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沈沉招來高世云,他出去了良久才找到了這對凍石杯,幸虧沒被皇帝賞給別人,但也是壓箱底了。 這凍石杯乃是海底凍石所制,色澤微紅,南滇國的工匠秉持著道法自然的原則,只是就著石頭的原型掏了一塊兒出來做杯心,所以這對杯子看起來就十分古樸了,換個話說就是沒那么顯眼了。 敬則則給皇帝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雪釀,舉杯邀請道:“皇上,你嘗嘗看呢?!?/br> 沈沉喝了一口,“不錯,將雪釀的口感又凍涼了幾分,越發襯出清甜的香氣來了。顏色也不錯,微紅透雪,像你的臉蛋一樣漂亮?!?/br> 敬則則笑道:“皇上喝了甜酒,連嘴都變甜了?!?/br> 沈沉早就習慣敬則則這般沒大沒小了,他放下酒杯道:“早膳怎么在慈寧宮用的?內膳房的廚子做的不和你胃口么?” 敬則則沒想到皇帝會問這種小事兒,她搖頭道:“沒有,不過慈寧宮太后娘娘那兒的廚娘杜姑姑做的棗泥盒子乃是一絕,還有她的春餅,蘸的那個醬汁真是一絕?!?/br> 沈沉皮笑rou不笑地看著敬則則,話卻是對著高世云說的,“讓內膳房負責早膳的廚子去慈寧宮跟杜姑姑把這兩道菜學會?!?/br> 敬則則只恨自己的后知后覺,沒想到自己在慈寧宮用個早膳,都能引來皇帝這么大的反應,是不是也太粘人了呀? 敬則則咬著酒杯開始發笑,心里還挺甜的,但卻假假地道:“皇上,不用這樣吧?我不吃那些也可以的?!?/br> 沈沉揚揚眉,“那可不成,朕籌建這內御膳房是為了誰,你不會不知道吧?” 敬則則也學皇帝模樣揚揚眉,“哦,當然是為了衛嬪啊。不然還能是為了誰?總不能是為了臣妾吧?要知道臣妾在明光宮可沒吃到過內膳房的菜,倒是宜蘭宮日日都有皇上賜的佳肴?!?/br> 沈沉被敬則則諷刺得一點兒脾氣都沒有了?!靶?,行,是朕的錯。朕那不是想著眼饞眼饞你,叫你也能……”后面的話他沒好意思說出口,以這種手段對付嬪妃實在是太掉價了。 敬則則覺得自己還沒喝幾杯酒,這就快醉了,腦袋都暈乎乎的了,只會看著皇帝傻笑。她托著下巴喝了口酒道:“皇上怎么好似變了個人似的,以前你可從來不說這種話的?”畢竟皇帝好面子,這種叫人難堪的話打死他也不可能承認的。 沈沉有些無奈地道:“朕只是希望你以后在鬧騰前,想想朕是怎么對你的?!?/br> 敬則則看著皇帝的眼睛,覺得這男人的眼睛可真會騙人呀,他看你的時候,好似滿心滿眼都是你一個人,好似你就是他全部一樣,這太具有欺騙性了。 剛進宮那陣子,她就是這么陷進去的,事后想想,皇帝怎么對她的呢?“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這句話可以原封不動送給他。 敬則則又喝了一杯酒,再斟酒時卻被皇帝蓋住了酒杯。 “別喝得這般急,容易醉。而且雪釀嘗著甜,但后勁很大?!鄙虺恋?,“仔細頭疼?!?/br> “皇上也太瞧不起我的酒量了?!本磩t則挪開皇帝的手,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皇帝也斟滿了。 她不停地敬著皇帝酒,飯菜倒是沒吃幾口,很快就醉眼朦朧了?!盎噬?,今日去給皇后娘娘請安,她說讓我去玉堂宮住,不過又說還是要聽皇上的意思?!?/br> “那你想去玉堂宮么?”沈沉給敬則則面前的碟子里夾了一筷子菜。 敬則則搖頭晃腦地道:“我還是喜歡明光宮?!笨磥砭埔獠]把她腦子變太傻。 “那就等明光宮修繕好了你再回去?!鄙虺恋?。 敬則則瞇著眼睛看向皇帝,這是讓她“久住”乾元殿的意思? “可是臣妾若是住在這兒的話,皇上晚上翻牌子怎么辦?”敬則則矯情地問了句。 “你住內殿暖閣,朕召幸嬪妃乃是在東側的蕓輝堂,并不影響?!鄙虺恋?。 敬則則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然后重新抬起頭瞪著皇帝道:“那用過晚膳皇上就要翻牌子咯?” 