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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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窈擰著眉,扭過來揚手一巴掌差點打到他,可惜被他抓住了手腕,只有指尖在下頜劃了一道淺淺的紅印。 “想知道就去問張醫師,難不成還指望我對你感恩戴德,謝你賞我一場難堪?” “說到底還為了昨兒易連柏那句話啊……” 賀蘭毓單手捉住她手腕鉗在頭頂,“也難為你還這么在乎易家,也不聽聽現在他們是怎么看你的?” 還能怎么看,總歸不會以她為榮便是了。 溫窈望著他片刻,忽而苦笑。 她近來時常想起從前的事,但每每看著腦海中那些抹不去的記憶一遍遍浮現,卻只覺得諷刺。 從前喜歡過他是諷刺,現在身在賀府更是個笑話。 那時賀蘭毓闖入她的洞房,賜于她一場經年不歇的流言蜚語,幾年后納她熱孝之身,又教她淪為全城的談資。 賀蘭毓這個名字,就像是她生命中的一場大洪水,曾帶給她多少好,后來便帶給她多少壞。 “旁人的言語若能殺人,我早就活不到如今了,何必你再來提醒我?!睖伛豪淅淦乘谎?,“何況你沒有資格這樣對我?!?/br> 先背叛的人沒有資格指責旁人拋棄過往。 “可那又如何?” 賀蘭毓已不似昨日那般盛怒,并不反駁那些過往,反而云淡風輕笑了笑。 “有沒有資格你現在也都在賀府,是我的女人,沒人在意你喜不喜歡,我也不管你愿不愿意?!?/br> “你若還像小時候那么聰明,就該懂得乖一點?!?/br> 他聲音忽地清淺柔軟,無端顯出幾分繾綣,手中松開她的鉗制,指腹輕撫了撫她臉頰。 溫窈眸中厭惡,蹙眉別過了臉去。 賀蘭毓指尖停住片刻,收回手不欲再多留,起身一拂膝襕,話音已平靜得毫無波瀾。 “仔細養著傷,你若學得會乖,改日我便帶你回溫家看看?!?/br> 溫窈耳聰目明,聽到他方才說得是“溫家”,而不是鄭家,終究撐著手臂從床上起來些,追問道:“鄭高節那一家子呢?” 但賀蘭毓沒答話,腳下步子邁得大,仿佛沒聽見她的話一般,身影已轉出了那扇百花屏風。 他這日出素心院后,之后一個多月便再也沒踏足過。 溫窈腳傷也休養了那么許久,正經能下地走路時已至十二月中旬,將近年關底下,府里已有小廝忙活著張燈結彩。 清晨落雪,溫窈早起用過早膳,念著老夫人那時對她容了情,遂拿著抄寫好的經文往弘禧閣去了一趟。 路上積雪踩得咯吱作響,到弘禧閣廊檐下,素律姑姑正挑簾子出門,一見著她,先抬手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姨娘稍等片刻,相爺正與老夫人在里頭說些事情?!?/br> 溫窈一聽賀蘭毓在里頭,心下當時便生悔意。 她鮮少出門,但每每出門一趟十有八九總會碰到他,真不知是這相府太小還是如何? 可人都到跟前了,沒有再調頭打道回府的道理,教老夫人知道也不妥。 她站在廊下看雪,甭管有意無意,卻從半開的窗戶下聽見些飄出來的話音,似是與在郊外燕林莊園靜養的老太爺有關。 里頭老夫人語調有些無奈,賀蘭毓話音卻依然是冷淡沉肅的。 賀府的事溫窈近些年已聽聞不多,只知道那時賀蘭毓榮恩歸京,不論是官拜相位,還是他大婚之喜,老太爺都始終沒露過面。 等了約莫兩盞茶的功夫,里頭話音止息,賀蘭毓邁步出門,伸手一挑簾子看著旁邊的她,不自覺皺了眉。 “你在這里做什么?” “給老夫人呈送經文?!?/br> 溫窈答得簡短,半個字都不想多言,賀蘭毓掃她一眼,隨即大步繼續往前走了。 進了屋里,老夫人仍舊心有愁緒,撐著額頭倚在軟榻上沉思,沒工夫搭理她。 張嬤嬤也不多話,從溫窈手中接過經文,寒暄兩句便又送她出來。 到廊檐下時,溫窈難得主動開口一回,問:“勞煩嬤嬤,老夫人這是怎么了,可是這幾日身子哪里又不好?” 張嬤嬤瞧著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眸中忽地光亮一閃,話一開口,卻不瞞她。 “姨娘應當也知道,老太爺如今在燕林莊園靜養,時下臨近年關,老夫人本送了書信請老太爺回來過年節,但……” “老太爺不愿?” 張嬤嬤難為地點點頭,“老夫人便想,要不今年去莊園陪著老太爺,可相爺這就……又不愿意了?!?/br> 原道是父子倆之間的齟齬,老夫人夾在中間也當真是左右為難。 五年前賀蘭毓醉酒搶婚,是老太爺親自將他綁了回去,他那條腿,想必除了老太爺也沒人敢、沒人能下得了手去。 只是不知,如今的賀蘭毓,老太爺還能不能制得??? 溫窈辭別了張嬤嬤,一個人撐傘在雪中走了半會兒,忽地腳下步子一頓,折身又回了弘禧閣。 第12章 執拗 她學不乖。 “你想和我一道去燕林莊園?” 老夫人從軟榻上坐起身,瞧著下首去而復返的溫窈,面上略有些意外,卻又似乎并不奇怪。 溫窈頷首應了聲,“還望老夫人準許,我亦有許久未曾見過……老太爺了?!?/br> 她從小會說話起便叫老太爺干爹,幼時騎在他肩膀上放風箏,逛燈會……從他那里得來的寵愛遠非鄭高節可比。 賀家三個兒子沒有女兒,老太爺拿她當親閨女疼愛,哪怕當初溫賀兩家退婚,洞房之事后,他登易家的門替賀蘭毓賠罪,臨走也不忘囑咐易連錚,教往后必得好好待她。 若能請得老太爺回來,于她而言應當是個如山依仗。 但老夫人思索片刻,并未當場立刻答應下來,只說是教她先回去,若定下日子,再派人去通傳她。 溫窈走后,老夫人看向一旁的張嬤嬤,“你給她說的這事?” “是老奴僭越了,”張嬤嬤低下眉眼,“但老奴只是覺得,現如今怕也只有溫姨娘才能勸老太爺回府了?!?/br> 畢竟當初老太爺出走燕林莊園,就是因賀蘭毓提出要納溫窈為妾所致,父子倆反目相向,老太爺舊傷復發,這才在老夫人的勸說下,外出靜養。 后來相府納妾,賀蘭毓也給燕林莊園遞了信,但老夫人憂心老太爺怒氣上火,于靜養不利,遂暗地里派人把信給攔下了。 如今看年節喜慶,原想趁機先讓老太爺回府來,試著心平氣和將癥結說開,誰成想老太爺依然連舊怨都還未消,更別提再知道溫窈已經進府之事了。 老夫人心煩氣躁嘆口氣,“我就怕仲辛看到她之后,更要對蘭毓大發雷霆,不肯回來了!” “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老太爺……總會知道的?!睆垕邒邉竦溃骸芭c其等老太爺從別處聽說,不如教溫姨娘主動露面,見她心甘情愿跟了相爺,老太爺想必也能消消氣?!?/br> “那你看……溫氏現如今是心甘情愿的嗎?” 心甘情愿——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可人心里那一點方寸之地,才是最難拿捏的。 更何況是個骨子里那么倔的人! 老夫人還記得那時溫家上門退婚,出面開口的不是別個,就是溫窈自己。 