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鐘綠娉嬌顏一紅,扭捏地轉過身去扯那枝頭的殘花:“夫人別拿我尋開心了?!?/br> “那日舅母說meimei尚未許配人家,二舅也說meimei的婚事要問過meimei自己的意思,”持盈親熱地摟著她的肩,“不知meimei是否已有意中人?若是有,不如就由我來給meimei做媒可好?” 鐘綠娉俏臉生暈,抿著唇笑,說:“這些年上門來提親的倒是不少,可全都是些繡花枕頭,我是一個也瞧不上,我呀,要嫁就要嫁一個馳騁沙場的將軍,才不要跟那些舞文弄墨的酸文人過一輩子呢?!?/br> 持盈故意打趣地問:“比如王爺那樣的?” 鐘綠娉瞬間失了顏色,慌慌張張就跪了下去:“夫人恕罪!綠娉沒有那個意思,王爺和夫人恩愛無匹,正如那水上的鴛鴦,云中的鳳凰,綠娉羨慕王爺和夫人情比天長,但從沒想過要介入你們!還請夫人明鑒!” 持盈彎腰攙扶她起身:“meimei這是做什么,我不過說笑一句,并沒有要責怪meimei的意思啊,快起來?!?/br> 鐘綠娉的身體微微哆嗦著,顯然十分害怕,持盈便安慰道:“是我說錯話了,倒害meimei多心,是我的不是,我向meimei道歉。meimei既喜歡馳騁沙場的英偉男兒,不如隨我們一道去燕州?王爺麾下有一位愛將,年輕英俊,身手不凡,若是meimei喜歡,便由我和王爺做媒,讓你們結百年之好,meimei以為如何?” “夫人、夫人又拿我說笑!”鐘綠娉羞得滿面通紅,心里已是喜不自禁,只仍放不下千金小姐的矜持而已。 持盈笑著捏了捏她的臉頰:“你瞧你,一聽說要給你說個如意郎君,這臉上都笑開花了?!?/br> 鐘綠娉又羞又臊,拉著她的手直搖:“夫人!” 持盈這才放過了她:“好好好,不逗你了,靜王爺已經尋到了,再過幾日王爺和我就要回燕州了,你自己回去把東西收拾一下,到時候和我們一塊兒走?!辩娋G娉高興地點頭,持盈感嘆地道:“燕州王府上上下下都是男子,以后有了meimei,我也算有個伴兒了,只是燕州天冷風大,不比江州舒適安逸,希望meimei能習慣才好?!?/br> 鐘綠娉倒是不介意,笑吟吟地說:“不要緊的,我早就想好了,以后要是嫁了個像爹爹那樣的將軍,我就要跟著他出征,陪伴他,照顧他,所以什么苦我都愿意吃?!?/br> “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持盈對她的印象又更好了幾分,加上長孫聆芳先前的所作所為令人傷心,便有心要把鐘綠娉當meimei來疼愛,于是說,“你是王爺的表妹,也就是我的meimei,都是自家人,以后就不要夫人夫人的叫了,太見外了,如果不嫌棄,就喚我一聲jiejie?!?/br> 鐘綠娉馬上樂滋滋地叫了聲jiejie,倆人繼續有說有笑地逛園子。 又過了兩日崔繹和鐘遠山商量妥了所有的事,于是準備動身返回燕州,鐘綠娉自然是磨著爹娘同意她跟著去了,而崔祥——崔繹的本意,是希望他留在江州,一則燕州偏僻荒涼,四月才剛開春,他一手的凍瘡未愈,身體又還沒好全,是不適合再去北方受罪了,江州溫暖,鐘家家境富裕,他留下來也能過得舒坦一點;二則……他就算跟去,也實在是幫不上什么忙,少個需要照顧的人,持盈也能輕松一點。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崔祥堅持要跟著去燕州,美其名曰“要遵循母妃遺愿,好好輔助哥哥”,事實上持盈明眼早看出來,他是聽了鐘綠娉也要去燕州,才突然改口死活要跟去的,小王爺瞧上鐘家二房嫡女本是好事,只可惜棋差一招,來晚了不說,鐘綠娉心儀的是浴血沙場的武將,猴兒巴巴的崔祥是沒戲了。 