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眾人剛剛隨著劉欣進了書院,天便完全黑了下來,只聽得一聲霹靂,豆大的雨點從天空中打落下來,地上激起一陣塵煙。伴著一道道閃電,一陣陣雷聲,天空像是裂開了無數道口子,雨點剎那間連成了線,再匯成一條條瀑布,傾泄在這片大地上。 蔡邕看著外面的傾盆大雨,有些遺憾地說道:“這鬼天氣?!?/br> 劉欣卻是一臉地淡然:“放心吧,烏云終歸是遮不住太陽的。不過,這雨倒來得正是時候,我想起一副對聯來?!?/br> “哦!”蔡邕來了興致,催促道:“那就請主公快點說吧,老朽洗耳恭聽?!?/br> 劉欣搖頭晃腦地說道:“這上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下聯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br> 眾人齊聲叫好,只有蔡邕沉默片刻,這才說道:“原來這就叫做對聯。主公將讀書聲與風雨聲融為一體,既有詩意又有深意,進一步聯想到家國天下事,妙!妙!確實妙不可言!” 劉欣能聽得出來,蔡邕這番話是發自內心的,不由暗自慚愧。這副對聯他早就看到過,剛才自己想了半天竟然沒有記起來,還是一場大雨喚起了他的記憶,如果馬蕓在這里,恐怕早就想到了,甚至還有比這更好的。 心中雖然慚愧,嘴上卻不能露怯,劉欣只得繼續說道:“我這副對聯就是要提醒書院的所有學生,讀書人不僅要讀好書,還要關心國家,關心政治,關心天下之事。要多用心體會世間百態,而不要只會讀死書?!?/br> 這一席話說得大義凜然,讓眾人都陷入了沉思,書院里一時寂靜了下來,只有外面的風雨仍肆無忌憚地敲打著書院的屋頂。 第78章不速之客 還是蔡邕首先打破了寧靜,說道:“主公的話讓老朽深感慚愧。老朽空讀了這么多年的書,自以為滿腹經綸,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沒有為天下、為大漢做過多少實實在在的事情?!?/br> 蒯良等人也一齊說道:“主公的話發人深省,我等今后凡事都應當盡心盡力才是?!?/br> 劉欣不禁心中感慨,來到這世界兩年多了,自己實際上并沒有做過什么,大多數的事情都是面前這些人完成的,忍不住說道:“諸位言重了,你們為了荊州的百姓日夜cao勞,真正需要反思的人是我啊?!?/br> 沮授見現場的氣氛有些凝重,看了看天色,對劉欣說道:“主公,這雨一時半會也停不了,不如大家趁此機會參觀參觀書院如何?” 劉欣馬上會意,笑著說道:“也好,那就請伯喈先生做個向導如何?” 蔡邕也回過神來,欣然說道:“這個向導,乃是老朽份內之事,大家請隨我來?!?/br> 整個書院占地頗大,分為教學區、生活區兩大塊。 書院實行的是全封閉教學,學員全部住校,生活區包括教工宿舍和學員宿舍。劉欣對于新學員的招生非常重視,沮授、田豐、蒯良、蔡瑁這些人的子弟自然是可以直接入學的,還有一些符合條件的士族子弟也可以入學。除此之外,劉欣還特地安排了一些名額用于招收資質較好,卻因為家庭貧寒,讀不起書的孩子。每年招收的學員名額暫定在九十人,學費全免,連衣食也全部由州府負擔。 教學區則包括教室、圖書館、演武場三部分。劉欣理想中的書院并不是象潁川書院那樣,專門培養謀士的,他希望襄陽書院培養三方面的人才,既有文士,又有武將,還有未來的科學家! 參觀完整個書院,外面的雨也漸漸停了下來,烏云散去,太陽露出了笑臉,天邊掛起了一道彩虹。 劉欣指了指那條絢麗的七彩天橋,意味深長地說道:“你們看,烏云果然遮不住太陽?!?/br> 沮授也是一臉深沉地說道:“一切盡在主公的掌握之中!” 然而,一切果然在劉欣的掌握之中嗎?顯然是不可能的。 隨著潁川黃巾的覆滅,荊州通往京城的道路也就此打通了,沮授早已迫不及待地派人前往洛陽,選擇合適的地點開設墨香齋分店。洛陽畢竟是天下的中樞,人文會萃,消息來源最廣最快,在那里開設墨香齋分店是勢在必行的。 墨香齋洛陽分店沒有開設之前,劉欣還安排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給沮授,那就是將荊州今年的稅收解繳朝廷。