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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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的日子定在半月后,福靈郡主暫時下榻于城隍廟。 城隍廟依山而建層層高起,肅穆而壯闊。 進城后一路行來,所見房屋多粗陋拙樸,這城隍廟卻修得分外考究,福靈心中有些奇怪。 聽那廖先生所言,這座城池乃是新建而成,也不知城隍廟里供奉的是哪位城隍爺。 與樊夫人閑談間問起時,樊夫人笑道:“郡主這可把我給問住了,我是個粗人,開廟后雖來燒過香,都是跟著別人一起湊熱鬧,不知道城隍爺是誰……對了,正殿前有一塊碑文,可惜我是個睜眼瞎,郡主既問起,不如咱們瞧瞧去?!?/br> “因為我的到來,暫時閉了廟門,耽擱了城隍爺的香火,我確實該過去瞧瞧,給城隍爺上柱香?!备l`笑著起身。 樊夫人忙過來親自攙扶,又與晴香一起服侍她穿好鶴氅戴了暖帽,陪著她出了寢殿。 鎮國大將軍身旁兩位副將,一位俞將軍一位樊將軍,俞將軍此次隨大將軍進京,樊將軍則留下來鎮守邊城。 福靈郡主抵達邊城后,廖先生請樊夫人前來作陪,樊夫人心直口快,福靈和她在一起十分自在。 大殿前的碑文上寫道:忠烈公蕭氏邕,字敦睦,范陽人,仁和十二年秋闈高中,賜進士出身,后外放涼州金城縣令,在任一十七載,勤政愛民造福一方,仁和二十九年,狄人大舉來犯,忠烈公率領民眾固守孤城三載,仁和三十二年,忠烈公率妻子兒女躍下城墻,以身殉國既忠且烈,壯志千古浩氣長存! 福靈小聲讀罷,驚道:“我聽說蕭縣令是上陣殺敵英勇陣亡,碑文上卻說是跳下城墻自盡,為何要帶著妻子兒女?” 樊夫人抹著眼淚道:“我是夔州人,三年前嫁過來的,還是頭一次聽說忠烈公的事,真是太慘了,怎么會有這樣的事?” 福靈又將碑文仔細看了兩遍,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凄涼悲愴,輕聲對樊夫人道:“咱們進大殿里瞧瞧?!?/br> 大殿內一位中年文士居中而坐,身著青布衫腳穿軟緞鞋,頭戴綸巾手搖羽扇,身形高大面容清癯,臉上掛著溫潤和煦的笑容,樊夫人拍一下胸口道:“阿彌陀佛,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真人呢,這像塑得可真好?!?/br> 福靈仰臉看著那泥塑的彩像,心中訝異道,忠烈公好生面善,好像在哪兒見過。 樊夫人捧了香盒過來,福靈點燃三柱香,端正插入香爐,恭恭敬敬磕頭下拜。 拜過起身,出大殿往后而行,是元辰殿和財神殿,最后一進殿是娘娘殿,里面供奉著一位夫人,兩位童子童女依偎在她身側,神態十分親昵。 “看來這是忠烈公的夫人和一雙兒女?!狈蛉烁袊@道。 焚香叩拜過繞角門回了寢殿,福靈懶懶窩在榻上,好半天不想說話,樊夫人百無聊賴,聽到晴香她們在隔間說說笑笑,便過去湊熱鬧,笑問道:“這是做什么呢?” “奉郡主的命,將這些花縫在一起,竄成兩方帷幔?!鼻缦阈Φ?。 樊夫人拿起一朵花看著笑道:“這是紅蘭花,可是昨日里出城迎接大將軍的人們扔在郡主車上的?” “大將軍也在我們的隊伍里?”晴香瞪圓了眼。 “在啊?!狈蛉诵Φ?,“聽樊將軍說,廖先生離京前派人送回書信,言說大將軍執意要與郡主同行,他無奈作陪,在信中跟樊將軍抱怨,說歸途長路漫漫甚是無趣?!?/br> “我就說嘛,這邊城百姓對郡主過分熱情,若他們是為著迎接大將軍,才說得過去?!睍阏f道。 “可是他們很怕大將軍啊,一聽大將軍有令幾個字,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蹦愕?,“他們敲鑼打鼓迎接大將軍,是不是被官兵給逼的?” “自然不是,若是軍中有令,我們這些人得帶頭出城才行?!狈蛉诵Φ?,“可我得知消息后,人們已經回城了,我沒湊上熱鬧,好生遺憾呢?!?/br> “可是,人們就只是圍著郡主的車轎敲鑼打鼓揮舞紅綢,他們并沒有見到大將軍?!庇晗阏f道。 “郡主是大將軍的未婚妻,他們愛屋及烏,看到郡主也一樣高興?!狈蛉诵Φ?,“停戰后,邊城百姓最盼望的就是大將軍娶妻生子……” 福靈手支著頤聽著她們說話,不由自嘲一笑。 還以為人們為她而來,原來是為著大將軍,是啊,他才是這座城池的主宰,百姓們對他敬也好怕也罷,被逼也好自愿也好,來迎他才是應當。 坐直身子輕拍一下微燙的臉,心中暗罵自己,你何德何能? 又發一會兒呆,拿出地圖打開來,又拿出紙筆,正襟危坐了喚道:“磨墨?!?/br> 樊夫人答應著過來,笑說道:“郡主要寫字嗎?我來侍奉?!?/br> 福靈輕咳一聲:“這一路行來景色變換無窮,風光無限,我想要寫一本圖文并茂的書出來?!?/br> “寫書?”