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我頭一回喊他去的時候,衣服都脫了,想想還是有些后怕,再重新套回去,把他喊過來。 雖然有些別扭吧,但是他沒有拒絕,直接點了點頭,拿了本書,搬了張板凳坐在門外面。 我洗完澡一邊套衣服一邊回想,突然聽見神荼在面喊了我一聲,但一時間沒有聽清,什么? 你好了沒有?神荼提高了點聲音。 我急急忙忙出來,一邊走一邊拉衣服:好了好了,怎么了? 神荼搖搖頭,往門外走,提著燈到處照:我剛剛看到了一個黑影。 我跨出門檻的腳瞬間縮了回去:什么?眼前一下子就冒出了那只黑貓的形象,是貓么?我告訴自己千萬別害怕,重新邁開步子快走到神荼身邊。 也許,我不太確定,神荼看完一圈沒發現異常,轉過頭來,突然臉色大變,一把扯過我。 我覺得后心一片發涼,好像有什么東西蹭著我后背過去,驚出一身冷汗,踉蹌幾步,差點摔在地上,全靠神荼拉住我一只手強行提起來,看著神荼臉色嚴峻,礦燈都扔在了地上,手里捏了枚金針,蓄勢待發。 我驚訝地看著神荼,出來替我看個門,居然還要拿著金針,別說他之前還捧了本書了。這裝備齊全地直接去旅游也沒問題了。 此時我還有開玩笑的心思,不是很害怕。 地上那只貓全身通黑,眼睛一眨不眨,緊緊地盯著我們,弓起身,豎起尾巴,毛都炸開了。 原先那次它蹲在窗臺上或是伏在地上,看上去只是胖,但是完全舒展開來,顯然不是胖,正如神荼所說,山里的貓的個頭確實比城里的大,而且不是一點兩點。 它遲遲沒有再發起攻擊,雙方對峙了一會兒,它便沒頭沒腦地怪叫一聲跑開了。 神荼伸手幫我把雙魚玉佩轉回來,剛才洗澡的時候把它甩到后面去了:也許是看見了魚才撲的你。 玉佩的造型很抽象,神荼這句安慰很牽強,但我順從地接受了這句安慰。 神荼的性子越來越冷了,往高嶺之花發展的路上已經越走越遠了,現在有一句安慰越來越難得了,且有且珍惜吧! 后來清雪給我補些驅魔知識的時候,正巧提到了黑貓,他當時風輕云淡地授業,玄貓,辟邪之物。易置于南,子孫皆易。忌易動說完還感慨了一句,好多人都誤會它會招來厄運,真是可憐。 他講得麻溜,我的心就翻江倒海了,想到自己這些經歷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管這黑貓到底是辟邪的,還是不祥的,反正我受到黑貓青眼相待,證明我身邊不干凈也是沒什么異議的。 認識到這個的我頭皮都快炸開了,慌忙對清雪說了這件事,結果他好笑地看著我:不是小僧吹牛,咱們這兒至少是座正兒八經的廟吧!你聽說過那個廟里有不干凈的東西的?這不是砸自己招牌么? 我聽了覺得有點道理,但是仍有些發憷,想我和清雪出去斬妖辟邪,算是有些閱歷了,依舊這么膽小怕事,表情便越發惆悵起來。 清雪看了大笑起來,被我狠狠一瞪,拍了拍我的肩:是該叫你做些驅魔的技法了,別慌啊,別的小僧不敢說,但這驅魔嘛,我保準邪祟不敢進你五尺之內。 我在心里不敢茍同,清雪嘴上說的和實際行動上的總是有些出路,之前還說帶我出去冒險,結果只是讓我做跟班的。 日子過得很快,清雪毫無預兆地出現時,神荼正光著膀子讓我扎針。 難為我在別人師徒家借宿了這么久,他還記得我,但我看到他心情很平靜,也沒什么驚訝或者欣喜的感覺,只是沖著他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然后繼續。 兩個為人師表的熱情地打了招呼,一見面就勾肩搭背,活像小兩口小別勝新婚一般,如膠似漆,還鉆到房里去說悄悄話。 神荼癱著一張臉,但是眼神很嫌棄,我則是雞皮疙瘩從頭起到了腳。 你說他們在講什么要背著我們?我撤了針問神荼。 他搖搖頭,套上衣服,眼神越發嫌棄,也沒問我怎么就擅自停下施針。 我提議去偷聽,但是遭到了神荼立刻的反駁,師傅慧眼的本事,沒等我們靠近就發現了。 我想了想,笑了一下,跑回房間,在某個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好久不用的手機打開了錄音軟件,對身后的神荼問道,怎么樣?聰明吧? 神荼看了也沒看我驕傲的小眼神,坐到床上去,盤起腿,冷靜地問,怎么放過去? 好吧,這確實是個問題,沒等我們靠近呢,慧眼就發現我們了,更別說鬼鬼祟祟地放個手機了,基本上就是現場被抓包的可能。 兩人無言了一會兒,神荼起身出去,回來拎著一瓶酒,我心說你想不出辦法也不用借酒消愁啊,保持好平時那個睿智冷靜的神荼啊。 神荼不理會我古怪的眼神,拿過我的手機,把酒瓶子塞進我懷里,你去給他們送酒,我來放手機。 我晃了晃,還剩半瓶不夠他們喝吧? 感覺神荼忍著差點沒有給我一腳,我們是來偷聽的,不是做服務員的! 這是個好辦法??!我一邊用力地點頭,一邊抱緊了酒瓶子,奪門而出,再待久了我怕神荼會給我身體力行地解釋什么叫少說話多做事。 趕緊地,溜了溜了。 我面色如常地一腳踹開門,搶在清雪發作前喊了一句中規中矩的師傅,把他整個人憋得臉都紅了。 神荼師傅的房里亂得不像樣子,我把東西使勁往里挪才勉強把酒放好,順便陰陽怪氣地把酒倒好,怪不得神荼派我來送酒,自己cao作不來,就派我來成心膈應他們。 但是片刻,兩個滑頭早已神色正常,我裝模作樣地問他們在說什么,自然是天南地北地胡扯,反正什么有用的都沒說出來,我翻著白眼,佯裝氣呼呼地走了,損話自然不忘了說。 神荼待在房間里,我忿忿不平地和他如實匯報:這么心虛,肯定瞞了什么! 神荼坐在那邊思考,并不搭話。 兩個人若有所思,神荼很明顯地在認真思考,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思考也想不出什么,直勾勾地盯著墻壁發呆,兩個人一句話不說,眼神都沒個交流,一直坐到清雪他們談話結束。 清雪對我這個許久未見的徒弟想要表示一番,我拳打腳踢地拒絕了他:走開走開,找你的哥們去! 甩開兩個心懷鬼胎的前輩,我和神荼躲到樹林里去,把手機的聲音開到最響,但令人失望的是,廢了好大的力氣,只錄到一些蚊子叫一樣的聲音,根本聽不清,唯一能清晰聽到的只有他們毫不大意的調侃,特別是清雪那一句:看他們這么配,定個娃娃親好啦!這句話不用錄,我和神荼當時在房里都聽見了。 但此時根本沒有不好意思,剩下只有罵娘的沖動,這簡直掀桌!這個農村老房子!明明是破舊的木頭門??!隔音效果怎么那么好??!我都有種拆門的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