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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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說得急,說完了才見來福匆匆忙忙自抱柱后轉出來,急道:“爺,溫家今兒晚上遭了賊,聽說還有人受傷,城衛司的人正往哪兒趕呢!” 第50章 故人 何必非要勉強裝成素不相識?!?/br> 夜半丑時末, 溫家宅子里一片燈火通明。 城衛司來人后在門口安排了將士守衛,只聽得街口處一陣馬蹄嘚嘚聲由遠及近匆匆而來, 幾人即刻警覺。 只待來人在門前勒停駿馬,至近前看清,幾人瞧著稍怔了下,忙拱手躬下腰去。 “拜見大人!” 賀蘭毓走得急,大半夜的沒功夫等來福備馬車,也沒帶侍衛,單人獨騎就這么到了門前。 翻身下馬, 直奔后宅,一路未有任何人出言攔個片刻,好似大伙兒都下意識覺得他出現在這兒合情合理。 云嬤嬤在半道上碰見的他,急得滿頭汗也不忘在前帶路,“相爺來得正好, 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狗賊, 半夜里竟然摸進了主子的閨房, 要不是……” “閨房?”賀蘭毓光聽見這兩個字都氣血翻涌,“溫渺渺怎么樣了?” 云嬤嬤說起來好歹松口氣, 嘆氣, “是老太太在天有靈保佑, 主子雖然劃傷了手,但幸好人沒事, 這會兒受了些驚嚇, 正在清竹庭歇著包扎呢?!?/br> 賀蘭毓心頭好歹定下來不少, 倒不急著直接去清竹庭看溫窈,先往出事的閨房那邊去了一趟。 城衛司此回領頭的是個年輕將領,其人久在盛京任職, 對相爺與這位溫夫人的過往多少有些耳聞,對他行了禮后便不消多說,先將從溫窈出詢問和勘察現場發現所得與他說過一遍。 事發時應是丑時剛過,因溫窈所言曾聽到過街上的梆子聲。 她夜間一向淺眠,其實比紫檀更早察覺屋中細微的響動,朦朧間撐身起來撥開床帳看,卻不料正見月光照在書房橫梁下,映出個男人的影子。 那人并未在寢間作甚,而是在書房翻找東西。 她當下心跳如擂鼓,粗略算算距離,這邊只要發出聲響,對方若是個窮兇極惡之徒,幾乎眨眼就能過來取她性命,遂暫且屏息靜氣絲毫不敢聲張。 若就如此下去,不論那人有無所獲,最后都該再悄無聲息地退出去,但不幸的是,外間值守的紫檀聽見聲響只以為是她醒了,忙恪盡職守進來查看。 那種時候,溫窈生怕紫檀喪命,當下在床帳中藏不住,見那影子將出橫梁,顧不得其他,跑出來拿起架子上的瓷盞就朝對方砸了過去。 如此兩方爭執間,那影子狗急跳墻,拔出匕首刺傷了紫檀,又一把將溫窈揮倒在地,而后矯捷跳窗而逃。 賀蘭毓聽罷靜默片刻,據這般所說當時情形,那賊人入室不管是尋仇還是為其他,顯然并不為溫窈這個人,而是為她手中的某件東西。 他不知道她手里究竟有什么,竟能引得對方漏夜前來偷盜。 賊人已逃,宅子里的線索并無太多,城衛司的人勘查備案過后,也不便再徒勞多留,臨走又遵賀蘭毓吩咐,應下來說近期都會派人全天不間斷護衛宅邸。 但護衛溫宅之事,說到底交給任何人,都沒有他自己的人可靠。 賀蘭毓朝清竹庭的一路都在思忖著,日后要給這宅子里增派侍衛,增派他手底下忠心、身手好的侍衛,可又擔心溫窈不肯要。 清竹庭里間此時圍了不少人,溫窈低著頭,披了件銀白披風坐在軟榻上,里頭半遮的寢衣上沾染了不少血跡,瞧著甚是駭人。 受傷的右手攤開搭在一旁小幾的腕枕上,她掌心教碎片劃得血流不止,有些甚至還扎進了皮rou里,醫師正拿藥水和鑷子清理,一動,便疼得她手一顫。 “見過相爺?!?/br> 月牙兒最先看見邁步進門的賀蘭毓,一聲出來,周遭旁的人一齊都將視線從溫窈手上挪過來看。 溫窈也抬眸望過去,看到他的時候倒稍稍怔忡了片刻。 她自從回了溫家后沒再見過賀蘭毓,一個多月的時間,其實不算長,他面容神態也沒什么變化,但卻好像已經隔了很久,再看他,總有種久別重逢不知所言的局促感。 “你……這么晚你怎么來了?” “聽說你這兒出事了,我不放心,過來看看?!?