從江州回燕州,陸路必然要經過宣州,但宣州是謝家的地盤,加上崔頡也一定會設重重關卡,阻撓他們北上與燕州軍匯合,鐘遠山提出了走水路的法子。 “我們會想到陸路不通走水路,皇上也一定能想到,萬一派水師在海上圍剿我們,反而會落得被動,那又要怎么辦呢?”持盈聽了崔繹轉述的話,不無擔心地問。 馬車里空間有限,崔繹盤著腿坐在門旁,說:“二舅說皇上一定會防著我們走水路,所以沒有個合適的名頭,是不能輕易出海的,不過幸好,現成的機會擺在眼前?!?/br> 持盈最近沒怎么參與他們的談話,倒是跟不上思維了,便問:“什么現成的機會?” 鐘綠娉和他們同乘一輛馬車,此時插嘴道:“莫不是東閶商船隊來江州做生意的機會?” 崔繹一點頭:“對,就是他們,大楚和東閶交好,常有商貿往來,每年十月東閶商船隊都會順風南下,來江州做生意,四月底又從江州駛離,返回東閶,二舅的意思,是讓我們搭東閶商人的順風船,沿著海岸線向北走,到了宣州最北的埠頭馬縣朝山,再下船行陸路回燕州?!?/br> 持盈欣喜地道:“二舅的主意好!東閶雖是個小國,但國富民強,亦不容小覷,皇上定不希望壞了兩國的友好關系,我們只要設法上了東閶的船,就能平安跨過宣州,返回燕州了!” “那……萬一皇上已有防備,要盤查船上的人,又怎么辦?”鐘綠娉問。 119、水路北上 “那……萬一皇上已有防備,要盤查船上的人,又怎么辦?”鐘綠娉問。 崔繹說明道:“二舅幾天前就已經派了死士冒充我們從陸路北上,由仲行領著燕州軍護送,會將皇兄的注意力暫時吸引過去,等我們到了寧縣,二舅會立刻起兵北上,不給皇兄喘息的機會,只退敵,不占城,自己家地盤上著了火,就沒空去管為求保命而匆匆逃離的東閶人了?!?/br> 鐘綠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持盈笑道:“二舅戎馬一生,戰功赫赫,謝效不過是個草包,哪里敵得過二舅一招半式,此戰定能大捷?!?/br> “嗯,此外,我也寫了封信回去,讓文譽派兩萬燕州軍南下,在燕州與宣州交界處等我們,”崔繹手指在空氣中虛畫,如同指點著無形的沙盤,“等上了岸,仲行會護送你們繼續北上,我率兵南下,與二舅形成南北合圍之勢,不消三個月,定能拿下宣州?!?/br> 持盈挑不出什么漏洞來,十分欣慰地道:“二舅的主意,必是可行的?!?/br> 崔繹慍怒道:“這是我出的主意!二舅親率八千水師從河口西進,副將率一萬騎步兵沿南岸接應,等謝效調集兵力支援南部,我再率一萬人從北向南逐步蠶食,南邊打的是sao擾戰,北邊才是重點!” 持盈拍馬拍錯了地方,啼笑皆非地道:“是,妾身眼拙,沒能辨出王爺的妙計良策,王爺英明!” 崔繹這才滿意地搖了搖尾巴,打開車門出去:“馬車里太悶,我去騎馬,你們聊?!焙咧≌{愉快地走了。 他走后,鐘綠娉才撲哧一聲笑出來,拉著持盈問:“jiejie和王爺平日也這樣說話?我從前聽爹說起王爺,還以為是個不茍言笑的人,沒想到竟是完全相反?!?/br> “他可不就是個悶葫蘆,”持盈朝車外一努嘴,“也就是在自己人跟前才多說幾句,你現撩開窗簾看看,就知道他平日里什么樣了?!?/br> 鐘綠娉好奇地湊到窗邊去,將窗簾揭開一道縫朝外看,只見崔繹騎著一匹馬走在車旁,一旁負責護送他們的校尉腆著臉說了不少奉承的話,崔繹只是繃著個臉,最多不過“嗯”一聲,那人碰了釘子,摸著鼻子繞到馬車另一側去了。 鐘綠娉掩著口吃吃笑了一陣,好好地坐回原位,雙手抱著膝蓋,羨慕地說:“像jiejie和王爺這樣真好,我以后要是也能有jiejie這么好的福氣,做夢都會笑醒了?!?