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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死狗烹不是更好聽一些?為什么偏要搶著當驢呢?!边@藥膏勁力大,殺病祛毒,甫一挨到新長出來的rou就鉆心的疼,葉欽不聲不響,肩上肌rou卻僵住,顧覽知道他不好受,于是湊近臉幫他輕輕吹了吹。 葉欽喉嚨里發出一聲喑啞的“嗯”,半是隱忍半是痛苦,顧覽聽到后忙問:“疼嗎?”殊不知他呼出的羽毛般的溫熱氣息更是要命,葉欽腦子里嗡的一下,瞬間理智全無。 顧覽剛抬起臉,腰上就被一股強勁的力道卷住,再回過神時人已到了葉欽身前,后背緊貼著他的胸膛,衣物全都濕透。 葉欽的一條手臂緊緊箍住顧覽的腰,手掌還順便捏了捏,低頭在他耳邊故作嚴肅地沉聲道:“你說誰是狗?!?/br> 顧覽最受不了這個,癢得哭笑不得,咬牙拼命忍著,忍也忍不住,在葉欽懷里直撲騰:“我沒說,沒說哈哈哈你快松開,我沒說你是狗,我只是說狗比驢好一點!哈哈,不行,快放開我……” 葉欽見他反應這么激烈,意外驚喜地挑起眉梢,加重手上抓撓的力氣,咬著顧覽耳廓道:“館主這嘴是不是太閑了,總也不老實,我看你平時腦子轉得勤,行醫問診也只用到手,果然是沒地方練你的嘴,不如我幫你馴一馴它,兩個時辰就見效,保證一整月都安靜乖巧,再不亂說一句?!?/br> 顧覽嚇得臉色發白,又因葉欽一直不肯放過他腰間軟肋,臉上乍喜乍悲,精彩極了:“你,你別亂來,嗯嗯嗯哈哈,停!剛剛縫好的口子撐開怎么辦,鬧什么鬧,你是三歲小孩嗎?” “不,”葉欽板著臉,老氣橫秋的,和顧覽憋笑憋出眼淚的樣子形成鮮明對比,“我早三十多歲了,還有個明明年紀比我老卻不肯承認的表哥,你猜猜他今年多大?” 顧覽緊咬嘴唇,拼命搖頭不肯回答。 葉欽追著他問:“嗯?多大?” 顧覽仰起修長脖頸,張開口深深喘氣,濕潤艷澤的雙唇看著相當誘人,葉欽眸色頓深,低頭將他下一句含鋒帶刺的話直接封住,狠心用了力,幾乎是咬的,用犬齒廝磨,就像一頭見血的狼。 那兩人在水中扭打折騰,嘩啦嘩啦的聲響直傳到門外來。廖雪嬋恰巧有事找顧覽,走到門前又覺得奇怪,心想館主知道她常來,平時都是不閂門的,怎么今天從里面/插/上了? 她聽著這聲音不太對勁,就趴到門縫前偷偷朝里面看,外室連通溫泉的那道側門大開著,蒸騰水霧飄得滿屋子都是,隔著云山霧海,隱隱約約能看見池子里兩道人影,想必正是顧覽和他的葉姓表弟了。 不對,為什么兩個人都在水里泡著? 不過細想似乎也沒什么不妥,只有一個溫泉池子,當然要一起泡了。 再細細想……還是不妥,非常不妥! 廖雪嬋微微俯著身,恨不能用手指將門縫扒得更大一些,一張冰雕玉鐲似的臉全然不顧形象,翻來覆去地在門縫前找角度,一會兒擠眉弄眼,一會兒呲呲哈哈。 “雪嬋jiejie,你在這里做什么?” 被突然出聲的廉木冷不丁嚇了一跳,廖雪嬋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站在這里多久了?” 廉木手里端著一個食盒,無端被兇有些委屈,苦巴巴地答道:“這不剛來嘛,館主早膳還沒吃呢?!?/br> 廖雪嬋一伸手:“給我吧?!?/br> “哦?!绷竟怨赃f給了她,低頭悶塌塌地走了幾步,忽然一轉身,見廖雪嬋竟將食盒直接放到了地上,還在那扒著門縫看,便大聲提醒道,“雪嬋jiejie,早膳涼了就不好吃了!” 廖雪嬋又被結結實實嚇了個激靈,隱怒翻了個白眼,向傻孩子廉木揮揮手:“喊什么,不懂事!掃你的院子去!” 廉木委屈極了,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惹到了她,疑惑地撓撓后腦勺,忽然想起半月前娑婆堂圍攻煙華館一事,那之后館主就破了規矩,一連外出數日,再回來時大家都變得奇奇怪怪的。 莫非屋子里正在進行事關醫館存亡的重大密談?廉木當下咬緊牙關,熱血沸騰地鈧鈧鈧踏了回來,義正辭嚴對廖雪嬋抗議:“我也是館主的人!我也要看!” 廖雪嬋正看得入神,目光迷離雙頰微紅,微微張著嘴巴,不曾想竟又被廉木這小子打斷了,她剛要發火,廉木卻已經搶先趴到門縫前,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她的快樂。 “哎呀!”廖雪嬋慌亂地逮住廉木,捂住他的眼睛,氣力大得像是要把他眼珠子扣出來,“你是小孩兒,你不能看!” “我不是!我已經十五了!我也要為館主分憂解難!” “噓,你小點聲……就顯你嗓門大嗎?” “咳咳,外面吵什么呢?!?/br> 兩人一聽見顧覽的聲音,頓時都不敢再動,動作出奇一致地將耳朵貼緊門扇,聽到離水的嘩啦聲,簌簌的穿衣聲,而后是緩緩走來的腳步聲。 顧覽打開門走出來,一頭墨瀑似的長發濕濕地搭在身前,月白里衣些微凌亂,肩上披著件新的松青外罩,那底邊繡的鶴立月汀早已濕透了,隱隱向下殷著水。 他一臉淡然平靜,眼底卻水潤晶亮,像剛哭過似的,曳長眼尾更是紅得明顯。 扭頭看見廊道上,廖雪嬋正快步拽著廉木逃走,顧覽清清沙啞的嗓子,喊道:“你們兩個回來?!?/br> 不出聲不要緊,這一喊廖雪嬋猛地直起脊背,干脆拖起廉木就跑,眨眼就消失在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