/br> 真到了跟前,賀蘭毓姿態倒坦然許多,淡聲教圍觀眾人先出去忙各自的,言語間腳下步子未停到了軟榻前,吩咐那醫師落座,繼續給她看傷。 醫師喏喏應聲,拿著鑷子挑她皮rou里的碎瓷渣,她疼得很,那只手一直忍不住輕微發抖、瑟縮,偏又竭力忍著不想教人看見。 賀蘭毓看了兩眼,眉心便蹙起來,撩袍子在她身旁坐下,徑直伸臂將人攬進了胸膛前,一手覆在她眼睛上,一手捉住了她的手腕固定住。 “別看,也別去想?!?/br> 臂彎里纖弱的脊背稍顯僵滯了片刻,掌心里的長睫好似蝶翼揮舞,賀蘭毓的聲音低沉響在她發頂,“你我如論如何也是故人,何必非要勉強裝成素不相識?!?/br> 他告訴她就這么暫時靠著,暫且當他只是個尋常故人罷了。 可他尋常嗎?溫窈說不出來。 她只知道他身上有股淺淡的佛偈香氣,太熟悉了,閉著眼都嗅不錯,臉頰貼在他的胸膛中,仿佛能聽見里面沉穩篤定的心跳,握在細膩腕子上的手掌略顯粗糙卻溫熱有力,極大地安撫了她的瑟縮與顫抖。 無論她承不承認,事實是就算黑暗中蒙上眼睛,她也能從無數人中準確無誤分辨出他來,懷抱是有記憶的。 溫窈額頭冒著冷汗,但僵直的脊背松懈下來,內收的五指平緩松開,賀蘭毓垂眸看了眼露在他寬大手掌下尖俏的下巴,輕微彎了彎嘴角。 他試圖與她說話分散些心理上的痛楚,遂問:“你一個人在執掌溫家這么久,還習慣嗎?” 溫窈低低嗯了聲。 “那回來這些日子可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或者事,不妨說于我聽聽?!?/br> “我不知猜得對不對……”溫窈閉上眼,長長換了口呼吸,將前些時候鄭若安尋來之事與他說了,又道:“他或許是怕我當真將罪己書公告出去,毀了他的前途?!?/br> 她事后想想,當時那影子分明手持匕首在她跟前,卻遲疑了下沒下手,只是將她推開了去,但刺向紫檀時便利落許多,顯然是受人吩咐不許真要了她的命。 “此事望你別援手相助,我會自己解決干凈?!?/br> 聞言,賀蘭毓唇瓣開闔了下沒好再言語,他與鄭若安同在朝廷中,對方如今卻不過只是七品芝麻官,根本連站在他面前與他對峙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她溫家的家事,他現在確實沒有身份去管?!?/br> 賀蘭毓只是想著今晚翻墻入戶的賊人便放心不下,遂囑咐道:“我方才進府一路看來,這偌大的宅子竟連守衛都沒有,那些小廝都是普通人,真遇到歹徒時幫不上忙,回頭你記得去武行買些看家護院的侍衛,知道嗎?” 他說話的語調當真是數十年如一日,溫窈言辭停滯了下,還是嗯了聲。 醫師手法嫻熟,賀蘭毓只覺才片刻過去,那頭竟就已經包扎好了,他還舍不得松手。 溫窈貼在他胸膛上的一側耳朵燒得紅彤彤,在他掌心里眨了眨長睫,遲疑抬手輕觸了下他的手背,“已經不痛了,你放開吧……” 這廂了結,賀蘭毓也沒有多做逗留的理由,天色也還暗著,便囑咐了兩句教她好好歇著,而后同醫師一道出了門。 她依然沒有相送,只在廊下看著他的背影。 晚上回廊下的燈火不甚明亮,但他的輪廓卻意外清晰,像是有人一筆一畫勾勒而成似的。 夜風寒涼,直到賀蘭毓的身影邁過了那道圓月門,溫窈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攏了攏肩上的披風,仿佛喃喃自語般道:“為什么偏要來這一趟……” 是啊,為什么偏又來這一趟,兩個人明明已經說好要放下了,世上之人也明明都怕痛怕苦,偏只有他,好似永遠都不會痛。 手傷不好養,溫窈在府中休養了幾日也沒閑著,一邊教云嬤嬤派人去打聽有名的武行,一邊教人給鄭若安送了一封信,打算跟他面談。 云嬤嬤那邊兒很快得了回信兒,挑中的是間盛京周邊極有名的武行,城里許多權貴人家都從那買過侍從、或將自家小廝送去學過拳腳。 溫窈等不及小廝學成,便親自跑了一趟去挑選侍從。 那天的主顧就她一個,館主格外殷勤,鞍前馬后迎著進了里頭cao練場,吆喝了一批健壯魁梧的漢子出來,往跟前一站,整齊劃一目不斜視。 她興許是先前見過趙星留那散漫樣子,總覺面前這些人板正得有些不同尋常,但館主說這些都是目前最拔尖兒的一批,盛京的權貴顯赫,供給去的人自然不能差意思。 