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長福六個兒子，除了老六高發家之外，都有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的愿望，通過李家溝這件事更加堅定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的信心了，于是紛紛表了態，表示要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為所有遭受到東洋鬼子蹂躪踐踏的華夏人報仇雪恨。

    高長?？蠢蟽鹤痈甙l家坐在炕上沒有反應，再看看老兒子那若無其事的表情，心里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于是看著高發家問道：“老六，你那五個哥哥都愿意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你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高發家“嘿嘿”一笑說：“爸，我是這么想的，他們都去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了，如果我也去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的話，那么你老人家養的這六個兒子都走了，家里就沒人侍候你老人家了，這哪成??！他們都要去，那我干脆留在你身邊，在家侍候你老人家算啦！”

    “就你？”高長福乜斜老六一眼說：“別個孩子有這個孝心我信，就你……打小到現在什么樣，外人不清楚我還不清楚嗎？你自個兒搬一塊豆餅照照，看看你那副德性，你在這樣下去的話，恐怕老婆都娶不上，誰家的閨女愿意嫁給你這樣的人吃苦受罪呢……你不想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是不是？”高長福指著高發家的鼻子道：“我實話告訴你，你不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不行，你如果不去的話，我就敲斷你的腿……”

    “爸，你也太狠了點吧，你是我的親生父親嗎？”高發家不高興地問道。

    “你不是我的親生兒子，是從小在糞坑里揀來的?！?/br>
    “爸，看你說到哪去啦。爸，不是我不想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我是想……我是想你老人家身邊總得有個人是不，萬一有個大事小情的，旁邊還有個人跑跑腿學學舌什么的……”

    “跑跑腿學學舌？說得倒好聽。這些不用你cao心，我心里有安排?！备唛L福狠狠瞪一眼高發家道：“告訴你老六，誰不去你也得給我去。我是想讓你到天堂山救國大隊里鍛煉鍛煉，在那個大家庭里，大家多管著你點，你的那些臭毛病興許還能改掉一些呢……”

    “爸，既然你老讓我去，我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不去呀！”

    “算你小子明智，不過……不過去了以后不準給我惹事生非。告訴你，我先給你敲敲警鐘……我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的……眼里摻不得半點沙子。如果你惹了禍，傳到我的耳朵里，回來我就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

    張文禮看高長福真的發火了，于是只好打圓場說：“爸，我看老六要是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的話，就能改掉以前的壞毛病?！?/br>
    “我倒是這么想的，不過，不過我對他就是不放心?！备唛L福余氣未消地說?！霸蹅內A夏有句老話：‘江山易移，秉性改難?！?/br>
    “爸，咱們今個兒不說這些了，家里還有人呢，讓人聽了不笑話嗎?！备甙l到提醒道。

    “看看，我這臭腦袋瓜子，怎么把這個茬口忘了?！备唛L福拍拍自己的腦袋，然后笑著看李大力一眼說：“對不起了小伙子，人老了本來記性就不好，一發火就更完了，別見怪呀，我們都是家里人?！彼钢甙l家對李大力說：“他是我的老疙瘩，從小就不爭氣，我讓他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是讓他在那里闖蕩闖蕩，改改他以前的陋習。話又說回來了，哪個父母不盼望自個兒的兒女有點出息，怕是恨鐵不成鋼??！”

    “高大爺，既然都是家里人，有話就好好說，何必生那么大的氣呀，氣大傷身吶！”李大力也笑著打圓場道。

    “小伙子，你剛才看見他那個樣子了，你說我能不來氣嗎？”高長福說：“我六個兒子兩個閨女，就數他年齡小，年紀輕輕的，不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不去打小鼻子，就讓小鼻子這樣騎在咱們華夏人的頭上拉屎撒尿，豈有此理！”

    “爸，我剛才也沒說什么呀，我說我留在你身邊侍候你，你不高興，你說讓我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我也沒說不去呀，你何必發那么大的火生那么的氣呢？”高發家為自己辯解道。

    “我一看你方才的樣子就來氣?！备唛L福又來氣地說。

    “你自個兒個愿意來氣，我有什么辦法呢?！备甙l家不假思索地說。

    “你個小鱉犢子，還再讓我生氣，我看你今兒個的皮子又緊了，我不給你梳理梳理皮子，你是不舒服是不？”高長福說著說著就要動手打高發家被李大力攔住了。

    “老六，你就少說兩句不行嗎？看你把咱爸給氣的……快給咱爸賠個不是不就結了嗎?！睆埼亩Y說完了高發家，然后又勸高長福，說：“爸，老六不會說話，咱當老的不跟他當小的一般見識，你老快消消氣好嗎……”

    李大力也勸道：“高大爺，我看這位老弟剛開始不想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也有他的道理，他這完全是為你老人家考慮的，你老人家身邊總得有個人照顧啊。再說了，你老人家讓他去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他也沒說不去呀?？纯窗涯憷辖o氣的，手都發抖了，跟自個兒的孩子，你老也用不著發這么大的火呀！”