/br> 持盈笑了笑,靠在車壁上用手理了理裙擺,淡淡地說:“你以后肯定比我要有福氣,王爺現在還只是王爺,打仗的事我就是不懂也能插幾句嘴,王爺不會怪我,可以后一旦他登基做了皇帝,朝堂上的大事便再也沒我多嘴的余地了,王爺就算再寵我,也得顧忌言官的舌頭,我和他能像現在這樣說話的日子,是越過越少了?!?/br> 鐘綠娉不笑了,眨著眼看她,有點不知所措:“jiejie……我不會說話,你千萬別往心里去,我以后再也不說了!” 持盈含笑搖了搖頭:“不怪你,是我自己患得患失,又想要更多更好的,又怕連眼前的也失去?!?/br> “不會的!我看王爺不是那樣的人,就算將來做了皇帝,也一定會待jiejie一如往日,夫妻倆關起門來說的話,外頭的人又怎么會知道呢?”鐘綠娉唯恐自己的話令持盈傷懷,便焦急地替崔繹辯解起來,“jiejie要相信王爺,jiejie和王爺是患難夫妻,王爺必定會永遠記得jiejie的好,也會永遠待jiejie好的!” 持盈淡淡一笑,說:“知道了,你餓不餓,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路邊找個驛站吃點東西再走吧?!本蛯⒋耸聨н^了。 一行四人兩日后抵達江州海港寧縣,鐘家事先給東閶的商人塞了大把的銀子,又言明若事不成,無須他們擔責任,只要說被騙了,啟圣帝便不會過分為難,若事成了,將來新帝登基必少不了他們的好處,于是四人毫不費力就搭上了商隊的順風船。 東閶商人對同行之人聲稱他們是江州富豪之家的公子小姐,想去見識一下東閶的美景,在江州軍掀起反旗的第二天隨著船隊一同離開了江州海灣。 北上的路途一切順利,只是沿途停泊在宣州各港灣尋求補給的時候稍微花了些功夫,鐘遠山率江州水師沿河口西進,猶如巨龍出水,咬住了大楚最柔軟的一塊腹rou,多年未遭戰火的宣州各地被打得措手不及,物價高攀,調度失當,想買水都找不到人搬。 崔繹在持盈的要求下,跟著東閶的雜役門一起去岸上取水,他本就年輕體力好,又天生神力,幾百斤重的水缸可以一個人輕輕松松搬上船,給同行的其他商人留下了極好的印象,不少人都到持盈這兒來打聽他們是哪家的少爺小姐,有意在來年造訪時與他們做生意,其實也是看出崔繹非凡類,前途無量,尋個機會套近乎而已。 “素來朝臣家中是不許經商的,不過光靠俸祿終究是不夠的,歷朝歷代的皇帝也都睜一眼閉一眼,只要不做什么出格的事,都不會干涉?!彼妥吡藮|閶商人后,對于鐘綠娉的疑問,持盈笑著做了回答。 崔繹這時也恰好回來了,推門進來便問:“什么出格的事?” 持盈放下茶杯去迎接他,替他擦滿臉的汗:“我在和鐘meimei說生意上的事,說到朝臣不得經商之事?!鯛斶\水也累了,我叫人準備了熱水,王爺先泡個澡,我替你捏捏?!?/br> 鐘綠娉也是分識趣地起身了:“那王爺好好休息,我去看看靜王爺?!?/br> 崔祥這個不爭氣的孩子,一上船便暈得天翻地覆,吐得臉色蠟黃,趴在床上起不來,鐘綠娉從小在水邊長大,自然是不暈船,更因為崔祥是崔繹的弟弟、端妃葉氏所出,也算是她的表兄,便對他多有照顧。 崔繹正一身的汗想洗澡,便不留她:“去吧,照顧懷祐要緊,可是也別太累了,不然二舅要責怪我了?!辩娋G娉笑著答應了。 鐘綠娉關門離去,持盈伺候崔繹更衣沐浴,自己坐在澡桶邊給他捶肩揉臂,笑道:“可惜了,這么好的機會,懷祐卻連床也下不了?!?/br> “要不是他下不了床,綠娉也不會天天去關照他,可見有得必有失?!贝蘩[愜意地泡在桶中,一條胳膊搭在桶邊,由持盈輕輕捶打。 持盈莞爾:“那倒是,不過鐘meimei既然喜歡武將,還是楊將軍的機會大,懷祐就是想現在開始練武,估摸著也來不及了?!?/br> 崔繹抬起濕漉漉的手撓了撓脖頸,道:“習武不同于習文,最重體格,必須從小練,更何況懷祐從小就膽小懦弱,下面也再沒有長成的弟弟,萬事依賴母妃和我,就算練成了一身武藝,也做不了偉丈夫,還是不討綠娉喜歡,隨他們去吧,你就別cao閑心了?!?