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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說,有陛下在,難道你還怕沒人為你做主么?” “是……”那人邊回憶邊道:“那時即將開考,臣正在整理卷宗,卻突然闖進來一名錦衣衛,說是要查看卷子份數,臣一時不慎,就讓他拿過去數了數卷宗?!?/br> 霍尚書皺眉道:“錦衣衛?” 他以目示意喬岳:“可是他?” 守卷官忙道:“不是喬千戶,臣和千戶負責科舉事宜,在好幾日前已經熟識,那次來的卻是一個陌生的錦衣衛,臣當時還以為是喬千戶手下的人,所以……” 事情一步步向自己的預設走,喬岳擺擺手,示意龐瑛把人帶出來,開口道:“你看看是不是這位?” 龐瑛扣著一名滿臉怒容,尚在掙扎的錦衣衛,這人一看便連聲道:“對對對,正是這位!他當時數了數卷宗,便急匆匆的走了?!?/br> 那人兇巴巴道:“那又如何,我是巡場的官員,數清卷子,看看是否和人數匹配,難道還違了律法?” 黎霄抬眼看到此人,心下登時一驚,此人是他的親信,從尋吳德到最后的透題都有他的參與,也不曉得喬岳是從何時瞄準了他? 黎霄愈想愈怕,胸有成竹的快意消散,一顆心開始七上八下。 喬岳道:“當日我恰好遇見此人,發現他行跡匆匆,特意留心,霍尚書,得知考場題目的,本來只有幾位閣老和屬下,但若是此人把題目在開考前千鈞一發之時透露出去,那透題者自然來不及寫答案,只能有題目罷了?!?/br> 皇帝始終掛著淡然的表情旁聽,此時卻忽然沉聲道:“黎霄,此人不是常隨你一起進宮么?” 黎霄嚇得微怔,忙不敢怠慢道:“此人的確是屬下的親信,只是臣不知他去查閱卷宗之事,再說他身為巡場官員,查看卷宗雖不合規矩,但也不能證明題目是他透露出去的吧?” 說著說著,黎霄還有些委屈的跪在地上道:“陛下對臣恩賞有加,臣知陛下看重科舉,臣一心一意看著考場,哪會留意旁人的動靜……還望陛下明察?!?/br> 皇帝和藹地擺擺手,示意他站起身:“朕也只是隨口一問,你莫要驚慌?!?/br> 皇帝近年來對喬家忌憚,一心想要培養在錦衣衛中屬于自己的后起之秀。 黎家的上位,可以說是他一手提拔的。 他自然愿意選擇相信黎霄。 門外推搡的人群中,賀之漾忍不住皺起眉頭。 黎霄的親信去看考題,黎霄又跑出考場外和吳德傳消息…… 他怎么想都覺得此事和黎霄脫不了干系。 皇帝的態度很是清晰,霍尚書定了定神色,聲音陡然轉厲:“這一切皆為猜想,大堂之上做不得數!喬岳,吳德已經寫清此事是你所為,你還有何話可說!” 喬岳心下冷笑,票據,人證皆是證據,本想引著這幾人去查出真相,誰曾想這些人非但不領情,還執意把臟水往自己身上潑。 也是,皇帝對他喬家百般忌憚,這些官員自然會趁機打壓。 喬岳靜默片刻,調整好思緒正要再次開口。 忽聽身后傳來少年清朗的聲音:“霍尚書,既然票據和證人都做不得數?為何這人的一面之詞就能當成證據了?” 喬岳回頭,眾人都在混沌中竊竊私語,唯獨賀之漾踩著春日的陽光,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少年還不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 隔著兩三尺的距離,可以清晰的看出,他俊朗的面上浮現出的擔憂,氣憤,和隱隱的焦灼不平。 喬岳定定看向他,忽然想到,十幾歲的少年真好啊。 嘴上不承認的心思,都寫在臉上被他盡數看了去。 第67章 挺身而出 這些人的父兄是怎么教導的后…… 賀之漾一語落地, 眾人紛紛側目,此事有關錦衣衛,旁人都避之不及, 此人身在國子監, 竟不知避嫌, 也是有趣。 霍尚書看了一眼賀之漾,知曉他是兒子的狐朋狗友, 面露不悅, 哼道:“這是大堂之上, 你無官無職, 未經傳喚, 怎能擅自上堂?” 賀之漾絲毫不懼他,開口道:“科舉一事和國子監關系重大,晚輩身為國子監的監生, 聽到幾位大人爭論不休,便想起科舉當日, 我在場外看到的一幕,尚書說票據和這位大人的供述都算不得證據, 我看到的這一幕卻和這兩件事環環相扣,聽罷我說的, 尚書再下結論也不遲?!?/br> 霍尚書心下煩悶,皺眉道:“好吧, 你說說看?!?/br> “這位看守卷子的大人說,有人去找他數了卷宗?!辟R之漾思索道:“這位找卷宗的人, 又恰巧是黎大人的親信。說來也巧,當時考生入場時,我也在場外, 恰好看到一名錦衣衛從考苑內匆匆走出,和舞弊的這位考生耳語了幾句,還給了考生一個信箋?!?/br> “胡言亂語!”霍尚書察覺到事情有變,立刻開口斥道:“你并非本次科舉的考生,怎會在場外逗留?再說隔了幾丈的距離,你又如何能看清遞的是紙箋還是旁的,你身為國子監的監生,不想著好好念書報效朝廷!卻來此地口出狂言!還不趕緊退下!” 語氣里透出警告,很多時候,人們并不在意真相,只是在意目的。 皇帝想借助此事打壓喬岳,霍尚書想借此案扳倒坐鎮錦衣衛十幾年的喬家。 因此,霍尚書并不想聽賀之漾吐露出什么案件內幕,他只想快些解案,除掉這鷹犬的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