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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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我服用的藥丸確實是阿芙蓉?!贝髮④姷穆曇艟徛逦?。 若狂風卷起巨浪,大將軍麾下眾將驚愕看著自己的主帥,或震驚或探詢或懷疑或失望,有幾位將軍目光中的信賴開始動搖。 鄒開霍然站起,大聲質問道:“我不信,我不相信,大將軍的意志堅如磐石,怎么會服用阿芙蓉?” 樊將軍拍拍他肩試圖安撫,他大力掙開,雙目中泛起水光。 “我老俞也不信?!庇崽└?,額頭青筋暴出,沖著廖恒大聲吼道:“是不是你?你一向狡詐,是不是你哄騙大將軍吃了阿芙蓉?” 高將軍兩手緊攥著拳頭,也在等著廖恒答話。 其余眾將一會兒看廖恒,一會兒看大將軍,目光游移不定。 獨孤娘子見勢緊急,再顧不得其他,起身來到廖恒身旁,推一推他輕聲道:“你說句話?!?/br> 他一動不動垂頭坐著,竟似無知無覺。 獨孤娘子心中一急,矮下身子凝目看向他,只見他牙關緊咬雙目緊閉,滿臉都是淚水。 心中恍然明白他聽到蕓雪臨死前曾受羞辱,傷痛之下迷了心智。 伸出手又縮回來,急切看向福靈。 福靈觸到她的目光,微微搖了搖頭,大將軍從來只陳述事實,而不會為自己辯解,何況他自己也認為服食阿芙蓉罪不可赦。 兵部侍郎重重咳嗽一聲,喊一般說道:“鎮國大將軍親口承認服食阿芙蓉,依據兵部條文,你不適宜統領大軍,理當由文忠郡王暫任三州統帥,待奏請皇上后另行委任?!?/br> 別人還沒顧上說話,文忠郡王站了起來,搖著雙手道:“楊侍郎,我可告訴你,這三州統帥誰愛做誰做,反正我不做。你瞧瞧那個黑臉將軍,他兩眼一瞪就能把我嚇個半死,那個白臉的看上去和氣,說不定是個笑面虎,其余的個個兇神惡煞,你讓我統領他們,是不是不想讓我活著回京城了?” 楊侍郎看向蔡融,蔡融給戶部李郎中使個眼色,李郎中起身拱手道:“郡王盡管放心統帥三州,下官定當全力協助?!?/br> “你怎么協助?停發大軍的餉銀?”文忠郡王斜睨著他,我告訴你,這可是天大的事,沒有皇上的旨意,本王絕不會準許?!?/br> 李郎中也看向蔡融,蔡融輕咳一聲拱手道:“請郡王以大局為重?!?/br> 文忠郡王笑笑:“蔡大人文武雙全精明能干,依本王看,就由蔡大人來充任三州統帥?!?/br> “好啊?!辈倘谝徽Z驚四座,淡笑著取出一封信札,打開來展示在眾人面前,微笑說道:“此乃太子手諭,太子千歲指示下官,若三州有任何驚變,由下官全權處置?!?/br> 文忠郡王無奈搖頭,不再說話。 靜謐中一人大聲道:“監軍乃是皇上派出,只應聽命于皇上,即便是太子親臨,也無權對監軍指手畫腳,何況區區一手諭?!?/br> 說話的人頭發胡子全白,微微佝僂著腰,嘴里缺了幾顆牙,說話漏著風,正是帶著蕭平入席的禮部喬侍郎。 初見以為這老頭兒只是個擺設,后來蕭平出來指認大將軍,以為他是大將軍的敵人,這會兒他卻又站出來為大將軍說話。 這老頭兒,究竟是敵是友? 喬侍郎話一出口,吏部刑部幾位官員點頭表示贊同,兵部楊侍郎與戶部李郎中沒敢說話。 蔡融身子往后退了退,臉藏在暗影里,看不清神色。 文忠郡王似受鼓勵,大聲問道:“依喬侍郎看來,該怎么做?” “依下官之見,將鎮國大將軍服食阿芙蓉一事啟奏皇上,靜待皇上旨意?!眴淌汤傻?。 “就這么定了,圣意下達前,一切依照原樣?!蔽闹铱ね跽f道。 福靈心中一松,涼州守備突然站了起來。 他喉間吞咽一下,稍作猶豫后,大聲說道:“下官聽聞食用阿芙蓉會讓人神智昏聵舉止失常,雖然大將軍看起來沒什么異樣,可是,百萬大軍在大將軍手上,實在令人心驚膽戰,誰也料不準那一天會出什么亂子?!?/br> 涼州守備是大將軍的部下,本該向著大將軍,他卻出言反對大將軍繼續統兵,一時間議論聲又起。 大將軍一臉鎮靜,廖恒坐化一般呆坐不動,獨孤娘子關心則亂,樊將軍一手摁著俞將軍一手摁著鄒開,其余將軍群龍無首,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就聽天由命了不成? 福靈看向文忠郡王,心中突得一動。 