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安排
顧綺聽罷,心內無數的感慨,最終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也更明白為何安兒以姓氏為恥,以本家為恥。 “所以……晏懷真的是因為查到了東西,才會被滅口呀?!彼?,“那你可知道,令堂告訴了他何事?” 安兒搖搖頭:“這事情恐怕除了我娘和晏懷,再沒人知道了?!?/br> 顧綺復又低頭,看著炭盆中的火,沉默片刻方才道:“不對,一定還有第三人知道?!?/br> 安兒看著她。 “背叛晏懷的人,不然就算那些人覺察晏懷在查他們,也不當知道是令堂說的?!鳖櫨_篤定道,“所以必然還有第三個人,這人極可能身居高位,而且還是他極信任的人。否則,晏懷沒道理將如此細節都告知?!?/br> 安兒攥緊了拳頭,是呀,這事情背后,從不是一人或幾人。 “大人,能想到何人嗎?”他問道。 顧綺搖搖頭:“想不到,我對京中人事不熟,不如待事定之后,直接問蘇十九的好?!?/br> 安兒心中明白,點頭道:“是,小的已經等了三年,再多等三個月而已?!?/br> 顧綺對著他嫣然一笑,擲下了火鉗子: “你放心,令堂的安息之所,定然不會被他們毀掉的。令堂的仇恨,也定然會討回?!?/br> 安兒點點頭:“我知道,八十里棧里,大人沖下來救我時,我就知道,不管你是不是真正的林昭,來海鹽縣的目的,定然是那些事情?!?/br> 那些人盤根錯節,如枝蔓纏繞,任何調查稍微觸碰到他們的邊緣,就會像是投石入水,被他們覺察。 但林昭,縱然是個假的,依舊走到了這里。 而在見到她之前的懷疑與猜測,都因為那一瞬之間,變成了信任。 很奇妙的直覺,讓他們走到了這一步。 顧綺想起了那天的事情,搖頭嘆氣道:“苦rou計,也不用非往死人的路子去吧?現在想想,我還后怕了?!?/br> 安兒笑了笑:“不要緊,只要能幫上忙,我這一身骨rou,死了也沒什么可惜的?!?/br> 顧綺頓時皺起了眉頭,仰頭看向他,順手從桌上拿起一支毛筆,隔著火盆將他的下巴挑了起來。 “令堂遺命,可是讓你好好活著呢。蘇十九算個什么東西?你的骨rou,是你娘十月懷胎養成,所以,莫再擺生無可戀臉了,想點兒開心的,你弟弟,快要回來了了?!彼車烂C地教訓道。 安兒沒聽過這樣的話,愣愣地看著她,都忘記了躲開。 “我弟弟,如今還好嗎?” “嗯,好得很,還是大當家呢,”顧綺笑道,看著安兒傻乎乎的表情,“蘇十九是馬前卒,自然也是事敗之后的擋箭牌呀?!?/br> 安兒明白這話中含義。 “大人,我弟弟是天生的聾啞,根本不知事。若是他沒有死在水師攻島之時,能否請大人在事定時為我求情,讓我代弟問罪?”他懇求道。 顧綺擺擺手:“不,你們兄弟沒罪的,而且就算打起來你也不必擔心,謝兄在島上了,會護下他的?!?/br> 安兒以為自己又聽錯了,忍不住反問道:“誰?” 怎么又是那位前任太子?! …… 而當次日,顧綺在謝霽的落腳處,將這個消息告訴給幺兒時,幺兒的反應,簡直與安兒一模一樣! 哦,不對,是翻了二倍。 “殿……太……公子在島上?!我jiejie也在島上?!”他的臉色煞白,整個人都軟癱在椅子上。 “你放心,那座島還挺大的,你jiejie暫時是安全的,至于謝兄……只要他別放火燒島,也很安全的?!鳖櫨_一邊安撫他,一邊吹響了黑鴉軍的銀哨子。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那哨子卻沒有聲音,只是哨身有些顫抖,震得她的手指有些麻麻的。 呃?!壞了?!不能夠吧?堂堂黑鴉軍耶,昭明帝嫡親的隊伍呢。 只突然,外面傳來了好多狗吠之音,此起彼伏的,仿佛半個縣城的狗開始了大合唱。 顧綺摸不著頭腦地甩了甩哨子,起身走到門邊,試著又吹響了一次。 本縣的狗,叫得更歡了。 難道是……謝霽給錯了?她正迷茫呢,忽然就覺得頭頂有了人氣,慌忙退步抬頭。 就見蓬萊倒掛在屋頂之上,腦袋垂了下來看她,表情亦是驚訝。 “林大人?” 顧綺這才松了一口氣,笑道:“原來哨子沒壞,見過蓬萊大人?!?/br> 這聲稱呼出口,她在心中忽得笑了。 可憐的蓬萊,此事之后,只怕要改名了吧。 “大人多禮了,”蓬萊全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跳了下來,“這哨子南疆控制蠱蟲的不傳之秘,人是聽不見的,只有……” “狗能聽見,是嗎?”顧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口道。 蓬萊也笑了。 “所以若是熟悉我們的敵人,聽見狗吠便會起警惕之心,所以此哨子只做事急時用,但這里都是些小蝦米,我們人又不多,只能用此了?!?/br> 他說著,自己也取出了個銅哨子,吹了一聲。 依舊是沒有聲響。 不多時,就見文正推院門走進來,見顧綺手里的銀哨子,也是一愣,旋即笑道: “殿下竟連這個都給了你?” 顧綺拱手禮道:“見過文大人?!?/br> “姑娘不必多禮,殿下呢?”文正往屋中看了一眼,見幺兒滿臉蒼白,手足無措地站在那兒,怪道。 顧綺立刻將蓬萊鄉相關,事無巨細地統統告訴了文正。 而后,文正與蓬萊的表情,變得和幺兒差不多了。 “殿下怎能如此胡鬧?”文正黑著臉,轉身邁步就要走。 顧綺急忙過去拉住他的衣服:“謝兄可說了,你上船就暈,此刻上島除了暴露,還能有什么用?” 文正掙脫開她的手,皺眉道:“他是儲君,如何能行如此危險的事情?” “他是以謝霽身份來此,”顧綺笑道,“而不是儲君。再說他已經決定,大人又為何這么看輕他呢?” 文正哪里說得過她,臉氣得發漲,半天才道: “我……我哪里看輕他了?只是……” “既然沒看輕他,”顧綺立刻拉著他往屋內去,笑道,“那你就聽謝兄的,咱們來說說接下來的安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