她有禮有節,恩怨分明態度堅決,卻又平靜得像是個局外人,那么多年的情分說斬斷就斬斷,誰勸都是無功而返。 仿佛那根本不是她一氣之下的決定,而是心如死水塵埃落定后的知會罷了。 這樣的人,沒有誰能讓她“心甘情愿”,除了她自己。 老夫人來回思慮了好幾日,拿不定主意,但眼瞧著年節將至,再拖下去這個年都過不成了,遂還是沒法子,又同賀蘭毓提了一遍莊園之事。 賀蘭毓聞言眸中頓了片刻,繼而又恢復如常,淡聲問:“溫渺渺自己說的想去吧?” 老夫人言語一頓,“你問這個做什么,她想去還是我要她去有什么兩樣,不都是為了教你們父子倆和解?!?/br> 她心里也記溫窈一份主動示好的心意,聽他問得奇怪,忙回護了兩句。 賀蘭毓幾不可聞地輕笑了聲,她如今會實心實意為了他好? 那當真是見鬼了! 他將手中的魚食碟子放在石臺上,接過婢女呈上的絲帕擦手,又問:“再有幾日便是年節,母親此行若請不回父親,可就要留在莊園過年?” 老夫人聽這話似是松口了,舒心道:“如今府中有云舒照看,要是我們沒趕回來,你們夫妻倆不正好安靜獨處幾日?!?/br> 賀蘭毓聞言似是沉吟了片刻,一改先前執拗的態度,輕描淡寫點頭應了聲好。 “母親既然想去便去吧,明日兒子派一行侍衛護送母親,屆時也代我向父親賠個罪?!?/br> 這頭難得答應得爽快,老夫人心底寬慰不少,又留他在弘禧閣用過晚膳方才離開。 賀蘭毓踏出院門時正值暮色四合之際,天邊只剩一點微不足道的昏黃天光。 來福捧著狐裘等在檐下,利落上前披在他背上,“爺,畢月閣那會兒有口信兒來,說夫人今兒下半晌不太舒服,想請爺去瞧瞧?!?/br> 賀蘭毓聞言皺眉,女人總愛拿這些緣由當借口,他又不是醫師,去瞧一眼難不成還能治??? 但不耐的話好歹沒當著來福的面說,再提步還是往畢月閣的方向去了,轉身前又吩咐道:“教溫渺渺去明澄院候著?!?/br> 來福抬眸一瞧他面上隱隱有些不悅,還不知所為何事,心里已暗自為溫窈捏把汗,也不敢耽擱,忙應聲去了。 人到素心院時,溫窈正盤膝坐在軟榻小幾邊對賬本兒,聽了來福的來意,徑直給拒絕了。 她不想去,不想看見賀蘭毓。 來福一愣,忙苦口婆心地勸她,“姨娘今兒個可別和爺使性子,萬一惹了爺生氣,到頭來……到頭來遭罪的還是您吶!” 他說罷見溫窈不為所動,急道:“您怎么不明白呢,爺從前多喜歡您乖巧嬌俏的樣子,現在肯定就還是多喜歡,您哪怕只為自己想想,又何必非要同爺犟著呢?” 溫窈卻只是搖頭。 賀蘭毓高不高興,給不給她罪受根本不是她能決定的,否則為何先前處處忍讓、順從,卻仍舊逃不過秋茗山那日的難堪? 從來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有的只是得寸進尺、欺人太甚。 她堅持不肯低頭,來福拗不過,躊躇半晌掐著時辰算,料想這會子賀蘭毓都該回明澄院了,只得退出去復命。 到戌時三刻,賀蘭毓并未親自踏足素心院興師問罪,卻是來了兩個嚴肅板正的婆子,不由分說直奔東偏房,要將云嬤嬤帶走。 “相爺的意思是,嬤嬤年事已高,放在姨娘跟前難免伺候不周,便安置到外頭莊子上養老,回頭再給姨娘派幾個得力的人來?!?/br> 溫窈上前試圖護著人,那婆子又道:“您要是有什么異議,盡管去與相爺提,但凡主子開口說不去了,我們兩個哪兒敢管您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