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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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兒灑落清輝,從遠處嬌嬌怯怯弱柳扶風般地來了一個如花人兒。 謝宛云回過頭,果然,柳如月又像過去一樣在香槿的扶持下,正款款地踏進祠堂門來,身段嬌怯,走幾步路就微微嬌喘,真正是我見猶憐。 這樣一個嬌弱的人兒,如果不是她親口所說,只怕到死,謝宛云也不會懷疑她。 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柳如月給謝宛云上了慘烈的一課。不過,謝宛云是個好弟子,這一回,她會好好地把學習的成果回敬給師父的。 只不知,她,可當得起? 謝宛云嘴角含笑,眼里露出了高興的光,心里卻是一片冰冷。 “如月meimei,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柳如月的行動和說的話,也和那時一模一樣。她在謝宛云的身邊跪了下來,拉著謝宛云的手,未語先笑,善良體貼地說道。 “我來陪jiejie,一個人在這里很悶吧,有人說話時間就快得多了?!?/br> 說著又淚盈于睫,泫然欲滴,一幅愧疚得不得了的樣子。 “我勸過母親了,可是,沒有用,母親不答應取消對jiejie的懲罰。都是我不好,對不起,jiejie?!?/br> 在前世,連續三天,每天夜里柳如月都來陪謝宛云,帶些點心,陪她說話,每回都到深夜才在丫頭可心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離開。 直到,她又再一次地病倒了。 這筆帳,錢氏自然就又記在了謝宛云的帳上,對她更是不喜。 而謝宛云卻還不知不覺,徹底地相信了柳如月,把她當成了真正的姐妹一般。柳如月說她原本也不想當這個平妻的,她也是好生生的女兒家,完全可以嫁給任何男子作為正妻,何必與人共事一夫? 只是,因為錢氏的私心作崇,擔心朱承平會對她不孝,所以,才硬是請旨賜了婚。 當時的謝宛云,對這一番說詞深信不疑,把柳如月也當成了同她一樣的受害者,對錢氏的處境也心生體諒。她試圖對每一個人好,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做什么就錯什么;她越是努力,最后,就越是錯得多。每一個人都不喜歡她,朱承平來她房間里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這一切,真是多虧了這個meimei。 這一次,又準備上演同樣的戲碼嗎? 只是,你會演,我也不會比你演得的差,柳如月,我可不是過去那個會傻傻地被你愚弄了的謝宛云了。 謝宛云的臉一板,對著陪柳如月而來的香槿喝道。 “香槿,你這是在做什么?明知道meimei的身體不好,還在這樣的夜里帶她出來,若是再病了,那可如何是好?還不快帶meimei回去?” 柳如月微愕,她完全沒有想到,謝宛云會是這個反應。 還要再分說,謝宛云卻又吩咐一邊的秋痕道。 “去通知夫人,說meimei夜里外出,恐受了風寒,還是請個大夫開兩劑藥更穩妥一些??烊??!?/br> 秋痕領命去了,謝宛云又輕責柳如月。 “meimei明明身子弱,就更該小心一些。如果你有個什么不好,心疼的還不是母親、世子爺和我這個當jiejie的??旎厝グ?。要不然,就是陷jiejie于不義了?!?/br> 謝宛云的眼里滿是擔心,一副為柳如月著想的樣子。 事到如今,柳如月還能說什么呢? 該說的都給謝宛云說完了,秋痕又去通知了錢氏,她也不可能再留在這里了。柳如月只有在香槿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離開了。 今夜,為了來陪謝宛云,她還遣了香槿去通知了朱承平,說她身體不適呢。 走在回去的路上,柳如月的心里不是個滋味,臉上,卻仍帶著她那柔柔弱弱的微笑。 “沒有想到,這位東院奶奶的氣量這么大,竟然這么關心姑娘的身體呢!” 香槿感嘆道。 “是啊,我早說過,jiejie的心腸是極好的。你們以后不要再亂說jiejie的壞話了,要不然,我可生氣了?!?/br> “不過,姑娘你也是這么善良啊?!?/br> “奴婢想啊,你們一定能效妨娥皇女英,成為極好的一對姐妹的?!?/br> …… 絮絮的話語被風吹散,兩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而在她們兩人離去之后,從祠堂邊的一棵濃密的大樹后頭,走出了一個人影。 月光落在他的臉上,是朱承平。 他低聲吩咐道。 “你在外頭看著,不要讓人接近?!?/br> 祠堂里,上頭,供著一個個祖先的牌位。 擺放如林。 下頭,謝宛云跪著,雙手合什。 她在虔誠地祈禱著。 不過,她不是在為柳如月祈福,她還沒有那個資格。 謝宛云虔誠地祈禱著,家中的親人能夠一切安好,不要有什么災厄。父親能多體貼一下母親,常常陪陪她;母親能改改柔弱的性子。只可惜母親就她一個獨女,如果有個哥哥或是弟弟就好了,那樣,謝宛云就放心多了。 腳步聲從后頭傳來,謝宛云還以為是秋痕去了又回來了。 于是道。 “又回來作甚么,不是早就跟你說了,叫你去了夫人那邊就回去休息的嗎?” “明兒個一早再來吧!” 謝宛云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吩咐道。卻感覺有什么擋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有些疑惑,秋痕不是這么沒有規矩的丫頭,睜開眼,卻意外地看到了朱承平。 那一世,這個時候他可不曾來。 這種改變讓謝宛云的心有些微安。 她所做的,并不是毫無用處的。 盡管,看到朱承平仍然讓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僵硬起來。她并不愿意這樣,但是,任誰面對著一個親手殺了自己的仇人還能喜笑顏開,沒有任何反應呢?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覺得表情有些僵硬。真奇怪,在柳如月的面前,她的表現都比在朱承平的面前好些。為什么會這樣呢?理由,謝宛云發覺她并不想知道,或者,不愿意知道。 過去的那個謝宛云已經死了。 支撐她活著的,只是一心讓家人幸福的心愿而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么晚了,世子爺怎么沒有歇息呢?” “沒有什么,在書房里看書,看到‘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句詩,突然就想起你了,于是過來看看,怎么,不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