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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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窈撐一把遮陽小傘,一邊走一邊看前方的風景,回說:“沒有,你怎么問起這個?” 賀蘭毓說:“我看你眼底似乎有些青色,憂心你這些時日是不是累著了,還是教前些時候那賊人嚇到了?” “不過最近看你往宅子里安置了侍從,挺好的……你要是晚上睡不著,我那兒有柄開過光的匕首,回頭派人給你送過來吧,你壓在枕頭底下,晚上無夢也踏實?!?/br> 喃喃說了這一大通,溫窈終于側過臉,視線落在他面上,一時竟有些好笑,“我一向睡得蠻安穩的,不勞你費心了?!?/br> 話里多少有些揶揄的意味,賀蘭毓面上悻悻地,看著她忽地問:“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這人言而無信,明明答應了兩不相干,卻又三番四次地食言出現在你跟前?” 什么話都教他說了,溫窈反倒被棉花堵住了喉嚨似得,沉吟片刻反問他,“那如果教你往后別再來了,你能做到嗎?” 賀蘭毓倒是極認真想了想,而后坦誠說:“做不到?!?/br> “或許能做到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但總會有忍不住的第三天、第三個月……最開始回盛京那會兒,我是真心決定不再打擾你,可……” 可還是由著來福心照不宣地關注著溫家的一舉一動,否則不至于溫家才遭賊,來福立刻就知道了,火燒火燎地便來回稟。 就好像這世上人人都知道賀蘭毓沒辦法放下溫渺渺,卻偏只有他們兩個人在自以為是。 溫窈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頭陡然冒出許多酸澀來,莫名其妙的感覺,防都防不住,但明明是他臉皮像城墻那么厚,趕都趕不走。 “你有沒有想過,你念念不忘的或許只是年少時的那一份美好,如今大權在握,你以為那份遺憾的美好只有我能給你,其實可能不是的?!?/br> 她在前面一級臺階停下腳步,轉過身視線剛好和他平齊,“如果你敞開心扉接納一個姑娘,無所謂高門貴女還是平民百姓,只要一個無關乎利益牽扯,滿心滿意都是你的姑娘,無論嬌蠻或溫順,她能帶給你的,和從前我給你的不會有差別,我只是比旁人先和你遇見而已?!?/br> “如果我們一開始沒有婚約,你十七歲受姑娘們追捧時,我才十二歲,按理說那時候你本就該娶妻成家,根本等不到后來對我產生男女之情?!?/br> 賀蘭毓不可置否,心里也酸楚得很,苦笑道:“但誰讓感情本就講究先來后到……” “我先遇到的是你,第一個、唯獨喜歡的人也是你,過去那些年,你已經長在了我心里,成了我身體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br> “你對我而言注定和旁人不一樣,人心里就那么小一塊兒地方,我放不下你,就談不上接納旁人?!?/br> 這些都是他的真心話,之前說出來她總是不信的,但現在卻好像愿意信了,或許是因為他眼睛里的眸光過于坦誠,也或許是聽的次數太多了吧。 但賀蘭毓卻也怕這些話嚇到她,會讓她心生厭煩,于是又解釋道:“但你放心,我不會再逼你,跟你說這些也沒有強迫你接受的意思,只是想……教你知道?!?/br> 溫窈無奈問:“知道了又如何,如果不愿意接受,那我知道了也是徒勞?!?/br> 賀蘭毓垂眸笑了笑,“世上沒有事是徒勞的,我想看你在我面前開心了就笑,不高興就生氣,沒有藏著掖著和心結不解,也不用假裝發生過的那些事情不存在?!?/br> “你就當做只是一個普通男人喜歡一個普通女人,接受還是不接受,都由你自己的心做主,無關其他?!?/br> 也無關過去的溫渺渺與賀三哥,只是如今經歷過一切的賀蘭毓仍舊喜歡這個叫溫窈的女人罷了。 兩個人相對而立,頭頂共撐一把小傘,溫窈眸光閃爍看了他半會兒,什么都說不出來。 她轉過身去,若無其事地繼續上臺階,賀蘭毓便也不言語了,就在她身后兩個臺階不急不緩地跟著。 山林鳥語,兩個人一直走到溫家墓地的岔路口,溫窈停頓了下,忽地說:“你是一朝之相,時間應當是很寶貴,如果他日浪費在兒女情長上而耽擱了其他,我會看不起你的?!?