當然了,劉欣也沒有傻到承擔整個荊州的稅收,他只讓沮授準備了荊襄五郡的稅收約四億三千萬錢,由趙云、文聘押解著,去了洛陽。 接著,劉欣又發了一道公文給江夏、武陵、零陵、桂陽四郡,通知他們各自將稅收解繳朝廷。劉欣有自己的小算盤,他最拿手的就是黑吃黑了。南陽黃巾造反,劉欣順利收復宛城,貝羽、蘇代反叛,他趁機拿下南郡。要是這四郡又有什么亂子發生的話,劉欣的機會就又來了。但他更明白,這一切都離不開朝廷的支持,必須讓劉宏站在自己這一邊,而劉宏最為貪財,及時解繳稅收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沮授到底是管財政的,一下子交出這么多錢,終歸是有些一舍,猶豫著對劉欣說道:“主公,今年荊州也受了黃巾之害,南陽、南鄉一帶夏糧幾乎絕收,重建宛城、章陵又花費甚多,是不是上書朝廷,請求減免一些稅收?!?/br> 劉欣哈哈笑道:“公與啊,你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想啊,這黃巾之亂,歷時大半載,朝廷多次派兵征剿,糧餉消耗必定巨大。若是往年這樣做,只算得錦上添花,我現在做的卻是雪中送炭的大好事啊?!?/br> 正如劉欣預料的一樣,劉宏最近比較煩。 去年北方大旱,各地都以此借口請求減免稅收,當今大漢朝北方人口遠多于南方,稅收主要來自北方,結果這樣一來今年的日子就不太好過。 雪上加霜的是,今年黃巾又起來鬧了大半年,朝廷三番五次派兵清剿,國庫幾乎要耗空了,而今年的稅收到現在還沒收上來一個子兒,還不知道到時候又有多少地方要說受了黃巾之害,無力交稅呢。 黃巾動亂已經平息了,陣亡將士的撫恤,有功之臣的賞賜都還沒有著落,公卿大夫們的關于請求落實這兩件事的奏章是上了一封又一封,其中不乏請求劉宏從內庫中撥去款項的?,F在也只有內庫中還有些積蓄,朝廷早就沒錢了,但要劉宏從內庫往外掏錢,比殺了他還難受。 正在此時,張讓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對著劉宏叩拜在地,大聲說道:“皇上,大喜??!荊州牧劉欣派人繳來全年稅收,共計四億三千萬錢,現已押解到京?!?/br> 原來,劉欣命趙云、文聘押解稅款進京,叫他們先去見了張讓,因為劉欣知道,只要劉宏活一天,就不能得罪張讓,送些金銀珠寶給他是免不了的,但得到的好處肯定會更多。 劉宏聽了,一掃愁云,頓時眉開眼笑,說道:“好,果然是個大喜事。劉欣不錯,解了朕的燃眉之急了!” 一旁侍立的趙忠突然說道:“皇上,劉欣新任荊州牧不久,就敢做出私吞稅款的事來,其罪不容恕,望皇上明察!” 趙忠也是劉宏最寵信的宦官之一,與張讓并列。這幾年,張讓從劉欣那里收了不少厚禮,趙忠卻一個子兒也沒撈到,十分眼紅。捉拿馬元義時,張讓是立了大功的。在劉宏幾次煩惱的時候,也都是張讓帶來了喜訊。漸漸的,張讓的地位便比趙忠高出了一截,而這一切都和劉欣有關,趙忠便將劉欣視為眼中釘,rou中刺,想要除之而后快。 劉宏一聽說劉欣竟然還截留了稅款,果然變了臉色,說道:“竟有些事!阿母,你從實說來?!?/br> 趙忠清了清嗓子,說道:“回皇上,荊州往年解繳朝廷的稅收都在六億錢左右,今年劉欣只解繳來四億三千萬錢,至少被他短了一億七千萬錢,這些錢必定被他中飽私囊了,還請皇上下旨拿他問罪!” 張讓初時還有此緊張,不知道趙忠拿到了劉欣什么把柄,聽他一說,放下心來,因為文聘早就告訴了他詳情,于是不慌不忙地說道:“回皇上,若照這樣說,劉欣不但無罪,而且有功。荊州過去分為七郡,劉欣剿滅南陽黃巾后,曾經請旨將荊州分為九郡。此次劉欣解繳來的是其中五郡的稅收,其余四郡太守至今不肯聽從劉欣的號令,各自為政,他們的稅收,劉欣卻無力為其代繳,還請皇上明察?!?/br> 劉宏并不知道荊州的詳情,只是簡單地計算了一下,發現劉欣今年的稅收確實交得比較多,頓時龍顏大悅,說道:“阿父說得有理,劉欣確實有功無過,你們看,該給他什么獎賞?” 張讓一聽,正中下懷,說道:“皇上明鑒,劉欣忠君愛民,年初已經受封為襄陽侯。劉欣說了,他不求賞賜,只希望皇上能在這洛陽城中賜他一座宅子,待過個五、六年,他荊州牧任滿,便來洛陽享享清福,做個閑散侯爺便行了?!?/br> 其實,這是馬蕓想出來的計策。