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可也就這些了。顧岐安說,談婚嫁可圈可點的如果只剩門第和對方親家,那這個親不結也罷。中國人退嬰幾千年的孽根,妄圖在門當戶對里求取婚姻平等,怎可能呢? 想都別想! 他也直截了當地回饋許小姐,我們當真成了,想必也會把彼此當成職業般地經營。兩利俱存休戚與共,只一點,沒有愛,你愿意? 許小姐是個聰明人,有過人的膽魄見識。獨獨一個軟肋絆了她好多年,更因此成了父母眼里不成器的“剩女”, 她有情飲水飽。 是。她接受不了無愛婚姻,所以也反問顧二,是不是故意這樣問的? 可是我聽聞你和前夫人就是先婚后培養的。 “不一樣。我有時候想想,都分不清是和她戲假成真,還是起初就真作成了假?!?/br> 彼此把話挑明后,就此別過。顧岐安真誠地順祝許小姐淑安,至于她父母那頭,他自會答復。 輪到面對老紀,他也是這么說的,他說沒錯,這年頭的確沒人和錢過不去; 我光帶她個許師然,就能跳過幾屆直升博導并正高; 光和他許家成了親家,合了老頭子心意,就能分得一筆不菲遺產包括滿庭坊的繼承權; 光這一次從父命,乖乖因襲父親的規矩與傳統,沒準僵了三十來年的父子關系就能從此破冰…… 那么多好處,樁樁件件,一勞永逸。 試問他難道半點不心動嗎? 他不過是個泥捏的俗人罷了。 可是當它們落在秤桿一端時,還是重不過那頭的梁昭。 顧岐安無比體己地拍拍老紀胸脯,“你也是一路看著我父母過來的,門當戶對有好也有壞,好在矜貴的時候把彼此當個金飯碗般地捧,壞在輕賤了,連摔得粉碎心都不帶疼一秒。 我不想走老頭的老路,同理,不管往后跟我的是不是梁昭,都不該成為第二個丁教授?!?/br> * 游輪上夜夜演奏雙簧管,今夜別開生面,換個駐唱歌手在唱一首英文歌。 幾乎阿卡貝拉,唯一的伴奏是面非洲鼓。 人煙阜盛的午夜港灣,梁昭側過頭問顧岐安,這什么歌?好好聽。 有人單手抄兜在霓虹里,襯衫被海風吹鼓起來,眉眼深邃地回她,《you belong to me》。 bob dylan的。 太吵了。梁昭聽不清,顧岐安干脆單手端著龍舌蘭,另一只胳膊圈她到懷里,氣息微醺,把字母一個個“喂”到她耳中: you belong to me. nobody stop fate. nobody . one of these nights soon, i'll be ing for you. 說完,看著妍妍笑顏在梁昭面上洇開,顧岐安默默不言,他從來沒想到這個女人被情愛感染的時候會這般動人乃至明艷,好像一朵假花也能給她嚼活了吐出來。 他問她,開心嗎?我來找你。 “開心!”梁昭喊得好大聲,轉念又苦臉,“可是你明天就要走了罷?” 問這話的時候,船正好泊岸。顧岐安感覺心臟都共振在那鼓聲里,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要下船,“所以春宵苦短, 值千金?!?/br> * 后來梁昭每每和濮素挖墳黑歷史,都不忘說道今晚,她同顧某人兩個平均年齡三十的人,在香港深夜街頭,滿大街找一家便利店買避.孕.套。 很滑稽且毛躁。好像處到今晚才破童貞般地,急不可待,尤其顧岐安,因為久等也等不到一輛出租,他甚至建議,干脆開間房得了。 也罵不迭這地方,怎么回事??!叫個出租車的功夫人都造出來了。 梁昭趕忙捂他嘴,“救命,你是不是喝多了?可不敢亂說!” 問就是沒喝多。顧岐安溫熱的酒氣來拂她頸側,“原本還有件事想跟你說,但怕敗興就忍著沒提?!?/br> “什么?” “堂兄嫂在鬧離婚?!崩碛珊喲灾褪潜舜撕目樟四托?,沒有第三者,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陰私。 擱舒奕星在人前“升堂”的說法是,她受夠了這種日子,好像成日里只有廚房一個天地,出門去點場面地方,腰上沒個圍裙,背上沒個母嬰包,倒同手同腳不習慣起來了。 跟岐原說想回學校念書,后者也不解,有我養你,衣食無虞,你還窮折騰什么??? 