/br> 持盈答應著,崔繹彎頭嗅了嗅自己,皺起眉:“再讓人燒一桶水來?!?/br> “海上取水不易,王爺將就一下吧,再過幾天就上岸了?!背钟瘧械脛?,崔繹惱火地嚷嚷:“羊毛出在羊身上,我辛辛苦苦把水搬上船,反倒連洗澡水都沒得用了嗎!”持盈忍俊不禁,把老絲瓜瓤扔進桶里,就要起身去叫人燒水。 就在這時,船隊起錨,船身一個劇烈搖晃,持盈沖出去幾步,勉強扶著柱子邊站穩,崔繹靠在桶里卻是險些被掀翻過去,大半桶洗澡水潑了一地——這下可好,不單要重新燒水,還要叫人來擦地板了。 而隔壁房間里,崔祥難受了快一個月,好不容易借著泊岸取水的功夫緩了緩,這猛地一顛簸,胃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剛吃下去的粥菜原模原樣地吐了出來。 鐘綠娉正坐在床邊,冷不防他這一嘔,登時被吐了一身,尖叫一聲向后跳開。 船身又是一傾,崔祥本是趴在床邊,這會兒干脆咕嚕一下摔下了床,撲到那一地嘔吐物中去了。 鐘綠娉花容失色,提著被吐臟的裙擺,想哭又哭不出來,直叫喚:“這這……快把王爺扶起來,再去打水來……”話音未落船身又往相反的方向一晃,她一個沒站穩,在丫鬟們的失聲驚叫中,一個踉蹌摔滾到崔祥身上去,又裹了一身臟。 房門咣啷一聲開,路過走廊的持盈扒著門框才沒撞進來,看到眼前這狼藉的一幕,第一反應就是迅速把門拉回來關上。 “我什么都沒看見?!彼硕ㄉ?,轉身就走。 不過柴房里水燒好了以后,持盈還是讓人分別給他們房里送了過去。 四日后商隊的船在宣州最北的朝山埠頭???,崔祥像只軟腳蝦一樣被架著下了船,又坐了一天的車,終于平安進入燕州地界,曹遷領著兩萬燕州軍已經等著。 天色一抹黑,崔繹下車去交代了他幾句,就領著人走了,曹遷來到車邊,向持盈征求意見:“夫人,王爺已經走了,咱們是不是也上路?” “那我們也走吧,”持盈的聲音傳出來,“曹將軍一路辛苦了,可有受傷?將士們如何?” 曹遷一一作答:“托王爺夫人的福,末將全身而退,走前王爺就叮囑過,遇到朝廷派來追殺的人,不要打,抓緊逃,所以傷亡并不嚴重?!?/br> 持盈沉默下來,曹遷不放心地朝里頭道:“夫人?”持盈嘆了口氣,說:“有傷亡也是在所難免……算了,走吧!” 曹遷應了,帶人護送他們繼續北上。 鐘綠娉柔聲道:“jiejie宅心仁厚,可是在為傷亡的將士難過?” 持盈眼簾低垂,輕聲道:“有時候我也會懷疑,或許我一力促成王爺反叛,未必是件好事,好容易太平的天下,因為我一己私欲,又再度掀起了波瀾,每有人為此犧牲,我便無法安寧?!?/br> “jiejie體恤將士們是好事,但切莫因此自責甚至自我懷疑,”鐘綠娉安慰道,“我們每個人活在世上,都有自己必須要去做的事,如果不能阻止旁人的犧牲,那,至少要努力讓他們的犧牲有價值,這樣也就不辜負上天的安排了,jiejie說是不是?” 持盈凝視了她許久,緩緩展開了眉頭,輕輕點頭:“你說得對,為了不辜負他們,我們一定要成事?!?/br> 她撩起窗簾向外看,漆黑如墨的夜空中北斗破軍星遙指東天,熠熠生輝的光芒仿佛一星火苗,點燃了隨后數年間燎原的戰火。 120、葉家須防 五月下旬,持盈回到了燕州府,小崔嫻差不多有半年沒有見到娘親,持盈還沒下馬車,她就掙脫了小秋的懷抱,飛一般撲了過去,甜甜地喊:“娘親~” 持盈一把抱起女兒,心花怒放:“嫻兒想娘親了嗎?” 小崔嫻吧唧一聲親在她臉上,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小秋激動得熱淚盈眶:“夫人可算回來了,小姐天天都嚷著要娘親,夫人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可真是沒辦法了?!?