劉欣最近的動作有點大,他還一心想要拿下另外四郡,難免受人猜忌。常言道,功高蓋主,萬一惹起劉宏的疑心來就麻煩了。這番話一說,就表明劉欣無意長期賴在荊州,只想著能夠提前退休,回家養老,劉宏自然不會生疑。劉宏卻不知道,劉欣、馬蕓早料定他的壽命只剩下四年多了,等他一死,不要說荊州,就連洛陽,劉欣都要打打主意了。 劉宏果然放下心來,但他終究小家子氣,想了想,說道:“阿父,你告訴劉欣,讓他安心替朕治理好荊州,朕絕不會虧待他,等他回到洛陽,三公之位是少不了的。至于他想要的宅子嘛,朕可以在洛陽城中劃塊地給他,由他自建吧,這樣也能建得合他自己的心意?!?/br> 劉宏嘴上說的好像是為劉欣著想,其實還不都是為了省下幾個錢。 荊州的稅款順利解繳到了朝廷,說明洛陽到襄陽的道路已經基本通暢了。雖然這并不表示說路上就一定安全,黃巾余黨和山賊肯定還是有的,但大隊人馬要通過卻不會出什么大問題。 同時,襄陽城大肆擴建的消息也傳到了京城。洛陽有許多大商家,這些精明的商賈們敏銳地感覺到了其中的商機,北方的許多士族大戶都兼營商鋪,他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賺錢的大好機會,紛紛派出人手,前往襄陽探探門路。 擴建后的襄陽城,城內的道路已經整修一新,兩橫三縱六條大道寬闊而筆直,路的兩邊,已經挖好了許多樹坑,等到明年開春,便會有許多行道樹被移栽過來。大道的兩邊都是忙碌的建筑工地,緊臨街道的地方是統一規劃修建中的商鋪。商鋪的后面才是可以用來修建住宅的土地,這要等到春節過后才會公開拍賣。 隨著研究院、醫學院、書院的建成,一批官員府邸也相繼建成,田豐、沮授、蒯氏兄弟、蔡瑁這些家中有子弟在書院讀書的官員已經搬進了新居。而劉欣的州牧府,以及蔡邕、徐晃、典韋、趙云他們的府邸仍在抓緊修建當中,力爭在臘月完工,所以他們仍然擠在原來的州牧府中。 這一天,令劉欣始料未及的是,州牧府的門外一先一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第79章美人送上門 這時已是下午,兩個年輕人,一個人是乘著馬車,帶著隨從而來,另一個卻是獨自策馬而至,在州牧府門前不期而遇。 車子一停下,隨從便趕緊掀開簾子,放好踏板,一個年輕人從車上緩緩走了下來。這個年輕人長得十分英俊,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無不張揚著高貴與優雅,只是不時發出一兩聲輕輕的咳嗽,似乎受了些風寒。 就在這個年輕人下車的當口,路口轉過一匹棗紅馬,直奔州牧府門前,馬上也端坐著一個年輕人。馬上的年輕人就不只是英俊,簡直可以用漂亮來形容了,他生得唇紅齒白,一雙黑亮的眼睛如水晶般清澈,俊美絕倫的臉上卻帶著一絲冷漠,唯有腰間懸著的一口寶劍顯出勃勃英氣。 兩個年輕人互相對望一眼,同時拾階而上。把守府門的衛兵早就攔了上來,查問他們的來歷。原來這兩人不是一路的,他們前來州牧府,找的也不是一個人。 那乘車前來的年輕人便是衛仲道,不用說,他想找的自然是蔡邕了。 衛家不僅是河東首屈一指的士族大戶,在整個大漢朝都是赫赫有名,因為他們是大將軍衛青的后代,還出過衛子夫這樣的皇后。除了洛陽,司隸各地都有衛家的產業,而陳留、濟邑甚至番禺都有衛家的分支。 衛仲道已經和蔡琰定了親,原來準備在二月份迎娶她過門,不料,等衛仲道再次來到洛陽,卻得知蔡邕一家已經隨著劉欣去了荊州。后來發生了黃巾暴亂,道路不通,這事便耽擱了下來。 衛家在洛陽有許多耳目,劉欣派人押解稅款到了京城是件大事,自然瞞不了他們。衛仲道這次來襄陽,一方面是幫家族在荊州開展生意探探路子,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自己和蔡琰的親事。衛仲道曾經垂涎卞玉的美色,為此還和劉欣發生了一段過節,這大半年來,他雖然一如既往地出入秦樓楚館,卻再也沒有遇到能令他真正動心的女子,因為這些人的容貌、才華都及不上卞玉和蔡琰。 衛仲道已經知道蔡邕擔任了襄陽書院的院正,一到襄陽,他便問了道路,直奔書院。不料,劉欣把書院和研究院這兩個所在當作防衛的重中之重,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出入。