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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要是我能與大師兄做道侶……” “你瞎想什么呢?大師兄和掌門師弟是道侶?!?/br> 白梵路聽力太好,聽到這些話,心道八卦無聊又可怕,還是速速離開為妙。 可是很快,他腳步卻不由自主慢下來…… “我不過感嘆兩句而已,哪還真和掌門師弟爭啊……不過話說回了,大師兄走火入魔,掌門師弟為了替他打通經脈,一看就……哎,你那天見過掌門師弟的樣子沒?不光是喬裝的問題,我怎么覺得他……好像很嚴重啊……” “所以這才是大義之舉,不得不佩服的。你要能做到,你也可以和大師兄做道侶?!?/br> “呃,要這樣的話,我還是算了吧……” ……什么意思?云湛他? 白梵路想轉頭問問,猶豫一下,到底作罷。 無論他如何,都與自己沒關系了吧?若是真有什么,那也是他自找的。 白梵路拂袖,不再信步而行,索性踏云飛起將那些惱人言論甩諸身后,再不去想。 到得三暮居時,凌青子正坐在案前專注地觀察一面棋局,白子與黑子殺得難舍難分,棋局另一邊卻沒有人。 白梵路于是未打擾他,就先在旁站著。 他穿書后,除了方才醒來時,就只進過一次三暮居,當時腦子里還都在琢磨怎么……怎么與云湛劃清界限,沒想到后來反倒被一起打包扔下了山。 可嘆造化弄人,想避避不開,早知今日如此局面,當初真該大大方方與云湛一道行動的。 白梵路自嘲一笑,抬眼打量師尊住的這房間,三暮居。 比他的房間要大,因為有一面木架子,上面擺著挺多書,這里就是原主和幼年云湛經常會摸進來偷看書的地方了吧。 而書架前邊,是一方長形的棠木矮幾,矮幾上鎮紙壓著一幅未寫完的字,灑逸的行書,又是倒著的,白梵路看不出是什么字。 硯臺邊的墨塊已被磨去一半,硯臺里黝黑的墨汁還是濕潤的,反射著窗欞角照進來的微光。 咦?好像不是窗子那邊的光…… 白梵路定睛一瞧,原來是矮幾旁挨著墻壁處,一個蓮座形青玉香爐里隱隱發出的光。 香爐里為何會有光? 那光源很微弱,透著薄薄的一層青玉,在他注目中仿佛輕輕跳動了一下,白梵路眼前一花,使勁眨了眨眼,想再仔細看看。 “墨兒?到為師這里來?!?/br> 白梵路回神,依言朝凌青子走去。 腦子里卻還在閃回剛才依稀看見的畫面,怎么好像桌案前出現了兩個虛幻的人影?是他的錯覺嗎? “幫為師看看這棋局,黑子可還有勝算?” 凌青子問,白梵路便收斂思緒,在他對面坐下。 他其實只是會一點圍棋,并沒專門學過,所以起初只是抱著隨便看看的想法,可這一眼落上棋局,卻有些移不開了。 他盯著成片的白子看了半天,突然目光鎖定一個位置。 凌青子注意他神色,手執黑子,問,“這里?” “試試吧,”白梵路點頭。 凌青子便將黑子落于示意處,略一思索,白子隨即跟上。 之后便像是完全的心意相通,白梵路想到哪里,黑子就能落在哪里,直至最后一步“粘”,黑棋連成一片,成功渡過,扭轉敗局。 白梵路長舒了一口氣,感覺像經歷一場大戰,沒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竟然還有下棋天賦的嗎?以前怎么沒覺得??磥砘厝ズ笾档猛诰蛞幌?。 “這么高興?” 凌青子問他,眉眼舒展間是難得的溫柔,令人如沐春風。 白梵路愈發覺得,之前就想回來陪師尊下棋真是對的,下完這一局,感覺自己整個都像煥然一新。 凌青子又看向棋局,沉吟道,“這一步走法很厲害,可以叫它……” “釜底抽薪?!?/br> 白梵路不知怎么就脫口而出,說完臉一紅,他怎么敢打斷師尊說話的? 凌青子卻分毫沒有責怪的意思,反倒微微勾唇,依稀是笑了一下,“墨兒與為師所想一樣,正是釜底抽薪?!?/br> 白梵路不好意思地也笑了,感覺自己真是班門弄斧,但師尊如此溫柔待他,再回憶穿書以來每次自己一身傷,但凡師尊在,就總是陪著他,替他療傷,對他說著看似冷淡卻貼心的話…… 白梵路心中有愧,很想對凌青子坦白自己不是原主的實情,但臨到嘴邊又舍不得了。 說是自私也好,他在這個世界的時間剩下不多,等他走了,原主也就回來了吧? 所以,他可以小心翼翼珍惜嗎? 就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不黑化,不死,就是他能為凌青子,為那些關心愛護原主的人所做的唯一的事,也是在這個世界能做的最有意義的事。 不再只是為了回去,即使為現在又多出的這一重堅定信念,他也一定不能再溺于小情小愛,繼續消沉下去了。 白梵路瞬間又充滿了力量與干勁兒,而現在,只消再確認一件事。 “師尊,徒兒……想問您一個問題?!彼淖阌職?。 凌青子點頭,“你說?!?/br> “您當年,為何要選擇收我做徒弟呢?” 連鄔月霜都說,凌青子不會收徒,何況還是有魔血的徒弟。 對于這個問題,凌青子只微微一笑,未立刻作答,而是朝白梵路稍抬起右手,他肩上正有一縷銀發,隨著他動作滑落至身后,蜿蜒落于他所坐竹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