溫窈聽罷也覺得有道理,礙于財力有限并沒有多要,挑選了二十人,足以護衛整個溫家無虞便罷。 第51章 傳信 究竟是誰糊涂了? 這廂簽過了契書, 館主親自送溫窈出門。 至廊下時正巧又有主顧上門,那馬車鑲金玉瞧著便是顯貴, 她駐足看了眼,那邊兒停穩后下來個年輕公子哥兒,手上一把玉骨扇,搖得自認風流倜儻。 可唯獨腳下才踏在地面上,目光觸及館主身側的溫窈,徑直便挪不開了。 溫窈今日出門稍做了些打扮,一襲湖藍色妝花薄紗裙, 上頭搭件銀白的暗紋褙子,頭發綰成溫柔似水的流云髻,簪幾支珍珠釵環點綴,秀眉水眸,膚如凝脂, 實在堪稱一道絕佳風景。 那公子哥兒一雙眼睛里放肆打量地神色, 齷齪得教人渾身難受。 放眼全盛京的權貴公子哥兒, 理應沒有溫窈不認得了,這位倒是面生又教人生厭。 她即刻蹙眉撇開眼, 扶著云嬤嬤的手登上馬車, 砰地一聲將車門關上了, 阻絕了外頭絲毫不加遮掩的窺探。 馬車起步前,溫窈聽見館主隔著車簾, 笑意盎然地喚那公子哥兒為“程小爺”, 她這才想起來, 那怕就是陽華郡主的弟弟了。 果真是一朝雞犬升天,姐弟倆一個跋扈一個浪蕩,德行屬實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都教人討厭! 這日跟那位程小爺見過一面,溫窈轉頭就給拋到了腦后,回去后還抽空見了鄭若安一面,卻不成想人家并未將她拋諸腦后。 隔了幾日,她上街去挑個長命鎖,在店子里碰見個從前相識的錢夫人。 錢夫人與好友正從樓上的雅室中下來,對方見到她,原本還含笑要來跟她打招呼,誰料叫旁邊的好友挽著胳膊拉了一把。 那位夫人側著身子以手掩唇,半避不避地低聲道:“你沒聽說啊,這人可不吉利,人家都恨不能繞著她走呢,你還上趕著過去,小心教她帶累了你!” “這……”錢夫人聽罷欲言又止,眸光朝溫窈望了兩眼。 “咱們快走吧,別教她沾上!”兩人說著話便相攜下了樓梯,錢夫人到底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將溫窈略了過去,任由身側的夫人拉著走了。 路過時仿佛她是洪水猛獸,都得繞開兩步走。 月牙兒跟在溫窈身邊聽得一清二楚,面上氣得通紅,拉一拉溫窈的衣袖,“主子別聽她們的,她們整日就會嚼舌根!” 溫窈也知道那些人慣會嚼舌根,她這些年聽過的非議也從來不曾少過,從最初的困擾思慮,到如今一笑置之,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關鍵是現下是她都不明白,若那些人說得是指她從相府出離之事,都將近兩個月了,不至于現在才提起來。 那她們這會兒又是在嚼些什么東西? 溫窈買長命鎖是為了給觀靈的女兒,觀靈出嫁兩年了,三個月前生了個玲瓏可愛的姑娘,如今休養好了,也知道她在溫家自立了門戶,便教夫君送來一封拜帖。 她這里算觀靈半個娘家,觀靈回門那天帶著團團,那姑娘養得白白胖胖,揮舞著手臂時,袖子里便露出一截雪白的藕段兒。 溫窈看著眼前這小孩兒,腦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先前賀蘭毓雕刻的那個娃娃,那個小女娃比眼前三個月的團團大些,他應該就按照印象里她幼時的樣子刻的。 她小時候愛扎揪揪穿裙子,揪揪上還要讓祖母拿紅綢帶系個漂亮的花樣兒,多少年的事了,他不一定真就記得那么清楚,卻全復刻了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潛意識在作怪。 雕刻的男孩兒倒不像他自己,具體像什么……溫窈后來拿著看了好久,靈光一現,眼前忽地浮現出年節時那年畫上捧著元寶的送財娃娃。 可她怎么記得,賀蘭毓從前明明嫌棄地說過那畫兒丑死了的…… 回到盛京那天,月牙兒問她想將娃娃擺放在哪里? 溫窈那時沒言語,想了很久,最后還是將娃娃放進了柜子里,關上門,想要眼不見心為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