衛仲道再有錢,在這里也不好使,守衛這些地方的都是飛虎親衛,沒有上級的命令,任何人他們都是不會放行的。衛仲道無奈,打聽到蔡邕住在州牧府,便找到這里來了。然而,守門的親衛聽說他是來找蔡邕的,還是不肯讓他進去,因為蔡邕出門去了,只有等蔡邕回來,他們才會放行。 另一個年輕人卻是來找劉欣的,但他死活不肯說出自己的名字,一定要見到劉欣才行。劉欣倒是在府中,親衛通報以后,便放他進去了。 劉欣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他長得太漂亮了,漂亮得有點過分,如果是個女人的話,一定會令許多男人著迷。 那個年輕人突然除掉頭上的冠巾,露出一頭烏黑亮麗的長發。劉欣仔細打量著他,似曾相識,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年輕人朱唇輕啟,說道:“大人難道不認識民女了?” 劉欣這才醒悟,原來這是個女人,穿了身男子的衣服,剛才還真沒看出來,難怪覺得她這么漂亮。劉欣使勁想了想,還是記不起來這女子是誰,于是說道:“恕劉某眼濁,姑娘是?” 那女子也不氣惱,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是貴人多忘事,民女叫張寧?!?/br> “張寧!”劉欣嚇了一大跳,原來是張角的女兒,那時她是一身道士裝束,難怪沒有認出來,不由喝道,“你膽子還真不小,你可知道這是什么地方,竟敢來到這里!” 張寧絲毫不懼,說道:“大人可還記得,去年我父親曾經要將我許配給大人?!?/br> 劉欣也記起張寶前來說媒的事來,點點頭,說道:“是有這回事,那又如何。張姑娘,我也不為難你,你還是快走吧,我就當你沒來過?!?/br> 張寧依舊面無表情地說道:“大人莫非嫌棄我生得丑陋?” 劉欣擺擺手說道:“那倒不是,只是你我素昧平生,實在無從說起?!?/br> 張寧卻一臉平靜地說道:“只要大人幫我做一件事,我從此便是你的人了,作妾也好,為婢也罷,全憑大人的一句話?!?/br> 劉欣警覺起來,說道:“張姑娘,我有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你父親已經不在人世了,逝者已矣,生者當如斯。我雖然不會向朝廷舉報你的,但也不可能為了你而去反了朝廷,你的事我是幫不上忙了。還請姑娘早點走吧,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br> 張寧冷冷地看著劉欣,說道:“想不到堂堂荊州牧卻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你放心,我不要你去造反,只要你幫我殺一個人就行了,這樣的交易你做還是不做?” 劉欣好奇起來,問道:“你要我殺誰?” 張寧臉不突然露出兇相,咬牙切齒地說道:“唐周!” 劉欣恍然大悟,他現在已經知道,張寧的兩個師兄與她最為親近,她在大師兄朱清死在了徐晃手上,二師兄唐周卻出賣了太平道,看來這個丫頭已經將張角的死記在了唐周的頭上。劉欣突然看到了張寧腰間懸著的那把寶劍,這把劍他太熟悉了。當初在河間,劉欣請高手匠人鑄造了十把一模一樣的寶劍,分贈給自己的親信,他的府里也有一把這樣的劍。徐晃將劍贈給張寧的事,劉欣是知道的,沒想到這么久過去了,張寧仍將這把劍系在腰間,那說明什么呢?劉欣不由笑了起來。 張寧見劉欣臉上露出笑意,反而緊張起來,顫抖著說道:“你,答應了?” 劉欣收起笑容,搖了搖頭,說道:“張姑娘,此事關系重大,你且坐下稍等片刻,容我想想?!?/br> 劉欣不能不小心,張寧是誰,她是張角的女兒,自己如果幫她,那就與反賊無異了。黃巾雖然覆滅了,但仍有許多余黨,象后來的龔都、劉辟、周倉、廖化這些人都是,而張寧是張角的女兒,如果由她出面,這些人必然肯來歸附。至于唐周的生死,劉欣倒沒有放在心上。 權衡利弊,劉欣一時拿不定主意,問道:“你到這里來還有誰知道?” 張寧倒沒有絲毫隱瞞,將自己這些時的遭遇合盤托出,說道:“父親與官軍在廣宗對峙,便已重病纏身了,他早料到事敗不遠了。父親讓我獨自一人去南方取一味神藥,說是能治好他的病。我幾經周折,找到父親說的地點,哪里有什么藥,只有一封信和一批珠寶,信是父親留給我的,叫我隱姓埋名,遠遁他鄉。