側過身子小聲試探道:“文忠哥哥怎么知道阿芙蓉是治頭疼的神藥?” “這在皇族中不是什么秘密,咱們家男子世代都有頭疼病,有的輕有的重,輕的尋常醒腦藥丸可治,重一些的針灸可治,還有一些藥丸針灸皆無效,只好服用阿芙蓉?!蔽闹铱ね跣÷暬卮?。 “既能醫治頭疼,皇上為何深惡痛絕?”福靈聲音大了些。 文忠郡王聲音跟著變大:“皇爺爺有一位兄弟,本來聰明強健,因服食阿芙蓉成癮,身子越來越孱弱,于盛年時早逝,太醫院提點在病案中諄諄告誡,阿芙蓉用于醫病,乃是神藥,用于享樂,則為殺人利器,是以皇上嚴命禁止阿芙蓉在世間流通,皇族中人如需服用,也要皇上御準?!?/br> “如今皇族中,可有人服用阿芙蓉?”福靈聲音更大。 “有啊,太子殿下……”文忠郡王大聲說著,突然緊閉了嘴巴,一臉錯愕看著驚呆的眾人,好像在責怪自己,我怎么給說了出來? 福靈壓下心頭驚喜,追問道:“難道太子哥哥有嚴重的頭疼?” “沒有……”文忠郡王脫口說出,又是一臉說錯話的痛悔之色。 “太子哥哥既沒有頭疼的疾病,為何要服用阿芙蓉,難道是耽于享樂以致成癮?”福靈大聲問道。 文忠郡王驚駭得搖著手,結結巴巴說道:“我不能再說話了?!?/br> “太子哥哥既沒有頭疼的疾病,皇上自然不會御準他服用阿芙蓉,他的藥從哪里來的?”福靈昂然看向蔡融,“想來詹事府對此事最為清楚?!?/br> “信口雌黃,一派胡言,竟敢污蔑太子千歲……” 蔡融話說一半,文忠郡王打斷他,正色道,“蔡大人,本王若有一句假話,出了這大帳,就讓雷給劈死?!?/br> 蔡融一聲冷笑,文忠郡王道:“本王拿自己發毒誓,不夠有分量是吧?這樣好了,若本王有一句假話,就讓安王府大小人等天誅地滅?!?/br> “太子既不頭疼,為何要服食阿芙蓉?”王彥廣出聲推測,“聽說阿芙蓉可使人亢奮,東宮美女如云,太子殿下可是為了御女?” 蔡融喝一聲閉嘴,王彥廣接著說道:“東宮姬妾眾多,太子殿下龍馬精神,傳聞可一夜御九女,子嗣卻稀缺,膝下只有兩位郡主,想來皆是服用阿芙蓉之故?!?/br> “想要證實此事卻也容易?!倍Y部喬侍郎道,“太醫院既有關于阿芙蓉的病案,讓皇上派兩名德高望重的太醫前往東宮,給太子診脈便知端的?!?/br> “放肆?!辈倘谂鹊?,“竟敢隨意猜測議論太子千歲,該當何罪?” 王彥廣與喬侍郎不敢再說話,文忠郡王指著他笑笑:“你既堅持說太子不曾服用阿芙蓉,那么,你敢像我剛才一樣,拿東宮發毒誓嗎?” 蔡融一聲嗤笑:“發毒誓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本官不屑為之?!?/br> 福靈笑笑:“再賭咒發誓,也需要證據。剛剛蔡大人提到的西域商人,不如帶上來問問?!?/br> “為何?”文忠郡王忙問。 “想來在我朝行商的西域商人不多,一個牽出另一個,也許能知道太子哥哥的阿芙蓉是打誰的手中來的?!备l`輕笑說道。 蔡融咬了牙,文忠郡王笑道:“想來沒什么西域商人,不過是蔡大人詐大將軍的?!?/br> 蔡融陷入沉默,福靈大聲問道:“看來蔡大人已無話可說,其余人呢?可還有話要說?” 席間一片默然,福靈嚴厲的目光從大將軍眾位麾下臉上掃過,一字一句說道:“剛剛文忠郡王所說的話,你們可聽清楚了?我再說一遍,阿芙蓉用來醫病,則是神藥,用來享樂,則為殺人利器。鎮國大將軍服用阿芙蓉,只是用來醫治頭疼的惡疾,若是你們,大敵當前頭痛欲裂,放著良藥不吃,要強忍著上戰場嗎?” 鄒開眼淚涌了出來,兩手捂著臉低下頭去。 俞泰一屁股坐了回去,在自己臉上狠狠扇了兩巴掌。 高將軍長嘆一口氣,一根一根揪著自己的短須。 樊將軍如釋重負,坐回去猛灌一盅冷茶。 其余將軍們目光不再游移,堅定望著郡主,似在對大將軍宣誓效忠。 因聽到大將軍服用阿芙蓉而信賴動搖的幾位將軍面現慚愧之色。 涼州守備更是滿臉通紅,羞慚不已,想要說些什么,郡主已站了起來。 她的肩背挺直,下巴高高揚起,對著文忠郡王一行的方向勾唇笑道:“都散了吧。誰敢再出言阻攔,立即以冒犯本郡主之罪逐出邊城?!?/br> 她的目光居高臨下逼視而來,蔡融心有不甘,飛快打著主意,一眼觸到郡主的目光,竟鬼使神差,眼珠一錯避了開去。 其余人等更是不敢出聲。 福靈一聲冷笑,昂然而走,緩步出了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