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鬼在哪里
“蛇蠍美人,這個形容詞再適合你不過?!甭牭搅钟褋嗊@樣說話,石苓人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我哪里肯罷休,吼道:“干什么!”抓起身邊任何可以扔的東西朝林友亞扔去。石苓人把我緊緊抱在懷里,“算了,我們走,讓她自作自受,陽世的法律治不了有錢人,冤魂惡靈可不在乎她的金山銀山!” 原本我扔東西時,林友亞仍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但一看到石苓人不顧而去,她一下子從門框上彈起來,沖上前抱住歇斯底里的石苓人,不斷認錯:“阿仁,阿仁,是我錯了,我該死,說胡話,你別這樣,你們看著我好難受,我好后悔,好后悔,后悔得想死掉?!?/br> “求求你,幫幫我!” 我看了看她。然后,我感覺石苓人此刻正在我的背后偷笑。 “鬼在哪里?” “在哪里發現有人/鬼你的?”石苓人進入角色般問。 “到處都有!一直有個鬼影盯我!”林友亞一哆嗦,貼近了石苓人,”無論我在哪,她都盯著我!不管了,快帶我離開這兒!求你了!我要離開這里!” “別忙?!笔呷说纳ひ粼谶@時候聽來很讓人安定,”那麼告訴我,你第一次發現被是在哪兒?” 林友亞想了一下,雖然人多后,她的膽子也壯了點,”在我的病室。那個女--鬼影就在對面的高樓里看我,她一直看一直看,眼珠子里面全是血,然后她就笑,使勁笑?!?/br> “走,我們到你病室去看看?!笔呷舜驍嗔钟褋喴苷Z似的嘮叨,帶頭走入了房間。林友亞連忙跟在后面,然后是我,我斷后。 可能是怕被人,整間病室所能看得到外界的地方全掛著厚厚的窗簾,加上燈光全無,只有石苓人手里一只手機的光芒在晃動,讓我感覺彷佛是在墓xue里行走一樣,心里毛毛的。 療養院內即使在上班時間時也鮮有人影出沒,到了午休時間更是一個工作人員也沒有。 而且那療養院幾乎只有在旺季時才會有人使用,在淡季時根本一個人也沒有,就是這么寂寥的地方。這里可以說是最適合用來避人耳目、監禁人質的地方。 而一進到病室,石苓人就’唰’的一聲拉開了窗簾。這讓林友亞倒吸了一口涼氣,迅速蹲在地上,”別打開窗簾,她就在對面,她會看到我!她會看到我!拉上,拉上!” “放心,她只能看到我?!笔呷藵M不在乎地說,通過落地玻璃窗,走到病室外測的陽臺上去。 這一側,正好面對修繕的高樓,所以放眼看去,根本沒有燈火。其實才晚上九點多,但感覺相當安靜,連路燈的光芒都彷佛泡過水一樣慘白、虛浮。 “對面修了多久了?”石苓人又問。 “才開始修?!?/br> “你住了多久了?” “一百多個小時了?!绷钟褋嗊€蹲在墻角,顯然是嚇壞了,”那片因為資金斷檔,先修的是一側的畫家村,然后把房子賣了出去,然后再修那一側爛尾樓。許多人因為毗鄰療養院所以打了退堂鼓,只有外地人才來住附近?!?/br> “看來這年頭還是沒錢人多,入住率不錯啊?!笔呷藦U了一句話,”對面一直沒人住嗎?” “爛尾樓嗎?沒有?!?/br> “嗯,沒事,我來幫你測測對面有沒有邪氣?!彼呎f邊把那個山寨手機調出指南針界面,羅庚一樣的托在手心里,隨手比劃了幾下,就在陽臺踱起步來。說是踱步,但有一定的規則和步法,他動作夸張,看下來倒是像白云觀的道士跳禹步。 我看他折騰了一會兒,一轉眼發現落地窗前有一臺立式觀鳥鏡,大約供抑郁癥病人用的東西,看樣子體型大而復雜,但是很漂亮。我無意識地走過去,向觀鳥鏡里一看。 很黑,沒有看到任何景色,我猜大概是沒有調好焦距的緣故。于是我伸手扭轉了一下鏡頭的角度,只聽見’卡’的一聲響,眼前霍然一亮,一只陰森的眼睛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里。那眼睛眨也不眨,又大又清晰,死死地盯著我,好像就貼在觀鳥鏡上! “??!”我短促的輕叫了一聲,一下跌坐在觀鳥鏡旁的水泥地上。 “不要看!” 林友亞的聲音同時響起,連石苓人也停下了動作?!霸觞N了?” “不要看!”