樊夫人驚嘆道,“郡主竟然要寫一本書出來,郡主太厲害了,寫成后一定給我瞧瞧,雖然我不識字,還是想瞧瞧?!?/br> “可是……”福靈郡主看著眼前只寫了半頁的紙,到了邊城后回想起沿途風光,更覺動人心魄,想到哥哥因為體弱甚少離開京城,打算趁著這半個月閑暇記錄下來,讓薛將軍帶回去給哥哥看,可心頭思緒萬千,提起筆來卻是艱難,畫就更別提了。 她擱下筆對樊夫人嘆息道:“我小時候跟哥哥同一個先生同一間學堂,可整日混玩混鬧,一聽先生授課就犯困,看著書就打盹,也不知哪來那么多覺可睡?!?/br> 樊夫人笑道:“既是費勁,就不必自找麻煩了,郡主想要記錄沿途風光,我給郡主舉薦一位大才子,保準能寫出一本好書來?!?/br> “這邊城有大才子嗎?”福靈忙問。 “怎么?郡主以為我們這兒都是些只會打仗的粗人?我說的這位大才子可是舉國聞名的探花郎?!笨锤l`瞪圓了一雙杏眼,樊夫人笑道,“郡主不信?我就問郡主,剛剛我們看的那塊碑,上面寫的字怎么樣?” “飄逸靈動,豪放不羈,好字?!备l`由衷贊嘆,笑問道,“難道碑文是探花郎所寫?” “沒錯,就是探花郎所寫?!狈蛉诵Φ?,“這位探花郎,就是……” 話未說完,牛mama走了進來,笑說道:“郡主,大將軍府打發來兩位喜娘?!?/br> 福靈擺手,“太后已在甘州府挑選了兩位命婦充當喜娘,到日子會過來,這里用不著她們,給些銀子,讓她們回去吧?!?/br> “她們不肯走,執意要見一見郡主?!迸ama說道。 樊夫人聞言,對福靈附耳說了幾句話,福靈漲紅了臉,羞窘著低聲對樊夫人道:“這個,隊伍里有兩位司寢的女官,已經說了許多……” “既如此,確實用不著她們?!狈蛉诵Φ?,“雖說是大將軍府派來的,我估摸著多半是廖先生的主意,沒見到郡主,她們是不敢回的去,這樣吧,我去跟她們說說?!?/br> 樊夫人起身向外,福靈提筆在紙上畫著圈圈,紅著臉心想,這位廖先生婆婆mama,真是多事…… “樊夫人性子爽快,有她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廖恒喝著茶笑道。 “她年紀輕?!贝髮④姀亩逊e成山的案牘中抬起頭,“年紀大生過孩子的更好,俞夫人……” “老俞小別勝新婚,就別打擾了?!绷魏憬o他斟一盞茶,“歇會兒再看……” “不用?!贝髮④娡崎_他遞來的茶,指著面前一份卷宗道,“修建城隍廟,花費銀子一萬三千二百五十兩,哪來的銀子?” “皇上給你的賞賜?!绷魏沔移ばδ樀?。 “有那么多?” “自然不夠,將軍們又從俸祿里拿了些?!?/br> “城隍廟非建不可嗎?” “非建不可,百姓們還得指望城隍爺護佑呢?!?/br> “我會護佑他們?!?/br> “你是你,城隍爺是城隍爺,常言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百姓們有了難處有了委屈,又或者心里有什么秘密,去城隍爺面前燒柱香傾訴傾訴,也許就想開了,想開了也就太平了?!?/br> “修一座殿就行,為何要大興土木?” “為了郡主啊。若不是修了城隍廟,郡主住哪兒?聽說郡主住得很舒坦?!?/br> 他沒再提城隍廟的事,廖恒徐徐松一口氣。 外面有人喊一聲報,進來一位小兵,娃娃臉上帶著笑意,大聲說道:“城隍廟那頭來人說,兩位喜娘被退回來了?!?/br> “為何?”廖恒忙問,大將軍也抬起了頭。 “說是宮里派了女官隨行?!蓖尥弈樀?。 “多事了不是?”廖恒瞥一眼大將軍,他面無表情對娃娃臉擺擺手。 娃娃臉躬身退出,廖恒斜睨著他:“我說孫明庚,你為何對這洞房里的事,分外緊張?” “我不緊張?!彼ㄕf道。 “不緊張你逼著我打發兩個人過去教導郡主?!绷魏忝掳?,“郡主既有人教導了,你需不需要教導?” “那你來?!贝髮④娨槐菊?。 廖恒指指他:“笑話我是童男子是不是?告訴你,春宮圖我可看過不少,我這會兒就畫給你看?!?/br> 說著話拿起紙筆就畫,外面又是一聲報。 娃娃臉又進來了:“城隍廟又來人了,說是郡主有事拜托廖先生?!?/br> 說著話遞過一封信來,廖恒狐疑著打開,讀罷遞給大將軍:“你瞧瞧,小妮子軟硬兼施的,欺負到我頭上來了?!?/br> 大將軍拿起書信,福靈郡主在書信中說,從京城到邊城千余里,景色優美風光綿延,每每回想,心情激蕩,想要寫一本圖文并茂的書給哥哥看,奈何才疏學淺,聽聞廖先生乃是堂堂探花郎,當朝大才子,將此事拜托給廖先生,若書成,則不再追究來升客棧偶遇之事。 “她說喜歡沿途的風光?!贝髮④娍粗?,唇角微微上揚。 廖恒哼了一聲,大將軍又道:“她既喜歡,讓你寫你就寫?!?/br> “不寫?!绷魏阌趾咭宦?,“我公務繁忙?!?/br> 大將軍指指如山的案牘:“不寫的話,這些交給你?!?/br> “好好好,我寫?!绷魏阋话褜⑿艙屃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