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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一笑,透出幾分端莊大氣,陳國公主,阿潛。 啊,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鬼會如此通情達理,倒是先和我問好起來,T.H.A.,淺淺。 她聽了就是一笑,眼睛都笑彎了,好像有星光一般,溫柔的模樣,真是似水般美好。 這是一個很美的人,就算是鬼,也是一個很美的鬼。 快回去吧。她很溫柔地說了一句,卻是突然面目驚訝起來,容貌扭曲,下一個瞬間化為了一團煙霧,消失不見了。 喂!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一驚,我急跨一步,伸手想要抓住她,卻跌進了另一個夢境中。 穿著紅衣盛嫁的女子掀起了蓋頭的一腳,眉如翠羽,肌如冰雪,眼波流轉,皆是勾人心魂,只是她面容嚴肅,艷麗紅妝勾不起一絲笑意,嫣紅的唇沖我做著口型:快走。 她擔心地望著我。 快走。 走到哪里去? 我要走到哪里去? 心里茫然,不知所措。 我一回頭,仍是她。 只是擦去了那抹紅妝,氣質幽蘭,厚重的火紅外袍隨意地擱在一邊,金絲繡花也沒有旁邊的這個女人美麗,高貴只可遠觀。 她坐在走廊上,隨意地晃著腳,面前是布置得當的庭院,天氣怡人。 身后走來的男人披著寬大的衣袍,隨意地穿著,心情似是極好,彎腰勾起她一束發。 她沒有回頭就知曉來人的身份,一開口,便是冷冰冰的語氣,倒顯得她身后之人格外風度:你答應我的。 是呀,我答應你的。他勾起一抹笑,嗅了嗅她的發,看得我起了一陣的雞皮疙瘩。 若是戀人之間,這種行為自然不是出格,只是對方似乎并不喜歡他。 不喜歡蕭紹。 你親口答應的!現在如何反悔了?女子一甩袖袍站了起來,甩開他想要觸碰的雙手,橫眉豎眼,竟是別有一番風味,端著上位者的姿態,隱隱壓迫。 蕭紹不急不躁地直起身,身材纖長,竟是將眼前氣勢逼人的女子襯得三分柔弱,七分嬌小了,慢慢靠近她,眼神寵溺,我貪心了,再多留幾日吧,大婚便走,就算是我愿意,外邊恐也說不過去。 紅衣女子緊緊盯了他幾眼,終是一言不發,甩手走人,只是她眉眼間隱隱騰起一股怒意。 蕭紹目送她離開,背影也看不見的那一剎那,瞬間變了臉色。 憤怒、痛苦、嫉妒。 幾乎同一時間涌上他那張謙謙君子的臉,白皙俊朗的臉一下黑云密布,叫人心里生寒。 喝了黃泉水的我直面這種情感,簡直叫我頭皮發麻。 多大的怨念才能生的這樣的情感,叫人如至冰窖。 蕭紹似乎是個很執著的人,從我和他的寥寥幾面之緣中便可窺得一斑。 呼!我猛地睜開了眼睛。 因為最后一瞬間,過去的蕭紹竟然能一眼看見現世的我,活生生地怕我嚇了回來。 那一瞬間,我的靈魂似乎都被拉扯到了冥界,被冤魂撕扯。 等等,黃泉水喝兩次,不是會被帶到彼岸嗎?我竟然還活著? 席地而坐的我虛弱地靠著后面,很快發現了問題,這種無力感,便是我大病初愈的時候也不會有的,就像是指尖都墜了千斤重一般。 怎么回事?這里是? 還沒有等我想到這里是哪里,一個身材較小的人被扔在了地上,倒地的聲音叫人心驚,雖說動作不算粗魯,但是也絕不溫柔,她倒在地上,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我努力睜了睜眼,想要讓自己動起來:珍得拉! 一身衣裳沾滿灰塵,她臉朝下,背對我,手臂僵直著垂在地上,紋絲不動,手腕卻還在滴血。 我氣得全身發抖,蕭紹! 他不慌不忙,彎下腰來抱起我,委屈阿淺席地而坐了。 你別碰我!我用力地想要推開他,但是這幅剛剛二渡冥界的身體實在虛弱。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穿著一身嫁衣,紅得灼眼,也有些可笑了。 他抱著我,輕輕把我放上了石臺,我看不見珍得拉只能著急地喊她的名字。 灰暗的石臺亮了起來,也不顧我大喊大叫,蕭紹始終一派溫柔的樣子,將我放下之后,便開始整理我的衣裙和頭發,像是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末了還捏著我的發梢放在唇邊,勾起一絲滿意的笑,眼里泛著一汪春水:幸好阿淺未剪發,否則這鳳冠帶著便不好看了。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你對珍得拉做了什么?我只是咬牙切齒地問他。 是了。 我想得到珍得拉不會一個人獨自跑到西藏,怎么就沒有想到,她不會一個人跑到中國? 放了點血激活祭臺罷了,蕭紹冷冰冰地瞧了后面一眼,冷漠至極,她也算是個可憐人,一輩子為了別人的愛而活著,我還沒這么殘忍。 大肆虐殺的狼披著羊皮,端得一副溫順的樣子,就是他這幅不要臉的模樣! 嘴上說著一面之詞,手下卻是毫不留情。 不知道阿淺想起了多少?他眷戀地看著我,從眉眼到鼻子,最后來到唇,一一撫摸過去,死亡花,雖然功效與黃泉花相同,但似乎不足以讓你回不來。 似乎不足以讓我回不來? 他還盼著我就此淪落去彼岸? 聽到他的話,我心里一顫。 死亡之花?那豈不是我們當時去土家族要去的忘川之火? 他竟然早有預謀! 還有當時我在這里,在難近母神廟里,在這張祭臺上看到的一個白點,是他做下的記號。 這么多細節,分明有這么多破綻,他甚至懶得隱瞞! 我懊悔萬分,但是現在都于事無補了。我只能朝著他大喊大叫。 想起什么?想起你對我的誓言!而你沒有兌現!我用力地一字一句道,其實哪怕是說話都要消耗我很大的力氣,昏昏欲睡,下一秒我都好像會意識消散。 我如何不兌現誓言了?倒是他呢?蕭紹突然捏住了我的臉,溫柔突然之間消散,換上一副惱怒的面孔,訴說著自己的痛苦,用力地叫我吃痛皺起了眉,每次見你,次次皆是遍體鱗傷,無處完好,反觀神荼倒是神清氣爽,他就是這么護著你的?他咬牙切齒地問,不知道是在怒我不爭,還是在怪神荼不護。 我的臉很痛,想要躲開就被他抓回來,湊近了他一雙圓睜的眼,似乎真的會噴出火來。 可笑,神荼為什么要護著我,自己能力不夠,反怪旁人嗎?再說了,這是你和我之間的約定,與神荼有什么干系? 沒干系?他嘲諷地回問。 修長的手捏著我身上華麗的嫁衣,輕輕拂過露出滿意的表情,他的眼神纏綿,語氣更是充滿了愛意:罷了,我不要去與他爭了,他爭不過了。阿淺還是穿著嫁衣最好看,他俯身湊在我耳邊,他的聲音如同古琴悠揚,我現在才注意到他的聲音竟然這樣好聽,只有這個時候你才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