/br> 賀蘭毓唇角微揚,忙提步上前與她并肩而行,認真辯解了句:“我今日真是碰巧趕上休沐才追著你來的……” 溫家墓園這處墓園的守陵人算的盡心,但溫窈每年來都還是會親手清理一番墓碑前的落葉與草木,這次有賀蘭毓在一邊幫著弄,他手腳利索,倒是快了許多。 后來溫窈跪在老夫人墓碑前祭奠時,沒看到賀蘭毓默不作聲在后頭,輪番在老太爺老夫人和溫夫人墓碑前拜了一遭。 他從前答應過溫老夫人會疼愛、照顧溫渺渺一輩子,但后來他沒做到,現如今他仍舊想娶溫渺渺回家,望他們還能放心將溫渺渺交給他。 下半晌申時,兩個人自山上原路下來,途中賀蘭毓本想背著她,奈何她不愿意,只好作罷。 后來一路送回到溫家門前,他在后頭看著溫窈進門的背影,她也沒有留他喝杯茶的意思,同樣只好作罷。 賀蘭毓揮一揮衣袖,命侍從前來自己的馬,這次沒往隔壁去,而是徑直回相府去了。 溫渺渺哪里知道,賀家的老宅他昨兒晚上也是拿回來的第一天,里頭要什么沒什么,現下根本就還住不了人。 這廂溫窈進了府,行至后院垂花門前時,管家陳叔卻自身后而來,喚住了她,“夫人留步,今兒夫人出門不久府上來了位林大人,說是有要事求見,一直在花廳等到了現在還沒離去,夫人還是去見一眼吧?!?/br> “等這么許久,說什么事了嗎?”溫窈倒奇怪的很,朝中的官員尋她做什么? 陳叔搖頭,“想來此事需得親自說于夫人聽罷,我等不曾知曉?!?/br> 溫窈便不再問了,因是出門一整天難免灰頭土臉,先回房換了身得體的衣裳,頭發也教云嬤嬤重新梳過一回,這才去了花廳見客。 這位林大人她是頭回見,并不認得,只是對方遞上名帖后,自稱為禮部官員,面上帶著層層笑意,說恭賀她。 林大人道:“下官此回奉圣意前來,是要為夫人撥亂反正?!?/br> “夫人先前嫁于易大人數載,柔嘉淑順、賢名在外,可惜后來遭逢劫難明珠蒙塵,幸而現下已脫離苦海,圣上體恤易大人生前為國盡忠,不忍再看夫人無依無恃,遂欲加封夫人二品誥命,以慰易大人在天之英靈?!?/br> 她當初是喪夫并非休妻下堂,而后賀蘭毓納她進相府,是為妾,妾本無需三書六禮,只有一封買賣契書足以,現在契書均已作廢,那么在官府婚籍上白紙黑字寫明的,她依然是易連錚的遺孀。 此時追封或許不合世俗貞cao觀念,但于朝中法理上卻是可行的,屆時一紙追封旨意,她若接了,便是接了一塊兒金光閃閃地守節牌坊。 第53章 相克 天塌下來也用不著她去頂?!?/br> 暮色四合時, 賀蘭毓在相府門前勒停駿馬,闊步進明澄院, 來福正在院里指使幾個小廝修建草木,見了他歸來,忙笑臉兒迎上來。 “爺,您今兒早上不在都沒瞧著,溫夫人還派人給您回信了呢!” 來福說著忍不住咧嘴笑,總覺得倆主子這么一來二去的,像極了人家書上說的一個詞兒——叫“暗通款曲”, 有點兒不那么好聽,但他覺得是那個舊情復燃的意思。 誰成想話說出去,賀蘭毓嘴角含笑,好似不怎么意外,也不如頭回那般受寵若驚, 只假正經地嗯了聲。 來福狐疑, 總覺主子這模樣有蹊蹺, 再仔細瞧,才見相爺袍角、袖口都沾著不少泥土灰塵。 他跟在后頭滿面訝異, “爺, 您這是去哪兒了一趟?怎的衣裳都臟了?” 今日五旗山一行, 賀蘭毓沒給院里人留話,當下八字沒一撇呢, 也還不準備張揚, 遂抬手將手中馬鞭扔給了來福, 面上頗有幾分春風得意,只吩咐道:“趕緊教人備熱水去,我要沐浴?!?/br> 來福哪兒敢再問, 忙應聲“得嘞”。 止步門前去差使小廝婢女往屋里送熱水,等他再進去時,瞧見賀蘭毓坐在軟榻上看那封信,一旁擱置打開的,還有幾幅卷軸。 來福道:“爺,這些都是今兒老夫人派人送來的,說請您看看,若有中意的,無需您費工夫,老夫人也好做主幫您把事兒給辦了?!?/br> 那幾幅卷軸都是京中閨秀們的畫像,賀蘭毓聞言沒做聲,指腹捏著溫窈那一紙簡短到只有一句話的信,輕笑了聲。 “你跑一趟,將畫像送回弘禧閣,就說我已看了,并沒有中意的,教老夫人不必為我擔憂,總歸我答應他們,車巠口勿不會教賀家絕后便是了?!?/br> 來福從那話里聽出幾分門道,打眼兒覷他主子的臉色,興興地問:“爺今兒個是不是和溫夫人一道出門了,這么高興?” 話音未落,教賀蘭毓掀起眼皮瞟了眼,趕緊閉嘴,躬身抱著卷軸一溜煙兒跑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那天晚上賀蘭毓就夢到自己和溫渺渺成了親,明媒正娶、三書六禮,風風光光把她迎進了門。 他挑開蓋頭,看見蓋頭下的溫渺渺眉目盈盈望著他,喊他做——“夫君”。 