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書迷正在閱讀:首富前妻了解一下、首輔大人的白月光跑路了(重生)、皇旗、廢太子的流放生活、【耽美】完美人設(蕭叡X陸麟)、富貴小嬌娘、穿越獸世:種田開荒養崽崽、我的諜戰生涯、沈二爺的小嬌嬌、我可不想成為傀儡
此回壽辰,賀蘭毓因是前些年未能在膝下盡孝,如今歸來便格外看重,齊云舒遂也籌辦得極盡心力。 晚輩盡孝,老夫人哪兒有不高興的道理,只是看過她遞上來的名錄后,稍有疑慮。 “這……怎么會是瓊林苑,恐怕不妥吧?”老夫人一時受寵若驚又略帶惶恐,看向賀蘭毓。 那是什么地方? 皇家園林,往常在那兒過壽的不是皇后就是太后。 賀蘭毓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有些出神,齊云舒接口道:“母親安心,是我前些時日進宮看望姑姑,無意說起母親壽辰將至,姑姑遂親自下懿旨賜宴的?!?/br> 有意無意,這份賜宴的恩榮,總歸都與她在太后跟前的面子分不開。 老夫人聞言依舊遲疑,賀蘭毓這才回過神,對付了句:“就依云舒的意思辦吧,屆時一應瑣事自有底下人cao持,您別費心了?!?/br> 他說罷也不欲久留,起身朝老夫人告辭,齊云舒見狀也隨之一道出了門。 望著人走了,老夫人坐在軟榻上眉間仍有愁云。 尹曼惜體貼,上前去給老夫人揉肩,于老夫人真正憂心之事,實則卻說不上話。 當年坊間傳老太爺功高蓋主之言猶還在耳,如今賀蘭毓權勢已為臣子頂峰,烈火烹油,老夫人是怕燒得太過了吧。 溫窈看得明白,但自認沒有解憂的能耐,正打算起身去陪老太爺時,卻聽老夫人在身后喚住了她。 “渺渺,蘭毓最近瞧著神色有些倦,你替我送碗參湯過去吧?!?/br> 去一趟自然不只送一碗湯,溫窈也不知老夫人是從何處看出來,她能有本事勸得動賀蘭毓的? 這廂提著食盒到明澄院,來福上前迎著進屋,笑吟吟站在屏風旁比手,“您進去吧,爺就在里頭呢?!?/br> 她繞過屏風往暖閣走,才踏出兩步,卻見賀蘭毓正靠在軟榻迎枕上小憩。 溫窈腳下步子一頓,來福瞧她是要打退堂鼓,忙上前攔,“姨娘您好久都沒來瞧過爺了,就去瞧瞧唄,您知道的,主子起床氣大得很,除了您還有誰敢在老虎頭上拔毛兒?” “偏你多事!” 溫窈低低刺了他一聲,抬手將食盒塞到他懷里,但沒等走出屏風,賀蘭毓已經醒了。 “做什么呢!” 他起床氣是大得很,無緣無故教人擾了好夢,眉宇間盡是陰沉不悅。 “爺,溫姨娘來給您送參湯呢?!眮砀I觳弊雍傲寺?。 溫窈瞥來福一眼,提著食盒進里頭,上前放在了小幾上,“老夫人見你近來容顏不佳,教我送來給你的?!?/br> 賀蘭毓懶散坐在軟榻上,低著頭手揉眉心,嗯了聲沒再答話。 她還得回去給老夫人回話,遂又問:“壽辰之事,老夫人到底有些憂慮,那瓊林苑畢竟太過貴重,她老人家想問你能不能婉拒了去,就在相府設宴便好,免得招人眼?!?/br> 賀蘭毓聞言忽地抬眸,長睫一挑帶出眼角眉梢一段風流,直勾勾望向她,“溫渺渺,你這是在關心我?” “是老夫人教我來的!”溫窈同個耳目閉塞,腦子里自圓其說之人講不通,眉尖微蹙,“凡事盛極必衰,你好自為之吧?!?/br> 第17章 魏紫 情分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 老夫人壽辰之事最終到底無可轉圜,那廂太后懿旨已下,賀府豈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道理。 