沈沉不語。 “皇上一定是逗我的對不對?”敬則則委屈了,“那我還不如搬去玉堂宮呢,省得心里憋得慌?!?/br> “既然你還懂得用腦子,又怎么問得出那種問題?”沈沉蔑視地道。 敬則則又樂了。但她向來是居安思危的性子,才高興片刻就想起宜蘭宮的火了?!盎噬?,今兒給皇后娘娘請安時,大家問起宜蘭宮的事兒了,至今都還沒個頭緒,所以祝貴妃就說那火是老天對衛嬪降下的懲罰?!?/br> “她是生孩子生傻了?!鄙虺敛豢蜌獾氐?。 “臣妾聽著好似衛嬪有什么把柄落在了祝貴妃的手里?!本磩t則道。 “衛氏乃是以庶充嫡?!鄙虺凛p描淡寫地揭開了謎底。 皇帝竟然知道?敬則則腦子沒轉明白。眼前這位皇帝不是最重出身的么? “衛氏早在第一次承寵時就跟朕坦白了?!鄙虺恋?。 高手,真真是高明,敬則則打心底佩服看起來膽小謹慎的衛官兒。難怪她有底氣回懟祝貴妃了。 “衛嬪既然早就坦白了,那就不可能存在什么天罰了,那宜蘭宮的火是怎么回事???”敬則則雖然問了這問題,卻沒指望皇帝能知道答案。 敬則則接著道:“皇上,這問題我拿去問了慈寧宮太后娘娘,結果你猜她怎么說?” “看誰是最大受益者?!鄙虺料胍矝]想地就回答道。 敬則則狂點頭道:“對對對,就是這個?!?/br> 沈沉掃了一眼醉顏酡紅的敬則則,覺得她以后還是少喝酒比較好,飲酒傷腦子。 敬則則指著自己的鼻尖道:“而且慈寧宮太后還暗示說,我就是那個最大受益者?!本磩t則說話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皇帝看,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 沈沉摸了摸下巴,“似乎,好像,是這么個理兒?!?/br> 敬則則知道皇帝這是又逗自己來著。她的眼珠子有些遲鈍地轉了轉,然后起身走到皇帝跟前,拉開他的手坐進了他懷里。 敬則則雙手掛住皇帝的脖子,嬌滴滴的媚聲媚氣地道:“皇上,若這件事真是臣妾做的,那你會怎么處置我呀?” 沈沉調整了一下坐姿,摟著她防止敬則則往下滑,然后鼻尖抵住她的鼻尖道:“真是你做的么?” 敬則則的身體僵硬了起來。 沈沉提溜了一下敬則則腰間的癢癢rou,讓她一下就放松了下來?!澳阆腚拊趺刺幹媚??現在還沒事發,你還來得及賄賂朕,你好好兒想想?!?/br> 敬則則愣愣的,傻傻的。 沈沉心里嘆息一聲,知道敬則則肯定沒反應過來。她性子瞧著有些任性和跳脫,但實則脫離不了窠臼,依舊是端淑賢惠那一套養大的,有時候難免少些趣味。 誰知下一刻敬則則動了,她在皇帝的腿上挪了挪位置,聽著皇帝的呼吸瞬間粗促了起來,然后便站起了身。 沈沉見敬則則朝自己伸出手里,眼底多了幾分趣味,于是將手放到了她掌心里,被她牽著走到了榻前坐下。 第82章 從天降(上) 敬則則雙手往他胸口輕輕一推,便讓皇帝往后半躺半靠地倒在了引枕上。她自己卻退后兩步,抬手緩緩地摸到了自己的衣襟處。 皇帝的喉頭明顯地動了動。 她的手指在光線下美得邊緣近乎透明,翻飛時似薄薄蟬翼,靈動蝶翅,沒有那種艷俗的情0欲之感,她的身子甚至都沒有任何扭動。 只是簡簡單單好似日常地褪衫入浴,便已經撩撥得人眼睛都挪不開了,視線追逐著那一寸寸吝嗇而不肯露面的白膩,恨不能上前一把掀開所有的謎底。 當真是老天爺賞飯吃,啥也不懂,木頭一樣都能叫人心猿意馬。 但最終沈沉還是克制住了。他心里想著,如果脫衣服也算是一種舞蹈的話,那敬則則真可謂是登峰造極。她很懂得在哪里停頓會讓你氣息為之一屏。 也懂得你最想看的地方,但她就是守財奴一般地舍不得給你展現。 到最后敬則則身上也還是掛著衣裳呢,露出白生生兩條大長腿,躬身趴著俯視著皇帝。 一時間無限峰光盡收眼底的沈沉才意識到,自己還是小瞧了敬則則。 兩人在榻上胡鬧了起來,高世云機警地將所有人都趕得遠遠兒的,省得兩位主子不能盡興。 敬則則自然是不知道高世云如此貼心的,但景和帝顯然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們一個放縱地進攻,一個矜持地退敗,還配合得挺好的。 