洞房花燭夜,他幾乎要沉溺在她眉眼間的綿綿情意中,后來朝夕不分離,她不久便有了身孕,一胎雙生龍鳳呈祥。 他甚至在夢里給兩個孩子把名字都起好了,委實再沒有比這更好的夢境。 翌日天色尚且迷蒙,門外響起一陣急促敲門聲,擾了賀蘭毓好夢,睜開眼的一剎那,他滿腔的起床氣頓時蹭蹭地就直沖上了腦袋頂兒。 但氣歸氣,能把門拍成這樣,肯定是有要緊事,否則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這廂喚了人進來一看,還是來福,慌張得腳下都不穩,到床跟前差點兒滑了一跤。 “爺,您趕緊去、去扣下溫夫人!” “昨兒個傍晚有禮部官員上溫宅,說是皇上要給溫夫人追封二品誥命,溫夫人當時請求皇上收回成命,但今兒個宮門一開,里頭就來人將溫夫人召進宮了!”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賀蘭毓面色沉沉,疾步出相府大門,翻身上馬,披著一肩霜露直奔宮城而去。 一路冷風冽冽片刻不敢耽擱,誰承想卻仍舊晚了一步。 至西華門前時,那邊巍峨的墻根兒底下停著一輛馬車,溫窈正由一名內侍領著,行在高闊的宮墻夾道間,渺小飄搖得好似水上的一片浮萍。 “溫渺渺!” 身后傳來一聲厲喝,溫窈驚得心頭一顫,回身去看,賀蘭毓已不顧禁令直接縱馬到了宮門前,但這處宮門乃供宮中侍從或命婦進出后宮所用,朝臣不得踏足,他也不能例外。 他在宮門前遭到了阻攔,馬蹄躁動卻也不得再往前一步,眼睛深深望著她,眸中暗流涌動。 “渺渺,回來!” 溫窈對上他的目光,腳下不自覺便稍稍挪動了下,身旁內侍見狀立刻提醒道:“夫人,皇后娘娘已在等著您了,不可再耽誤啊?!?/br> 遲疑片刻,賀蘭毓眉尖怒意凝聚,兩個人中間幾步路的功夫而已,偏教這些礙事的東西橫加擋住了,他手上韁繩越捏越緊,用力至指骨都泛出青白色。 她過不來,他過不去。 賀蘭毓只好沖她喝道:“溫渺渺你聽好了,天塌下來也由不得你去頂,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有我來解決,用不著你賣了自己,記住了嗎?” “無論如何都不準答應,你要是敢背著我答應……你要是敢答應,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四目相對,他本應該等她點個頭,或者輕輕的一聲嗯也算表態,但是沒有,興許是氣得火氣上頭,賀蘭毓說罷便調轉馬頭,揚鞭一揮,徑直往順貞門而去,覲見皇帝。 祭臺修建已完成,祭祀大典眼看已在籌備中,但皇帝欲為生母追封身后名之事,明明是兒子對亡母一片孝心,但卻教眾朝臣也拿個“孝”字堵得有口難言。lkdj 太后絕食數日,瘦得形容枯槁,素衣散發,手捧先帝當初立后圣旨公然于早朝自請賜死伴駕皇陵,決絕至此,皇帝再如何一意孤行? 此事想成,必得有人去背潑天罵名,賀蘭毓想袖手旁觀,不可能。 “夫人,咱們走吧?!?/br> 身旁內官催促,溫窈從不遠處策馬遠行的身影上收回目光,心中忐忑不安。 轉身繼續朝著高闊的夾道深處走時,她抬頭望頭頂天空,從這兒看上去,連天都是四方的。 內官將溫窈帶往坤寧宮。 皇后在宮中時,不似宮外那般隨意婉約,穿上繁復的宮裝、鳳釵綴鬢,端坐上首威壓儼然,與她說話卻是在笑著的。 “本宮倒有許久未曾見你了,可每每瞧見,你總都是最特別的那一個?!?/br> 有多特別呢? 皇后頭回聽聞“溫窈”這個名字,是皇帝生辰歇朝那一日,回來派人打聽了一個賀相的妾室,真是稀奇。 首次見面,球場看臺上一眾世家命婦,偏偏諭旨傳召了她一個妾室突兀露面,場中兩個男人爭彩頭,倒像是專門為給她看的,皇帝獵艷,皇后順手贈人牡丹。 第二次見面,上元節得意樓中,兩對背著眾人逃離宮宴的有情人,看似情深似海,實則那份情意,都是過去已經發霉腐爛的罷了,多么巧合。 第三次見面,她仍舊是眾矢之的,牌局過后收下了皇帝的玉令,竟然不顧一切丟下賀相,自己悄無聲息地跑了,任皇帝、賀相明里暗里地圍追堵截也沒能攔住。 那時,連皇后聽聞也忍不住為她叫聲好。 如今是第四次,兜兜轉轉,她竟又成了溫家家主,只是可惜,那時沒有做賀夫人,如今便有人要逼著她重新做回易夫人。 皇后命人給她賜座,而后便將殿中多余的宮女全都遣退了出去,才道:“實不相瞞,今日召你進宮,乃是皇上想教本宮為你做說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