正日子在三月中旬,闔府眾人巳時啟程前往瓊林苑。 溫窈與尹曼惜因身份低微,雖則承老太爺老夫人之意去了,但不便在人前現眼,只能于后園賞花看景,兀自圖個樂子消遣。 前頭賓客如云的熱鬧隔著好幾道院墻,溫窈午后在梨花園散步,卻沒想到,會在那兒碰見個故人。 ——易家三姑娘,易靜笙。 她前兩年嫁了御史張乾,今日想必是隨夫家前來給老夫人賀壽的。 溫窈心中有些不愿見舊人,忙要轉身回避,對方卻已瞧見了她,殷切抱著孩子上前先納了個福。 “二嫂……” 易靜笙到跟前,細細打量了她兩眼,慚愧道:“那日在秋茗山連柏冒犯了你,我替他向你賠罪,他是讀書讀傻了,你別往心里去?!?/br> 溫窈這些年也聽慣了旁人的謾罵、詆毀、指責,搖頭說無妨,也不欲與她過多談論往事,便另起話頭問起她的近況。 從前在易家,二人算的十分親近,易靜笙待她倒還不變,言談間又提起張乾近日便要調任外阜。 “旨意下來的突然,我們月底怕是就要走了,往后見不上你,你在……在相府要多保重,萬事以你自己為先,莫要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語?!?/br> 溫窈聽得懂易靜笙的意思,女人走到她這一步,除了順從,還有別的出路嗎? 或許沒有,但她仍想試著為自己謀一謀。 “靜笙……”她話音含在口中許久,才道:“你能否在臨行前幫我一個忙?” 張乾調任外阜,免不得要跋山涉水,一路通關文牒與路引必然不可少,沒有這兩樣,不管走到哪里都會被當成流民,輕則驅趕、重則入獄。 而當初易連錚給她準備的那些文牘,全都在回到盛京后,被鄭高節銷毀了。 這日她親自陪易靜笙出梨花園,目送那母女倆的身影拐過墻角,一轉身,卻險些驚出一身冷汗。 幾步外的小道上,賀蘭毓正與皇帝同行,二人并肩行至一株梨花下看著這邊,一個眉目沉沉,一個饒有興致,也不知都聽到了些什么。 溫窈忙屈膝行禮,所幸二人仿佛只是路過停下片刻。 皇帝看她驚惶,隨意彎了嘴角,“兄長方才不出聲兒,瞧把人嚇得?!?/br> “家里人不懂規矩,教皇上見笑了?!?/br> 賀蘭毓這回倒不似先前那般避諱,抬手招呼她上前,見她穿得單薄,便將肩上的披風解了下來給她。 “外頭風大,早些進屋里歇著?!?/br> 他說罷便不再逗留,朝一側比了比手,請皇帝先行。 前頭大宴直熱鬧到下半晌申時,有個莊園下人打扮的侍從尋至溫窈歇腳的院子,說皇帝與賀蘭毓正要往東邊場子里擊鞠,準她也出去瞧瞧熱鬧。 “相爺的意思嗎?”溫窈問。 那侍從搖頭,“是圣上念起姨娘獨自在后院待著煩悶,遂與相爺提起此事,相爺亦允準了,姨娘放心?!?/br> 這話傳得十分奇怪,但金口玉言,誰敢不從? 溫窈原以為如此傳話,尹曼惜也該在其列,誰知到了場中才見,只有她自己而已。 齊云舒看樣子也并不知情,面上一時頗為難堪。 今日老夫人壽辰之喜,得承恩寵竟還不止太后賜宴、皇帝親臨,連宮中鮮少露面的皇后娘娘也隨皇帝一同駕臨了瓊林苑。 皇后居觀臺主位,余光瞥見個倩影裊裊而來,眸中難掩驚艷,側過身問老夫人,“本宮先前怎的未見過這位夫人,老夫人可識得?” 她十五歲便嫁于皇子李源,沒過幾年便隨夫君前往邊城,直到李源御極稱帝局勢穩定,才將她接回盛京,是以不曾同溫窈打過交道。 