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頁
“我哪里口出狂言?”賀之漾辯駁道:“我所說的皆是事實,讓審案之人知曉事實,不也是報效朝廷么?” “這么說來,我們還要向你道謝了?”霍尚書向來不喜目無尊卑之人,平日里被霍堯氣得七竅生煙,如今看見賀之漾,方知道兒子是學了誰,哼道:“還不把他拖出去!” “慢著!”喬岳立刻上前兩步護住賀之漾,提高聲音道:“既然是三司會審,想必也是為了公平公正,還愿案子真相,尚書為何遮遮掩掩,急于定案?甚至都不問問從考苑中走出的錦衣衛是誰?” 霍尚書眼看此案不能善了,又未聽到陛下出言打斷,只得硬著頭皮道:“哦?那你倒是說說,你看到的人是誰?” 賀之漾面不改色,字字清晰道:“黎霄?!?/br> “是我???”黎霄立刻做出一副震驚可笑質疑你眼神是不是不好的神情:“我是監考的官員,身負重任,一直在考舍內巡視,怎可能走出考苑和這人耳語?還給他一個信箋?哈哈哈哈簡直天方夜譚!” 吳德聽他如此說,動了動唇,卻終究什么也沒說。 喬岳此時突然冷聲道:“你確定你當日一直在考舍內巡視,沒有走出考苑?” 黎霄心里一抖,面上仍堅持哼道:“那是自然!官員不能出考苑也是科舉當日的規矩,我不在考舍內,難道還要去外面散步溜達嗎?” 喬岳冷笑道:“但我當日清查人數,發現你不知去向,花名冊上有記錄,你當時確實不在考苑?!?/br> 科舉當日,他一直派人緊盯著黎霄,黎霄走后他立即清查人數,當時在場的錦衣衛都曉得黎霄二次點名是沒有出現。 這是誰都無法遮掩的事。 黎霄一怔。 喬岳身為監考官,每日都會點一到兩次名并讓本人在花名冊上做標記,當日黎霄是前腳點完名,后腳溜出去的,誰知喬岳在他走之后又點了一次??? 防不勝防……這不是專門針對他么! 黎霄怒目而視,哼道:“……我不在考苑也并不能證明我走出了考場大門,也許是在哪里方便呢……” 說罷,他擺出一臉無可奉告的表情。 龐瑛被氣得雙拳緊握,站出來道:“事已至此,我也不遮遮掩掩了,當日我恰好看到黎霄的親信去查看卷宗,便多加留意,之后便發現此親信去找黎霄稟報,沒多久黎霄便親自走出考苑,之后的事我不得而知,但恰好有證人看到黎霄和作弊的考生對話,那前后對應,自然是黎霄故意透題,至于所謀何事,可就不好說了!” 喬岳和龐瑛身在考舍內,自然不好說考場外的事,恰好賀之漾出現,為他們填補上了這塊空白,如此完整的事實經過擺在眼前,任誰也不能再往喬岳身上定罪。 在場的人一時間大嘩,紛紛開始議論,若真是黎霄出手,那此事一下子變得順理成章,還不是錦衣衛內部互相傾軋,此事若能做成,喬家定然一蹶不振,他也好借此上位。 這樣看來,吳德和他便是同一陣營的人,黎霄給他的黃金,也是為了拉攏他,好故意讓他作弊被捉陷害喬岳? 黎霄臉騰得一下漲紅:“這些人……這些人都是串通好的!陛下,喬岳身為錦衣衛,和國子監的賀之漾來往甚密,這個龐瑛又是喬千戶的親信,他們的話,怎么能當成證據,又怎能讓人信服呢?” “他們的話不能信,我和錦衣衛素來無甚瓜葛,我的話……可以信嗎?” 就在此時,又一個少年從人群中站出來,走上前規規矩矩跪下,開口道:“各位大人,我是此次科舉的考生許一清,本次科舉,我恰好坐在這位舞弊考生的對面,心中有些疑慮,說與各位大人,也許對案子澄清有所助益?!?/br> 這些國子監的少年一個接一個的層出不窮往外冒頭,在座的官員都覺得匪夷所思。 這些孩子是怎的了,此番案情是鏟除鷹犬頭目的好時機,他們非但不懂得推波助瀾,反而竭力為喬家撇清? 這些人的父兄是怎么教導的后輩? 霍尚書斟酌著詞語,不得已道:“恩……你當日又看到了什么,一并說出來吧?” 許一清在眾人的側目中平靜開口:“當日還未發卷,這位舞弊的考生已經極為緊張,還弄灑了一次墨水,有差役上前更換,在下也就多注意了他幾眼?!?/br> 許一清頓了頓:“后來發了卷子,發現此人并不急著答題,反而東張西望,像是要下什么決心似的。前一個時辰過去,我抬了幾次頭,每次都未看到他動筆,倒似……并不在意考試一般?!?/br> 此時有官員低聲稟告道:“此人所說屬實,這名考生上繳的卷子只寫了兩句話,一日的時間只蹦出這么幾個字,可見心思并未用在科舉上?!?/br> 許一清又道:“他若是真的想要舞弊,那就算不是準備妥當,至少會認真思考書寫,可吳德連墨都很少磨,更為蹊蹺的是,黎總旗在他位置周遭轉悠了幾圈后,此人就因作弊被抓了,我當時就想,此人就算再蠢,也要挑個身側沒人的時候舞弊吧,黎總旗明明一直在我們考舍,他為何還明知故犯呢?” 許一清并未摻和任何自己的偏向,只是平淡的講述了目睹之事,但這番話說下來,明里暗里都對黎霄不利,再加上他本科考生的身份,不少人都已經認定黎霄的作案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