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北方兩家拼了命的熔佛鑄幣,蕭菩薩卻在一心一意弘揚他的佛法,各種講經論道,這樣的情報又有什么價值。 蕭衍精通詩賦書法,通音律,于佛法深有研究,在其倡導下,南梁的文學藝術甚至佛學都得到長足發展。 但,這些在亂世又有什么用? 北方高歡、宇文泰、高澄這些人跟蕭衍一比,全算文盲,但他們這些人在亂世就是要強于蕭衍這樣的文藝咖。 高澄后續干脆更多的把細作派往南梁前線,例如江陵,淮南等地,與其在建康白費功夫,不如仔細了陳慶之、羊鴉仁、夏侯夔等人的動向。 南梁的朝堂動向高澄不需要去打探就能猜到,無非是東魏要統一北方,馬上出兵扯后腿。 東西魏暫時停戰,則南梁也跟著馬放南山,歌舞不休。 渾然沒想過兩家停戰是在增蓄自己的實力,不過基礎擺在明面上,增加得有多有少而已,而自己,卻是在擺爛混日子。 張亮走的時候天色還早,高澄繼續埋首于案牘之間。 夜色漸深的時候,高澄正準備先去其余側室屋里轉一圈,再往李昌儀院里歇息。 一封由南荊州送來的急信卻打亂了他的安排: 南荊州刺史源子恭病篤。 高澄猛然驚醒,今年正是源子恭喪命的一年。 但知道又能怎樣,源子恭的問題與段榮一般,他們都太老了。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態,但他的后繼者卻值得高澄深思,畢竟南荊州直面陳慶之的威脅。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兄妹情誼 崔幼娘被吊在庭院的老榕樹,馬鞭抽在她柔膩的肌膚上,伴著她凄厲的哀嚎,噼啪作響,血沫飛濺。 不知什么時候,元季艷一身孝服,抱著薄被款款走來: “你不來晉陽尋我,妾身自來洛陽相見?!?/br> 鄭大車卻突兀出現,她狀若癲狂,撕扯著高澄的衣袖: “我究竟差在了哪里!” 恰逢高歡沖了進來,在高澄驚恐的眼神中,他震怒道: “逆子!你果然與鄭氏有染!” “沒有!我沒有!” “逆子……你作甚!你還要弒父不成……” 高澄看著倒在地上的高歡,正當他頭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張師齊站在他的對面一邊書寫,一邊朗聲道: “高澄弒其父!” 院子里的人越來越多,認識、或不認識,他們都在重復一句: “高澄弒其父!” …… 一名年輕人帶著禁軍闖進了天子寢宮。 年輕人沖他笑道: “孩兒類父,但效父親而已?!?/br> 一條白綾勒緊了高澄的脖子,年輕人笑得越發猙獰。 …… 李昌儀被身畔的動靜吵醒的時候,高澄已經起身下榻。 “郎君……” 李昌儀才開口,就聽高澄歉意道: “做了個噩夢,你繼續睡吧,我出去透透氣?!?/br> 正月的夜晚,冷風呼嘯,徹骨的寒意讓高澄清醒了許多。 看著跟出來的李昌儀那副畏寒模樣,高澄無奈道: “都說了讓你再睡會,非要跟來?!?/br> “郎君究竟夢見了什么?” 李昌儀卻疑惑道。 高澄沒有回答,只是牽著對方的手回屋。 枕邊人抱著他的胳膊再度入睡,高澄卻睡意全無。 一場春夢,毫無征兆地轉場成了噩夢,無論是萬眾一詞的指責,還是年老后的報應,都讓他久久難以平靜。 正月初二的清晨在高澄輾轉反側中迎來。 他少有的拋開了政務,專心陪伴妻女,連續兩天休息后,正月初四,高澄才往中書省攝政。 太昌七年的高澄似乎有了大變化,這份變化元善見感觸最深,那位昔日囂張跋扈的少年權臣收斂了許多。 至少再也沒有人對他這個天子耳提面命。 但元善見卻沒有高興太久,原因只有一個: 正月二十四,高皇后因身體不適喚了醫官檢查,卻發現懷有身孕。 看著身旁神色怏怏的元善見,高皇后咬著唇,許久,她開口道: “陛下,妾身會向醫官討一碗落子湯?!?/br> 元善見不知道高皇后究竟經過怎樣的心理掙扎才做出這個決定。 可其中蘊含的深情卻能感受得到。 但他沒有回絕,元善見才十五,還很年輕,貪戀著人間。 “這湯……朕來為你準備?!?/br> 被高澄強逼著學醫的效果這時候體現了出來。 一名醫官的尸首被送出了宮門,據稱是與宮娥私通,被賜死。 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洛陽宮城本就是四處透風的篩子。 高皇后墮胎的事情終究還是傳進了高澄耳中。 他知道這兩夫婦這么做的原由,無非是擔心高皇后產子,高歡、高澄將廢年歲漸長的元善見,改立尚在襁褓的外孫、外甥。 廢帝能有什么好下場,元善見他爹元亶用一床棉被給他上了生動一課。 產生這種擔憂不足為奇,當年元子攸之所以急于誅殺爾朱榮,正是因為爾朱英娥臨盆在即。 高氏在元修與元善見之中選擇了元善見,圖的不就是他年幼么,如今七年過去,年幼的小皇帝,也將滿十五歲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