老夫人要照顧一旁兒媳婦的顏面,只含糊道:“這是老身一位故人之女,姓溫?!?/br> 溫窈上前拜見,皇后意味不明看她兩眼,見微知著之人也無需多問,徑直賜座在了齊云舒之旁。 那廂場中擊鞠敲鑼,皇帝親身上陣,與賀蘭毓各領一隊爭奪魁首彩頭。 大約因席間女眷居多,那彩頭不求貴重只看風流,乃是朵魏紫牡丹。 場中眾人個個都是練家子,皇帝與賀蘭毓更自有一派指點江山的氣度,身著窄袖騎裝干凈利落,策馬相逢,哪怕不動如山,也顯出幾許分庭割據的氣魄來。 溫窈幼時原極愛看這等競技,或許是因那時滿眼都是賀蘭毓,跟在他身后得了幾乎盛京所有玩樂競技的彩頭。 她歡喜之余,就認定男兒們都該恣意風發,烈如驕陽,若非如此,那便是質弱。 可后來才知,世上還有一種人。 溫潤如玉、清風霽月,哪怕雙手從不碰刀劍,亦不予身手論長短,胸膛卻仍舊堅實寬闊,愿意付盡一生心力護一人周全。 她坐在觀臺上,心思不知飄向了哪里。 許久之后,場中乍響起一陣潮水般地歡呼叫好聲,溫窈方才回過神來。 舉目望去,場中勝負已分。 賀蘭毓應是遵了臣子本分,生平頭回在此等場合敗下陣來,想來人在世上磨得久了,再如何鋒利的棱角也總會圓滑許多。 皇帝大汗淋漓立在場中央,得了彩頭,遙遙沖主觀臺這方揚眉笑了笑,隨即便有侍從捧著那彩頭,獻于了皇后。 眾人只道是帝后伉儷情深,一時艷羨之詞不絕于耳。 那廂賀蘭毓退場去換衣裳,順道遣了婢女上前喚溫窈過去伺候。 她自觀臺退場,方才走出幾十步,身后卻追上來個年紀稍大的內官,手捧一錦盒遞給了她。 “娘娘今日初見夫人便甚覺投緣,特賜于夫人此物,還道往后若有機會,望與夫人再相見?!?/br> 溫窈手中捧著錦盒深覺怪異,待人走后打開來瞧,才見那盒中裝的,竟是皇帝贏得擊鞠比賽后,獻于皇后的那朵魏紫牡丹。 往??偮犅劦酆笊倌攴蚱?,數十年如一日的恩愛亦在城中傳為佳話,如今瞧著,情分之事,說到底還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她為處理那花兒費了些功夫,等到昭華芳月時有些耽擱了時辰。 推門進里頭,才繞過屏風,身后驟然環過來一只手臂,摟著腰,不由分說將她抵在了畫柱上。 “你方才在觀臺上想什么去了?” 她的目光是否在他身上,賀蘭毓總是敏銳至極。 他身上只著一件中衣,熱汗未歇,所及之處盡是guntang,片刻等不來她回應,低頭含住她耳垂狠咬了一口,“你不看我,難不成是在看皇帝?” 溫窈輕嘶一聲,抬手就要打他,卻教他單手捏著皓腕鉗在了頭頂,另只手則游蛇一般探進了她衣裳下擺中。 她惱怒,咬牙瞪他,“你管我看誰!” “我是管不了你,”賀蘭毓似是而非笑了聲,“先前不愿意我帶你見易家人,如今你自己又背地里偷偷見上了,先前不準你跟皇帝眉來眼去,你如今卻愈發明目張膽?!?/br> “溫渺渺,你總在跟我唱反調?!?/br> 他眉眼沉沉望她,裙帶松散,綾羅落地,賀蘭毓手掌貼在她背心自顧將人帶近些。 溫窈蹙著眉,鼻尖酸楚,卻又不免暗暗松一口氣,至少他沒追究她和易靜笙說過什么。 “眉來眼去不也是你默許的?”她問:“現在又想將我送給皇帝供你邀寵固權,還是貶去教坊司?” 她在說氣話,賀蘭毓聽得出來。 他低頭,借著窗外瀲滟的春光看她,那鼻尖暈出一點點紅,湊著眼尾的胭脂色一起瞧,真能將鐵石心都化成繞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