待云收雨歇時,敬則則躺在床上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對,沒錯,榻實在太小,不夠皇帝造的,所以…… 即便是腦子還醉著酒的敬則則也不愿意去回憶先才的事兒,次日宮人打掃時,她更是躲得遠遠的,假裝那一團糟跟自己這個人絲毫關系都沒有。 但此刻眼下,她則是枕在皇帝的肩窩里,心里嘀咕著皇帝估計看了不少道家的房中術,不然哪有這么多花樣和折騰人的玩意??? 沈沉呢,原本是想用過晚膳再去前殿處理政務的,可此番之后,軟玉溫香在懷便不愿起身,想著明日早些起來再看也罷。但心底卻還是有些感嘆,敬則則這英雄冢的威力還是值得警惕。 次日毋庸置疑,敬則則醉酒加縱0欲,整個人感覺都廢了,頭疼欲裂,泡了許久的澡也緩解不了,臉色蒼白,腳步虛浮,走起路來仿佛隨時可以軟倒在地上。 回來用早膳的沈沉看她如此很自然地上前摟住了她的腰道:“自作孽了吧?” 敬則則吃驚地瞪向皇帝,這人的嘴里就沒句人話么? “昨日朕攔著你不讓你再喝,跟你說了后勁兒大,你還偏要斟酒,是不是自作孽?”沈沉道,很自然地忽視了敬則則這痛苦可不僅僅是醉酒造成的。 敬則則覺得皇帝無恥至極,索性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身上,爭取壓死他。 然而她那幾兩骨頭,沈沉抱得樂意之至。 坐到榻上時,敬則則索性把頭枕在皇帝的腿上,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太陽xue上,明示皇帝伺候伺候她。 沈沉瞅了敬則則一眼,倒還真輕輕給她揉起頭來,且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敬則則原以為住在乾元殿當是水深火熱的日子,結果卻沒想到乃是桃花源一般的輕松,外面的風風雨雨一絲一毫都進不來。 而且這樣近的相處,讓敬則則發現皇帝原來也是個人,一個普通的男子。喜怒哀樂他都有,只是平素都深深地藏在眼睛后面,讓人不容易看出來。跟她相處時,也不會總是端著皇帝的架子,有時候就像個普通人家的夫君一般,會給你揉按,甚至還給你端茶遞水。 “朕發現你越來越會使喚朕了?!鄙虺猎谶B續給敬則則揉了三日腰之后道。 “這怎么讓能怪我?明明是皇上習慣想事兒的時候手里捏個什么東西而已?!本磩t則絕對不承認使喚皇帝的罪名,“恰好臣妾的腰又軟,很適合皇上擱手?!?/br> 沈沉的視線在敬則則胸口停留了片刻,“是么?那下次換個更軟的地方擱手?!?/br> 敬則則又不是傻子,這事兒絕對不能再接腔?!盎噬?,咱們是不是要去西苑避暑了?” 西苑就在京郊,靠著秀泉山,夏日里雖然不如避暑山莊,但也算是清幽涼爽的地方了。 “唔,你也收拾收拾東西吧,過兩日就過去了?!鄙虺恋?,“不過去了那邊,你卻不能住在九州清晏了?!?/br> 敬則則點點頭,皇帝的居處,她本就沒想過能長住的?!澳俏易∧膬喊??” “你想住哪兒?”沈沉問。 敬則則想了想,“濂溪樂處吧,那兒菡萏開得好,夏日里看著就舒心?!?/br> “景是不錯,不過離九州清晏遠了些?!鄙虺恋?。 敬則則托著下巴道:“皇上還記得臣妾剛入宮那會兒在西苑住的是哪兒么?” 沈沉揚眉笑道:“你這是在考朕?” “皇上宸涵萬幾,不記得也很正常?!本磩t則開始給皇帝找下坡路道。 沈沉嗤笑了一聲,“是玉玲瓏館?!?/br> “原來皇上還記得???當時你都不嫌遠,怎么如今濂溪樂處比起來已經近了許多,皇上怎么還嫌棄上了呢?”敬則則噘起嘴巴道。 “你這是翻舊賬呢還是……”沈沉有些琢磨不出。 “不是翻舊賬,臣妾只是想說,皇上只管翻牌子就是了,臣妾不怕走的?!本磩t則道,“而且再近也近不過就住在九州清晏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