/br> “辛苦你了,小秋,”持盈撫摸著女兒的羊角辮,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幸好有你,否則我真是放心不下嫻兒,這次回京城艱險重重,差點我和王爺就都回不來了?!?/br> 小秋馬上呸呸呸:“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王爺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奴婢日夜祈禱,只愿老天保佑王爺夫人逢兇化吉,萬世平安,夫人可不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 百里贊也笑道:“王爺和夫人走后,小秋姑娘早午晚三炷香,每天都不落下,誰往門口過,都得被她拉進去給菩薩磕幾個頭,不然不讓人走啊?!?/br> 崔祥面有菜色地被從另一輛馬車上扶下來,小秋立刻去指揮人將他扶進王府休息,百里贊回頭看了一眼,壓低嗓門說:“恕我直言,靜王爺的生母是葉家的人,把他帶回來,我恐怕將來會禍起蕭墻?!?/br> 孝憐皇后的母親也就是鐘綠娉的奶奶正是葉家人,一聽這話,她馬上露出了不悅的神情:“先生怎么說話呢,葉家人怎么了,王爺的外祖母就是葉家人,王爺自己也是被葉家人撫養長大的,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葉家還會害了王爺不成?” 百里贊倒是在來信中得知了鐘綠娉要來的事,卻不想她嘴皮子如此了得,只好抱歉地拱了拱手,笑笑說:“鐘姑娘所言有理,在下失言了,還望姑娘見諒?!?/br> 鐘綠娉不高興地哼了一聲,持盈卻是明白的,便說:“meimei初來乍到,有許多事我之后會向你解釋,先生也是為王爺考慮,并沒有對葉家和葉老夫人不敬的意思,meimei就別生先生的氣了?!獙α?,楊將軍呢?可是在巡城?” “哦,曹將軍不在的這段日子,楊將軍時常到地里去做農活,春天種下的油菜熟了,這會兒多半還在地里,”百里贊順著臺階下來,“要不要派人去叫他?” 持盈想了想,還是決定算了:“不了,也不急著今天,鐘meimei一路旅途疲憊,也該好好休息休息才是?!?/br> 百里贊眼珠一轉,已然明白她的意思,便笑道:“是,那夫人和鐘姑娘好好休息,府衙里還有不少事,我就先回去了?!?/br> 百里贊走后,鐘綠娉仍有些不快,對持盈道:“jiejie,剛才那位先生是王爺的謀士?王爺與靜王兄弟情深,他怎能說那挑撥離間的話?” “先生不是挑撥離間,”持盈無可奈何地拉過她的手,一起走進王府的大門,“你在江州,對這兩年中發生的事可有了解?” 鐘綠娉搖搖頭,語帶遲疑地道:“不……太清楚,去年有一次聽爹爹和大伯在堂屋閑聊時,說到王爺娶了謝家的嫡千金為妃,后來王妃似乎是死了。王妃的生母不也是奶奶娘家的侄女嗎?” 持盈笑道:“正是因為這樣,先生才心有擔憂,實不相瞞,葉家與鐘家、謝家俱有姻親關系,但在皇位之爭中,葉家卻是站在謝家那一邊的,謝家支持王爺的時候,葉家也支持王爺,如今謝家倒戈皇上不成,葉家……唉!”遂將弄月先前所說,葉家要求端妃協助出賣崔繹之事說了。 鐘綠娉聽罷大驚失色:“怎么會這樣!小姑在世時候待太妃如親姐妹一般,若不是小姑,先帝怎會瞧上太妃,葉家竟如此忘恩負義!” 持盈淡然道:“忘恩負義也罷,見風使舵也罷,都是他們的自由,先生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懷祐是太妃所生,骨子里流著葉家的血,自然是比王爺更值得他們效忠?!?/br>