    高長福聽完李大力的話后沒有吱聲。

    這時，李大力對高發家說：“你也有自個兒的毛病，你是小輩的，就是老人說話再有不對的地方，你也不能頂嘴氣老人吶！趁這個時候，你給你爸賠個不是不就結了嗎?！?/br>
    “爸，我錯了，我以后再不氣你了?！备甙l家被逼無奈只好道歉道。

    “高大爺，我看老六他也給你老賠不是了，這事就算完了，就別再往心里去了?！崩畲罅πχf：“高大爺，實在不好意思，我這一來耽誤你們全家人吃飯了?！?/br>
    “小伙子，你怎么說不就見外了嗎?！备唛L?？匆谎劾畲罅φf。

    “高大爺，我來這里有一會兒了，該回去啦?！崩畲罅ξ⑽⒁恍φf。

    “看看咱們光顧說話去了……小伙子，剛才的事讓你見笑啦！”高長福有些抱歉地說?！靶』镒?，咱們農家院有個習慣，到誰家趕上吃飯就得吃點，恰巧，今兒個我們家又做了些好吃的嚼谷，天又這么冷，就脫鞋上炕吧，一方面暖和暖和身子骨，另一方面咱爺倆初次見面，我老爺子再陪你喝幾盅好嗎？”

    “家里那邊還等著我的信呢，高大爺的好意我領了?！崩畲罅ν妻o道?！皩?，你們吃你們的，我就不給你們添麻煩了?！?/br>
    “這可不成，吃點飯有什么麻煩的，你太見外了?！备唛L福拽著李大力的胳膊說：“這不是咱們這疙瘩的規矩?！?/br>
    “別拉拉扯扯了，我爸是誠心誠意的，你就別推辭啦！”張文禮伸出右手比劃幾下，笑著熱情地說：“來，過來……咱哥倆初次見面，總得喝點見面酒吧？”

    李大力實在推辭不下，也只好上炕跟大家喝起來。喝酒期間，主要談論的話題依舊是關于天堂山救國大隊方面的事情，在這里就不贅述了。

    話說吃過飯之后，李大力急于趕回李家溝，大家只好出去送他。送至大門外，互相道別。

    “一路上要多加小心吶，日后有什么事咱們多聯系?！睆埼亩Y邊目送邊說。

    “多謝盛情款待，高大爺，文禮哥……你們回去吧，不用送了?！崩畲罅﹄p手向前一合掌道：“來日方長，后會有期，再見……”

    大家都回屋了，只有張文禮和高榮麗站在大門前仰望晴朗的天空，呼吸著大自然新鮮空氣。今天因為傷勢的原因，張文禮酒喝得不多，腦子特別清醒，心想，回來已經兩天多了，沒出門做思想工作，就有很多人來登門拜訪，經自己把天堂山救國大隊里的情況一介紹，這些人就紛紛要求參加天堂山救國大隊，這是自己意想不到的結果，因此，心里暗暗高興。他想追根究底找出原因，是因為自己有些文化知識，再加上心地善良，忠厚誠實，所以取得了鄉親們對自己的尊敬和信賴？是因為老百姓憎恨這個黑暗的社會，尤其是憎恨小鼻子，又一時找不到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有什么事情才找到自己頭上——說句實在話，他自己也很難找出確切的答案來。

    “文禮，你在想些什么呢？”高榮麗的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榮麗，你剛才說什么來著？”張文禮仿佛如夢初醒，沒聽清楚妻子剛才說的話。

    “我是說，你剛才在想些什么呢？”高榮麗一字一句重復著上邊說的那句話。

    “沒……沒想什么?！睆埼亩Y微笑著回答道。

    “天兒這么冷，在外邊別凍壞了你的傷口，咱倆趕快回家吧？”

    “回那個家？”

    “回咱自個兒的家呀?！?/br>
    “那你得跟二位老人打一聲招呼咱倆才能回去，要不然的話太沒禮節了?！?/br>
    “那好，你在這里等著，不許亂動……我這就去跟二老打一聲招呼?！?/br>
    “去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自個兒還能走丟了不成？”張文禮故意逗妻子道。

    “你走丟了我才不怕呢！”高榮麗莞爾一笑說?！把┨炻坊?，我怕你摔倒抻壞了傷口?！?/br>
    “摔壞了我自個兒遭罪，你也不遭罪呀！”

    “摔壞了傷口不得我侍候你呀！”

    “誰讓你侍候來著……”

    “你壞你壞，你真壞……”高榮麗輕輕拍打著丈夫的后背說?！澳阍谶@兒給我好好地呆著不許動，我去了?！?/br>
    告別了父母之后，高榮麗攙扶著丈夫，踩著“嘎吱嘎吱”響的雪地，深一腳淺一腳地往自家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