我仍不死心,想要回到冀州,半路上便得知了父親的死訊。我悲痛欲絕,一時氣憤,便間道北上,去了洛陽,想要手刃叛徒唐周,但是這家伙十分謹慎,我單槍匹馬難以得手。而各地黃巾軍都已敗北,幾番思索,能幫我報仇的,只有大人您了?!?/br> 劉欣沉默良久,說道:“這樣說來,沒有別人知道你到了我這里?” 張寧臉上突然露出驚懼的神情,問道:“不錯。大人,你這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要殺人滅口!” 劉欣一愣,說道:“這話從何說起,我劉某也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么會干出這種下三濫的事來?!?/br> 張寧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那么大人是答應我了?” 劉欣點點頭,說道:“我可答應幫你報仇,但有個條件——先成親,后殺人!” 張寧臉上神色變幻不定,輕咬嘴唇,似乎難以下這個決定。劉欣臉帶微笑看著她,大廳里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張寧猶豫再三,咬咬牙,終于狠下心來,說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要發個誓,一定要殺了唐周!” 劉欣笑道:“這個誓我不會發,因為我從來就不相信發誓能夠應驗,所以發了也等于沒發。不過,我劉欣說話算數,答應幫你殺了唐周,就一定會做到的,但你要給我些時間?!?/br> 張寧已經豁出去了,按住手中的寶劍說道:“只要你幫我做成這件事,干什么我都答應你。但是,你要是言而無信,休怪我無情!” 劉欣哈哈大笑:“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三日后成親。你從現在起,先暫時住在我府中,除了夫人,不要對任何人透露你的來歷?!?/br> 衛仲道重新坐回了車上,隔著車窗簾朝外張望,和他在府門前相遇的年輕人進了州牧府,到現在都沒有出來,就連那匹棗紅馬也被人牽了進去,而他還要在外面苦等。今天他是無論如何都要見到蔡邕的,已經失去了卞玉,蔡琰他是志在必得的,何況她本來就是自己的未婚妻,想到這里,衛仲道忍不住一陣劇烈的咳嗽。 直到黃昏時分,巷口才出現一隊騎兵,護著一輛馬車向州牧府門前緩緩駛來。車子停穩了,門簾輕挑,一個神采弈弈的老者緩緩走了下來。 衛仲道定睛一看,正是蔡邕。蔡邕的氣色比起在洛陽時不知要好多少倍,顯然在荊州的日子過得不錯。衛仲道趕緊快步跑上前去,朝著蔡邕深施一禮,說道:“晚生衛仲道拜見先生?!边@幾步想是走得急了,他不由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第80章衛仲道的病 蔡邕聞言,詫異地抬起頭來,望著眼前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果然是衛仲道,只是看他臉色有些蒼白,不由問道:“哦,原來是衛公子啊,你怎么到這里來了?我看你臉色不大好,莫非生病了?” 衛仲道慌忙答道:“晚生正月與先生一別,曾再往拜望,不意先生已離開洛陽南下,后黃巾暴亂,阻隔道路,今見路途已經通暢,特地前來求見,大概在路上受了點風寒?!?/br> 蔡邕本來對衛仲道就非常有好感,見他不遠千里從洛陽趕來,心情大好,一把拉住衛仲道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冰涼冰涼的,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說道:“衛公子一路辛苦了,快隨老朽進屋細談吧?!?/br> 衛仲道隨著蔡邕進入府里,雙方分賓主坐定。衛仲道說道:“先生,晚生此次前來,是奉父母之命,來行納吉納征之禮的,還請先生定個吉日,過了年便迎娶小姐過門?!边@一串話說下來,衛仲道忍不住又是一陣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