,氣納丹田,然后使盡力氣呼?。?!的chuī出。 砰! 柴火、塵土飛上半空,黑灰飛飛揚揚的灑下來,落了兩人滿頭、滿臉、滿身。 韓樸!風夕抹一把臉上的灰,一張白臉便成了黑臉,睜開眼睛,從齒fèng里迸出這兩個字,冷若秋霜降臨。 我又不是故意的!韓樸反shexing的弓起身便往樹叢里逃,此時的他動作絕對比野兔還快! 站??!風夕飛身追去,哪里還見著他的人影。 韓樸躲在樹叢里慢慢蠕動,生怕一不小心就給風夕發現。心中第一百次懊悔,應該跟著黑豐息才是,至少死前他會給他一頓飽餐的! 咝!身后傳來輕響,追兵已至!他一把跳出來,使盡吃奶的力氣施展那三腳貓的輕功往前逃去。 叮!腦后的風聲似是兵器劃空而來,銳不可擋! 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會小心點嘛!韓樸凄凄慘慘的叫嚷著。 但腦后風聲卻更緊,一股寒意已近在腦后。 風夕不至于這般狠心吧?百忙中回頭一看,這一看便將他三魂六魄嚇去一半! 仿佛是漫天的雪花夾著針芒緊密如雨的向他襲卷而來,即將將他淹沒,而他卻還來不及為雪花的絕麗、耀目而驚嘆,芒刺便已近膚,一陣透骨的寒意傳來,閉上眼,腦中只響起這么一句jiejie救我! 過了很久,利刃刺破身體的痛楚并未傳來,就連那股寒意也淡去不少,周圍似乎十分的安靜,韓樸悄悄睜開一條眼fèng,一眼看去,卻差點緩不過氣來。 雪亮鋒利的劍尖正抵在他頸前一寸處,順著長劍往上望去,劍尖前兩寸處是兩根沾著黑灰的手指,修長的中指與拇指輕松的捏住劍身,跳過手指再往上望去,是一只握劍的手,秀氣、白凈、纖嫩的手指與前面的兩指有天壤之別,再順著那雙手、手臂望去,是一張如雪的臉,雪花般潔凈、雪花般美麗、雪花般冰冷、也如雪花般脆弱,仿佛只要輕輕一彈,眼前這張臉便會飛去、融化! 嚇傻了嗎?耳邊傳來風夕淡淡的嘲諷。 jiejie!韓樸興奮的一把抱住風夕,所有的寒意便不驅而散,一顆上下跳躍不停的心也歸于原位。 嗯。 風夕輕輕應一聲,眼睛卻盯著眼前的人,這是男是女?除去那張臉,其余看來應是男子嗯象是一個雪人!長發如雪、白衣如雪、肌膚如雪,還有那如雪般透明冰亮的眼睛,如雪般漠然冷冽的氣質,唯一的黑便是兩道入鬢的劍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