林友亞驚恐地哭起來,”她會順著觀鳥鏡爬過來,就算躲也沒有用,她會從廁所、煤氣管道、通氣孔爬過來找你!只要有一點縫隙,她就會爬進來!” “那你為什麼不跑!”石苓人快步過去,一下把我拉到身前。 “她一來,門就鎖上了?!绷钟褋喌芍劬次?,”跑不了,跑不了!她也不殺我,就是要折磨我,我跑不了!跑不了!” 彷佛為了印證林友亞說的話的正確性,寂靜的療養院里忽然傳來’卡嚓’一聲響,樓下的大門好像被鎖上了。 林友亞驚恐地嗚咽了一聲,一直退爬到床邊,盯著墻角那個插電孔,好像那里也會出來什麼東西爬出來一樣。 “你的房子隔音設備不好!”石苓人冒出來一句。 只是普通的一句話罷了,可卻使房間內恐怖的氣氛稍減,”我說真的,竟然從二樓聽到一樓的大門聲,很不合理,很不合理!”他說著瞄了我一眼。 我會意,立即走上兩步,彎下身去看那個觀鳥鏡,但一看之下,立即直起身子來。 “看到什麼?” “對面樓上有個白色的人影……” “我去看看?!蔽蚁乱庾R的轉身就要下樓,完全沒考慮對方不是穆彤彤的可能性。 “別忙?!笔呷藬r住我,“敵暗我明,先走。林友亞,讓你家人辦理出院手續,回家或者找個酒店住下,我要做些準備,有什麼事明天再說?!?/br> “鎖住了,走不了,走不了!”林友亞還在歇斯底里的重復著那句話。沒發現我們面面相覷,也沒發現身后也不知什么時候圍過來好多人,除了住院的人外,還有兩名女管理員。這些被吸引過來的人,面對望著對面高樓發泄怒火的林友亞,像是看到了外星人似的。 那兩名女管理員和眾人一起竊竊地議論著她?!斑@女的神經有病,要不,咋對著陽臺說話呢?” “噓——狂躁性的,瞧她的表情多嚇人呀!” “準是受刺激了,要不就是她家里死了人?!?/br> “她剛才是說‘死呀、要命呀,什么的……” “好像在哪兒見過她?——對了,有個網絡新聞——” “噢,我想起來了!聽說她和幾個人去鬼樓探險,還死了人?!?/br> “是啊,肯定是個神經病了……要不就是沖撞了大仙兒!” “相信我,門是打開著的,對面也不用去搜查,我自有安排?!笔呷俗孕诺匦π?。我們不可能在療養院坐以待斃吧?你看我的助手,面無人色,恐怕在這里待上一整天連話都不會說了,會產生心理障礙的。這里陰氣重,可不是好地方! 也是。 一瞬間,我覺得石苓人也不是特別討厭! 等等,我是你的雇主啊,誰說是你的女助手了! 我有些迫不及待的沖動,想早些見到林友亞,弄清楚那一晚她說的究竟是真的,還是她神智錯亂產生的幻覺。很少有人會相信這世上有鬼,原來的我也一樣,但從那一晚開始,我發現自己已經深陷到床頭的鬼故事中去了。 林友亞的家人果然神通廣大,一夜之間就辦好了出院手續,也給她在星級酒店頂層定好長期套房。我驚訝于對方的肆無忌憚,石苓人卻說,這只是鉆了法律的空子。這年頭形形色色的法律,許多不近人情,特別是明令未成年人、精神病患、甚至行兇者、販嬰者是弱者,須加以保護。而正當防衛卻要罪加一等,引來無數熱議。 就以精神障礙來說,若要將患者監置在私宅或醫院,須附上醫師診斷證明,并經由警方的許可;如果沒有醫師的診斷與官方的認可,家族或社會不可擅自隔離患者。然而,這條法律并不是設置在醫療的相關規定之中,因為收容患者的醫院數量遠遠不夠,導致這條法律反而成了可將患者監置在私宅的正當理由。 因此直到今日,私宅監置成了社會上的常態,也為許多權貴徇私枉法大開方便之門。 這一早上,我請了假呆在石苓人的心理咨詢室內,臨時抱佛腳的和石苓人研究未知的領域,和我想象的不同,他沒有搬出什么佛經道藏來施法,反而在電腦上打開了極多有關犯罪學、病態心理學、心靈學的著作電子書,除了柯爾基的《擬態的紀錄》、李普曼的《精神病患的言語》、巴迪尼的《臘質屈撓性》等病態心理學之外,還有法蘭西斯的《死亡百科全書》、舒連克?諾金格的《犯罪心理及精神病理的研究》、瓜利諾的《拿破侖的面相》、卡里艾的《附身與殺人自殺的沖動之研究》、克拉夫特?艾文的《審判精神病學校教科書》、波登的《道德性癡呆病患的心理》等犯罪學書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