她不管,同他打賭要是能考上就去念。 結果信心滿滿地去,放榜后那個分數她都沒臉給岐原看。她不信,她從前學習天賦那么高的人,怎么會考個倒數呢? 直到某天岐原不知從哪小道來的消息,得知了她的分數,抱著鬧鬧在餐桌邊笑她,省省吧,安生待在家里,人的學習能力到了某個年紀就是會斷崖下跌的呀。 那一秒,通身油煙味的堂嫂才終于被最后的稻草壓垮了。 或者說,是皮囊里僅存的一縷氣,被放跑了。 這無疑是段很沉重的故事。梁昭聽完沉默好久,得出個結論,“看到沒?新時代的女性不能沒有事業?!?/br> 顧岐安在她耳邊簌簌地笑,“我不該和你說的?!?/br> “嗯?” “因為我知道一說,這個地方就會暴風式運作各種胡思亂想?!彼钢杆X袋。 梁昭:“你又曉得了?那么,既然你是神外醫生的話,能不能開顱看看里面在想什么?” 顧岐安依舊對著她耳朵換氣,低低熬人的嗓音,說我的手在手術臺上是干這個的,對著你,就不是了。 說著隔靴搔癢般,掀開她扎進褲腰的t恤, “是干這個的?!?/br> 啊,梁昭罵他也打他,顧岐安順勢轉過身來由她撲到背上。 就這樣足足等了半個鐘頭,才攔到輛車。 好容易回到她公寓門前,兩個人都齊齊迫不及待了。蓄滿的勁頭仿佛時時刻刻能潰堤。 饒是如此,顧岐安也不忘在玄關悠閑地打量她住處,在研判,這里是否有絲毫可疑的男人痕跡。 男人倒是沒有,只不過…… 梁昭換好鞋癱坐在地上,旋開一瓶烏龍茶解渴時,有人忽而鬼祟地來到邊上,問她,“這是什么?” 目光順著朝下,就看到她偷偷買來那什么的小玩具。 梁昭惱羞成怒,慌忙要搶,顧岐安如何依她,打鬧里,倒是瞧見她頸項下滑的兩滴茶漬,他目光一暗,低頭就落吻上去,也來不及了,那茶漬已然洇到她t恤襟前,潮出影影綽綽的輪廓。 梁昭激靈不止,只聽到他一遍遍問,“好用嗎? 和我說說,好用在哪?” “別,顧岐安,求你了……” 偏偏是這個求字,這個哀怨百轉的字節,像默許也像招引, 顧岐安聞言瞬間就忍不了了, “你不答我就自己找答案?!?/br> 羊絨地毯上狼藉了一堆衣物。她越沉默,有人越發狠,紊亂緊促的呼吸也撲到發梢間,聽到自己身體里的弦與那嗡嗡的動靜達成共鳴時,梁昭禁不住發出聲, 再于昏暗里看那雙眼,迷離且飄忽,而他下頜隱忍地繃緊著,追問她,“想過我嗎昭昭?” 她還是矢口否認,即便在欲/念的酷刑下,已經幾乎血rou淋漓。 顧岐安目光發冷,好像“你怎么敬酒不吃吃罰酒”般地嘆,接著,就讓她感受如同暴雨的迅疾。 梁昭真真覺得瀕死了,豁開眼來不得不尖叫的瞬間,那灰色地毯,頃刻深了一片。 “看來是好用的??墒枪庥盟趺醋銐蚰??” 有人這句說完,聲音完全變了調,見她還是不言語,索性就神色冷冷地看著她,直到梁昭忍無可忍,想崩壞,更想看著這人同她一道崩壞。 于是她寬解了他的搭扣,抬起頭一寸寸去吻他。 起初顧岐安還能守戒般地忍,慢慢地,他喉結滾動幾番,就不得命了,鼻尖也密密起了層汗。 最最要命的是眼前人無限風情地替他舔走了。 “毛毛……” “噓!” 一個語氣詞即刻垮塌了一座山。顧岐安全不給她緩沖,欺身劈開了她。 憑著本能去探索去重溫去磨合,想嚴絲合縫地占有她,無論骨rou還是靈魂。 想抽空她全部力氣的人反成了被截獲的那個,不知饜足、聲線破碎地叫她,“聽聽自己的聲音呢!” 還說沒想過我…… 梁昭只能在四肢刮擦里求求他,停下來! 而那嘗夠了思念苦頭終于得以解放的人說,停不了,“我真的很想你,見了面才發現比想象中更想……”想到真真應了那句, 相思始覺海非深。(1) 第65章 -65- 天下只有三分月色 梁昭在香港的輪調為期到年底, 大雪附近,她向總部申請了調回。批準當天,適逢她在這個新團隊收官case的慶功宴, 眾人皆祝頌她,前程似錦, 后會有期。 離開一個地方總不免感慨萬千。哪怕加入時間不長,但嚴格說來,這算她職業生涯里第一次“突破”,走出舒適區,結交新新的人與事, 意義非凡, 也收獲頗多。 從酒會出來后, 就難得發了條朋友圈, 是張合照。 附文: 今宵多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